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2/2）

尹秀儿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木三娘，你莫不是被陈府退货了？”

柳渊澄听若不闻，不想与她纠缠，快步往明德巷的方向走。

可尹秀儿却不肯放过这个贬损她的难得机会，阴阳怪气地大声道：“看吧，不只是我摸清了你的本质，陈府的主母火眼金睛，也是一眼就看透了你是什么货色。哼，你个狐媚子，还真以为凭着一张脸就想上位？呸，我告诉你，你这泥地里的腌臜麻雀，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枝头上的凤凰！”

柳渊澄骤然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脸来，横起眉毛狠狠盯着她：“原来是你搞的鬼！”

尹秀儿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上的袋子，双手一叉道：“我？呵，我才不屑干这种事呢！是陈家主母洞若观火，特意派人来打听，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木三娘，你自己生性浪**不守妇道，到处勾搭玩弄男人，活该遭到报应，还想怪到别人头上？！”

“你闭嘴！”柳渊澄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抬手直直指着她的鼻子，胸腔里积攒的怨气控制不住地爆发，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了这句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岂容你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我告诉你，若论德行，你才是阴沟里腐烂恶臭的蛆虫，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两人如此激烈的争执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尹秀儿人虽横，但真吵起架来也吵不过柳渊澄，这下被骂傻了，呆呆看了一圈四周围观的人，索性伸手打掉距离她鼻梁一寸有余的柳渊澄的手，恶人先告状地高喊：“木三娘，你这没娘养的恶人，不光骂人，还打我？！我跟你没完，我要找县太爷告状！”

柳渊澄看着她夸张虚假的表演，忽然觉得自己心好累，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对牛弹琴，顿感浑身都没了力气，连骂都不想再骂她了。她太疲惫了，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安静地休息一会儿，于是她收回了手，再也不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尹秀儿看到她意兴阑珊的样子，以为她理屈词穷，立刻又有了斗志，跟在她后面叽叽喳喳个不停：

“木三娘，你果然是害怕了，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走，跟我去县衙，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县太爷面前编出什么花来。”

“木三娘，你别跑啊，有本事跟我走，真不要脸！”

柳渊澄已然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议论和异样目光，一路小跑回到明德巷。刚到巷口，又撞见了李婶。李婶一把拉住她，焦急道：“三娘，你回来的正好，木婆婆头风又发了，这次有点严重。”

“怎么回事？”

“唉，本来就是老毛病，但最近也是被尹秀儿气得。平时白天你不在家的时候，尹秀儿老是在外头议论你，木婆婆听不下去，和她争执了几句。尹秀儿的嘴你是知道的，婆婆哪里说得过她？可不就被气到了么。”

柳渊澄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她正要赶回家中，尹秀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却在身后不停。

忽然，她脚步一滞，身形一转，迎着尹秀儿的方向，冲上去给了她两巴掌。

“啪——啪——”

尹秀儿被打蒙了，围观的人也看懵了。

须臾，尹秀儿回过神来，立刻张牙舞爪地反击：“你竟敢打我，你个狐媚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一边说着，她乱拳如雨点般袭来，又把手上的袋子一扬，满袋的黄豆尽数砸在了柳渊澄的身上。

周围好心的邻居连忙上前劝架，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柳渊澄手中的钱袋拉扯中掉落在地，一把零零散散的铜钱掉出来，被乌泱泱的人群踩在了脚底下。

这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他如游龙一般冲进混局，一手抓住尹秀儿的衣领，提起来拖到一边，转而跃到柳渊澄的身边，把她紧紧护在怀中。

“住手！”他大喊一声，声如洪钟，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柳渊澄闻声抬头，就对上了孔聿黎充满关切的双眼。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笑了笑，转头就换上一副严厉凛凛的表情，正色对尹秀儿道：“你不是想去县衙么？好啊，我跟你去，我们摆事实讲道理，再请街坊邻居们评评理，看看咱们的青天大老爷会怎么判！”

“你！你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尹秀儿面子丢惨了，气得发疯，却不敢对孔聿黎发飙，就指着柳渊澄继续骂骂咧咧，“果然是只披着人皮的千年狐狸精，用妖术给人下降头，竟能蛊惑人心到这种地步，真是…”

“住口！”孔聿黎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忽然出拳往墙上猛击，灰色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浅浅的坑，周围人脸色俱变。

他冷眼瞥着尹秀儿，厉声警告道：“你是女人，我不打你，你以后若敢欺负木家，若敢造谣三娘，我跟你没完！”

尹秀儿见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断断续续质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帮她说话？”

孔聿黎环顾一周，缓缓拱手向前平推，微微俯下前身，朗声道：“在下名叫沈明，今日特来求娶木三娘，请各位街坊做个见证，以后，木三娘就是我的妻子，非非就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