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2/2）

孔聿黎冷汗刷得就冒出来了。原来她已经被绑架近一天了。会是谁？又为了什么？

他的脑中忽然响起刚才盗贼说过的话：还有个美人儿在等着。

他转身把躺在地上吱哇乱叫的盗贼提溜起来，怒问道：“你刚才说的美人是怎么回事？”

盗贼被打得服服帖帖，一五一十地什么都招了：“今天有个乞丐来找大哥，说是有位官家小姐在她手上，叫我们过去治治她。当时我们都以为那乞丐开玩笑，谁知她竟然扔给我们一人一两银子。我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便答应她等当铺的事情结束之后就过去找她。”

“他们在哪里？”孔聿黎已是暴怒，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掐得盗贼几乎喘不过气。

“在…在临溪城外的荒山…”盗贼话音刚落，只觉脖子一松，脱力跌落在地。他微微抬眼一看，只见那位金刚怒目的侠士已经风驰电掣飞了出去，刹那间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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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了。

伴随着电闪雷鸣，暗夜里竟下起雨来。孔聿黎在雨中狂奔，一头扎进了荒山。

密林中有火光闪动，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紧接着，凄惨尖刻的女声响彻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孔聿黎心中大骇，闪电一般冲了过去。只见山洞外横陈一具蓬头垢面的女性尸首。原来两边黑吃黑，那贼首竟然把那个乞丐杀了，把几十两银子全部占为己有。

贼首点了点银子，满意地脱掉了外袍，快步走到柳渊澄身边，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她抱怨道：“妈的，老子今天真是触了霉头。不过那叫花子倒是给老子留了个好东西，来，你替老子转转运。”

柳渊澄一整日滴水未进，手脚被束，浑身几乎失去了知觉。眼见贼首扑将过来，她万念俱灰，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接下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再一睁眼，只见贼首身子僵直，怒目圆瞪，停在半中顿了须臾，整个人直直向后仰了过去。

而错身出现在他身后的，竟是浑身湿透、许久未见的沈明。

柳渊澄嘴唇颤了颤，空洞的眼神在他脸上慢慢聚焦，木然留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的耳畔响起他紧张慌乱的声音，紧接着，她手脚上的绳子被轻轻解开。她终于自由了。

可眼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环抱上身蜷缩着躯体，把头窝在胳膊中无声哭泣。

“莫哭，莫哭，没事了。”孔聿黎蹲在她旁边俯下身子，不敢靠得太紧，更不敢伸手碰她，只能柔声安慰道，“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许久，她慢慢止住了哭泣，放下手抬头看他，露出半张楚楚可怜的脸。微蹙的娥眉，泛红的眼尾，两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含在氤氲的眼眶中，看得孔聿黎肝肠寸断。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用手帕替她拭泪。

可柳渊澄却侧脸避过，低下头不说话。

孔聿黎知道她仍心有戚戚，不想刺激她，便起身坐到了洞口，道：“外面雨很大，一时回不去，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柳渊澄真的太累了，多日的奔波劳作加上今日所受的折磨早就让她身心俱疲。此刻，她劫后余生终于感到安心，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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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是在雨打芭蕉的滴答声中醒转过来的。

脑后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身上搭了一件水青色的衫衣，手边整整齐齐放着她用金锁换来的银两，不远处燃着一团小小的篝火，整个山洞暖意融融。而且洞中现在干干净净，昨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在了，像是被人特意收拾过。

可是，洞中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走到洞口，可步子迈得太快，她眼前一花，赶紧扶住了山壁，缓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孔聿黎拎着一只野兔子往回走。

外面雨很大，他穿着一件白色直裰，早已被雨淋透，原本漂亮的花纹也被污泥草叶沾了一身。他抬头看见了她，立刻扬起了嘴角，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关心地问道：“好些了吗？”

柳渊澄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外面雨太大了，只能先在此处避一避，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孔聿黎解释道，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个月未见，柳渊澄总觉得他哪里变了。

明明还是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还是那个清冷如玉的人，但…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了些温情，有了些起伏，好像还有了些略带紧张的期待。

对上这样幽深中带着克制的目光，柳渊澄脸颊发烫，心脏快速跳了几下。可一想到先前在沈府凉亭中他放纵的所作所为，她不禁有些排斥，迅速转脸避开他的眼神。

孔聿黎没有介意她的冷淡，拎着野兔坐在洞口，一边卷起袖子一边道：“你饿了吧？我逮了只兔子，很快就能吃上饭了。”说完，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道：“洞口有雨飘进来，小心受凉，你进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