52、昨晚月色好看吗（2/2）

西陵琅站定，扫了冯保保一眼，才看向张文熙，见她一身白色袖箭劲装，腰间挂了一把精致的小刀，眉目微微舒展。

可又望向她的面前，摆满了整整一桌的吃食，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愠住了。

他没有收过徒弟，也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只有从前在军中的时候，操练过新兵的经验。可那些都是皮实的男子，该打该罚的时候，他从不留情，因此还得了一个“铁血无情”的冷名。

战场上，敌军怕他，是因为他兵法如神，一柄长剑在手，万夫难当。

战场下，将士怕他，是因为他军纪严明，一双赤凤丹眼，铁血无私。

今日，面对这个宿敌之女，西陵琅，心情有些复杂。

“西陵君来了，本郡主今日有些事问阿匪，所以耽搁了她的时间。等我们说完，就让她跟你去后院。”冯保保一边说着话，一边直起腰，将西陵琅拽了过来，坐到身边。

“阿匪，你继续说。”冯保保示意张文熙，接着往下说。

张文熙放下交叠的双手，从冯保保身边的位置，退到了下首。她虽然十分愿意亲近冯保保，但心里却对西陵琅，格外的敬畏与敬重。

她们二人继续说着话，西陵琅眼角一瞥，看到了陆狸的卷宗，眉毛微微蹙起。

“陆狸因为是庶出，小时候又多病，所以经常被他那些哥哥欺负。而且他生母死的早，御史大人儿子也多，也管不过来。”

儿子多不是理由，不喜欢这个儿子才是缘由。

卷宗所述，陆狸生母出身烟花之地，不过是御史大人逢场作戏的意外，儿子可以认，但是烟花女子，怎配入官家府邸为妾。

陆狸五岁之前养在别院，生母病逝，才被接回陆府。

“但是我爹还挺喜欢陆狸的，说他根骨极佳，有习武的天赋。从前我跟他一块练剑的时候，我爹还经常指导他兵法呢。”张文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赞赏也是掩饰不住。

看来这威北将军父女，都非常看好陆狸。

“现在是不管什么人，都称得上根骨极佳了么？”西陵琅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卷宗，语气慵懒且轻蔑。

冯保保闻言不爽，回头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卷宗，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回怼过去，但想到如今张文熙就在跟前，又竭力忍住了。

罢了罢了，这徒弟是她强迫他收的，这点面子，在徒弟面前，总是要给他的。

不过还是张文熙会说话：“自然，不管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天赋，在师傅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冯保保暗自称赞：“.......”这小姑娘可以，不简单。

顶着冯保保奇异的眼神，张文熙缩了缩脖子，她可没说奉承话，都是打心眼里认定的实话。

西陵琅嘴角冷哼一声，要笑不笑：“你父亲既然夸赞陆狸根骨极佳，我亦好奇得很，不如见上一见？”话是说给张文熙听的，但他双眸寒星似的，却是盯着冯保保。

“可以吗？”有几年没见到陆狸了，张文熙还是想见一面的。

“问你师娘，可否？”西陵琅说道。

张文熙期待地看向冯保保，眼神又询问了一遍。

冯保保眨了眨眼：“当然可以。”她也正有此意。

冯保保吩咐朝琴带着张文熙一起，先去跟陆狸打个招呼，再同他一起过来摘星殿。

张文熙开心的走了，冯保保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郡主这么瞪着我，我脸上也不会少一块肉。”西陵琅双腿交叉，坐得甚是随意散漫。

冯保保抬头，正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而他也正在看她。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互相端量，互相揣度。

“我知道强迫你收徒这件事，是我有些强势了。但是.....”我是为了你好，为了张家好，为了大家好。

“昨晚的月色好看吗？”他这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冯保保又傻在了原地。

比她更傻的是，西陵琅懊恼的背过身去，紧闭的双眼。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冯保保的直接反应：“啊？”跟月亮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实实在在的回答了：“昨晚的月色.....挺好的。”

昨晚她去了落风苑，跟范渊宁讨论萧君白的事情，之后范渊宁弹奏了一曲《惊鹊》，她虽不懂音律，但也知道是上上品了。

她想到西陵琅的七弦琴弹得也不错，于是自然而然道：“郡马昨夜弹奏了《惊鹊》，他的琴音空灵清响，不似你的铿锵有力。你们若是合奏，不知是什么光景，想必也能成一段佳作。”

她是本着一番好心，才说这话，以为西陵琅会神色缓和些。

谁知，他冷厉眉眼，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