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1/2)
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木婆婆十分唏嘘:“她…她,唉,她也是个可怜人。两年前的德庆十五年九月,我在临溪镇外遇到三娘,她当时晕倒在地,看服饰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我看她孤身一人,就把她带回家中。醒来后,我问她叫什么、家在何处,她都说不记得了。我替她请了郎中,这才知道她还怀有身孕,但她似乎非常不喜欢这个孩子,一直想打掉,可当时她的身体太弱根本无法承受打胎药的效力,只好暂时推迟。她病好了之后没有地方可以去,就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对外都说是我的远房侄孙女。至于她的真实身份,说实话,我不知道也不曾问过。”
孔聿黎没想到竟挖出了这么一段牵涉到高门秘事的隐私,虽说听完有些意外,但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便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指使木三娘来我府上当奸细。”
“奸细?沈公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可三娘真的不是奸细,她从未做过损害您的事情…”
“不是奸细?那她为何刻意藏拙,屡次否认自己认字?”
“明德巷那一带都是贩夫皂隶,有哪个人读过书?三娘刚来的时候,街坊里有很多流言蜚语,她不愿显得与众不同,更不愿让人发现她的过去,这么做都是为了自保啊。”
“可你怎知她没有背着你做了些肮脏的勾当呢?你家贫苦,若有人以巨资**她,她也许就做了呢?”
木婆婆拢起两道白眉,郑重其事地摇头道:“沈公子,你不知三娘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养我和非非,她整日都没有停歇。接了沈府的活计后,她依然每天晚上抄书到三更,日日如此,我看着都心疼。若真有人以巨资诱她,她又何苦枉顾自己的身体操劳至此?”
孔聿黎微微一怔,讶异道:“抄书?”
木婆婆脸上露出一丝辛酸,无奈解释道:“是啊,本来她不打算碰这些的,但实在因为入不敷出,又怕被人发现,她只能在晚上非非睡着之后开始忙碌。”
孔聿黎沉默了。他一直留意着木婆婆脸上表情和神态的变化,见她言语间十分坦然,应该所言不虚。再回想先前质询柳渊澄的对话,因为事出突然,他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如此看来,他确实草率了。于是,他叫来郑永吩咐道:“你把木娘子叫来。”
郑永得令,立刻去柴房找柳渊澄,一推门才发现,她已昏倒在地。他连忙跑回去汇报:“公子,木娘子晕过去了!”
“什么?”木婆婆闻言,抱着非非慌慌张张就要出去,“她在哪儿?”
孔聿黎也是惊讶万分,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吩咐郑永道:“快去请郎中。”
他领着木婆婆到了柴房,推开房门,只见在黯淡的夜光中,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蜷缩着倒在杂乱的茅草旁。
“三娘,三娘!”木婆婆心急如焚地呼唤着,可柳渊澄毫无反应。
孔聿黎在柳渊澄的身边蹲了下来,伸手一探她的鼻息,还算平稳。不过她眉头紧锁,双手紧紧环抱上身,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像是陷入了梦魇。
木婆婆怀抱非非手足无措,只好向孔聿黎屈身恳求道:“公子,她真的不是奸细,求您救救她!我们一家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孔聿黎默默叹了口气,稳稳将柳渊澄抱起,目视前方大步朝外走,不再看她一眼。园子里西跨院还有一间客房,他抱着她进了屋,把她轻轻放在**。
“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在这里稍候。”他对木婆婆说着,抽身出来就要离开。
木婆婆站在床边向他躬身致谢,又道:“公子,老婆子还有一事相求。”
孔聿黎慢慢转身,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垂下头颅。
“公子,三娘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以前那些事情是她心底最大的痛苦,她花了很久才慢慢走出来。我本不应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您已经知道了,我恳求您,不要对她提起此事,以免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孔聿黎负手静立,冷冷的眼神朝昏睡的柳渊澄望了一眼。她紧闭着双眼,脸上隐隐约约有痛苦之色,周身被昏黄的烛光笼罩着,如同一座被层层白雾锁住的雪山,无人知晓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到底是哪家逃出来的丫鬟?”他淡淡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
孔聿黎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之前袁契打趣说要带她回天京城她怕得不行的样子,便道:“她从哪里逃来临溪?天京城吗?”
“公子,这些都是她心中的刺,我从未问过她。以前的事情翻篇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孔聿黎听她避而不谈的委婉语气,也不再勉强,只道:“我不会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多谢公子。”木婆婆说着,不仅没抬身,反而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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