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逝（1/2）

“公子，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柳渊澄哭得眼睛都肿了，上气不接下气，“这几日我对她不管不问，也不知道她病得这么厉害了，都是我的错…”

“澄儿，澄儿，你先别急，婆婆好几次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公子，你听她的呼吸越来越快，还有…还有她的心跳脉搏，快得我都抓不住…”柳渊澄一手搭在木婆婆的脉上，想试探却又不敢用力，颤颤巍巍地浮在肤面，仿佛每一次血脉的跳跃都是一次电击在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孔聿黎伸过手轻轻感受，确实如她所说，心跳又弱又快，再去观察她的呼吸，确实比常人急促得多。他心中一沉，纵使他不是大夫，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一边安慰柳渊澄，一边默默祈祷。不一会儿，郎中来了，看到木婆婆的状态，脸色就暗了下来。再一看伤口，二探鼻息和脉搏，三翻眼底，他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柳渊澄见状，立刻跪了下来：“大夫，求求你救救她，你要什么都行，只要能救她！”

孔聿黎也道：“大夫，我们用最好的疗法最好的药。”

郎中肃重地摆了摆手：“这不是药的问题，也不是我不救，木婆婆她这头疾是老毛病了，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看，恐怕积重难返，我再想想办法。”

“拜托您了！”她结结实实地给他叩了一个头，强自忍住哭泣，不敢打扰郎中思考。

很快，郎中取出几根细针，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若醒不过来，那我也无力回天。”

柳渊澄抓住了一点微弱的希望，连忙擦掉眼泪，替他前前后后打下手。

三寸长的针灸扎遍了木婆婆的全身，柳渊澄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可是，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木婆婆也没有再动一下。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即使柳渊澄把耳朵凑到旁边或者用手去试探，都感受不到一点鲜活的热气。

“沈公子，木娘子，对不住了。”郎中心情也很低落，却也无可奈何。

“婆婆，婆婆…”柳渊澄痛苦地跌坐在地，低声啜泣，心哀如死。

郎中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摸了摸脉搏和鼻息，开始撤针。

“不要，大夫，求求你，再等等好吗？”柳渊澄扑过去揪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

孔聿黎一手抱着她，一边也恳求道：“大夫，还有别的办法吗？再试试其他的方法行不行？”

郎中仰天喟叹，摇了摇头：“恕老夫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柳渊澄几乎崩溃了，她想放声痛哭，可她不敢，生怕会吵到安静如熟睡的木婆婆。旁边有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她只是趴在床边拉着婆婆的手，眼泪控制不住地一直流。

木婆婆身上的温度渐渐低了下去，本就枯瘦的胳膊也慢慢僵硬，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渊澄才终于从天塌一般的悲痛中稍稍抽身出来，看了看四周。

天彻底黑了，她想喊人，可嗓子已经哭哑了，只好站起身打开大门，却见孔聿黎一个人坐在廊下，似乎在等她。

“公子，你不是要去天京城么？”她有气无力地问道，声音嘶拉嘶拉的。

他拥她入怀，轻轻抚了抚她湿透的鬓发，柔声安慰道：“药方已经给崔彦了，他自会上呈陛下，我就不去掺和那个热闹了。而且我想你这几天要为婆婆守灵，府上的杂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打理好。”

“可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么？我不要紧，别耽误了要事。”

“你碰到了这么大的事，我若不在你身边陪着，谈何护你一世？你不必担心，我过几日再走，无妨。”

“天京城封城了，你若不同崔大人一起走，之后怎么进得去城呢？”

“现任顺天府尹是我家旧交，我与他相熟，拿到路引不是问题。你不必担心，这几天我就在家陪你。”

“谢谢你。”柳渊澄抬手摸了摸他来不及修剪的胡茬，心力交瘁地将头深埋于他的臂弯之中，紧紧抱住了他。

有了孔聿黎的坐镇，木婆婆的身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三日后待木婆婆入殓，柳渊澄从最开始魂不守舍的状态中缓和过来，孔聿黎这才收拾东西，带着郑永马不停蹄地赶赴天京城。

沈府一下少了三个人，原先其乐融融的热闹气氛不再，柳渊澄白天陪伴非非，晚上则为木婆婆守灵念经，整个府中安静得如同毫无波浪的湖面。

这份寂静却很快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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