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爱融岩(2/2)
陶醉通宵达旦,
酣畅日月星辰。
那里,与其说是富足艳丽的山、不如说是奇特微妙的石头堆积而成。那满山的“红色”石头,接近刚出生的婴儿肤色——是细砂红扑、一抹生机。遥望与贴近都有“血气氤氲”之感,往往令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馒头”堆得最多最好的是“石钟寺”,堆出美妙、堆出险境、堆出世上少有的大好河山,更堆出“历史”的刻印——艺术瑰宝。记录下“阁罗凤”几代南诏国主“一代接一代力精治国的南诏盛世,还有南诏国政通人性及对宗教与民族文化的尊重与传承。
这些,是当时古人们有力量的笃证,又是有工艺在手的工匠们,在纯净的红砂石的石头山上凿出的历史篇章、心路历程。也镌刻下了他们潜荡在灵魂深处、也是“正当时”的青年男女,追逐情怀的真实浪漫与深深感怀的直接倾倒。
至今最引人注目又寄托现实意义的,是王者“战神”旁,还有雍容华贵、丰满而慈祥的“甘露观音”旁的第八窟,也是最东北面、最“悬”处的独立的“阿央白”庙门。
她,丝毫不像台湾野柳国家地质公园的蕈状石,那天造地蕴的“女王石像”——挺立着长长的脖颈,宽阔的胸脯、扬起高昂的头颅,侧露着动人的五官、飘动着美丽的“红发”,展现着高贵与神秘的暗红、坚实底色。
在四川省凉山州的盐源县的“公母山”,那也是同上所述的天地之作再添加人们想象,正如此山前门石柱两边对联:“天公有意,飞来奇峰成奇景。造化无私,留罡佳石传佳话。”
但这里的“阿央白”与天造地蕴无缘。纯粹是古人真实地在情牵意动之下的行为模式,是用铁錾与锤子苦苦敲打雕琢而成。
有人说:“石宝山石窟是剑川最靓的崽,石宝山最奇的光。”而此龛,正是他们用最简洁的石錾,在明了如镜的意愿下打造而成的、流动着的是工匠们力量与汗水揉成的模板、更是气与血共筑的精神与情感的直接表达。
这第八窟,它是母系社会的遗迹,并非美轮美奂,只是在泱泱大国难得一见。也许在全世界范围内再也找不到一千多年前就在六层石雕宝座上,雕铸毫无品相可言的现实崇拜——“阿央白”。
“阿央白”,现代书面注解是“女性生殖崇拜”。但直白的白语翻译是:“啊!我们祭拜!”,有一层“姑娘或妇女”们的祭拜的意境。另一层意思是:“啊!我们白子——白族人民!”
推开石山庙门,这庙堂最中央的平视角稍高处——唯一的庙堂、完整犀利的石龛六层塔座中央,像悬纱而下的红砂石膨癃处,从中凿出立体的、形象的、“刀隙”,从上到下长约三十多厘米。据说,这一雕塑,之所以置于的六层底座之上,是进门的善男信女,一律仰视,一律跪拜。
真不知道,一千多年来,世间名山旺土还有没有其它姊妹庙门。都说读过多系列“母系氏族”方面的生殖崇拜书籍,还有西方世界留存至今的无数雕塑,尽善尽美的显示着这方面的崇拜:存留于国家博物馆、耸立与闹市广场。也有周身烘托,呈现力量强盛、阳光健硕、不屈顽强、艺术造美、视觉冲击、拨动热血等等。
但似乎清一色是从方方面面铸就阳光男性之美,无一例外。
只在意大利的朱丽叶故居处,站立的裸露着双乳的朱丽叶铜像。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触摸着早已发亮的右侧乳房,感受着连动古老“情缘”的遐想与女性崇拜的思维颤意。
而中国云南剑川这方石铸,一反常态,失去所有的阳光下所有张扬。并不是此时无意重复“所有”一词,是所有的思路表达,均在此龛前哑然失声。是远古留下的尴尬之作、也许还是不愿承认的失败之作。
其他石龛多有的人为毁坏了“神”的面貌,有的砍断了把神将军的质重兵器,但此龛至今仍在完整的表述着它的尴尬与失败。只见阴功闪烁,刀功简洁利落。
原本无语,又似乎深沉见底,沉默中程程思索,程程导向现实与客观——单纯、简洁、明了、实在、直奔心底。唯一能看到的是留有时光印记的浅浅凿痕:有长有短、有浅无深,有疏有密。酷像皮肉的皱褶,饱经风霜,刻骨有殇。
这么浅显而又独立的石龛,又摆正姿态的錾刻于文明一方的表达王者风范及东方最大石雕“甘露观音”旁的独立庙房,只怕是举世无双了。
不少平凡之人在心底无声吟诵着以下几句极为普通的粗作:
拙刻
文笔难书情曼妙,
钻刀拙刻此山间!
一生拙力千般使,
百振心头情漫卷!
就此抛出蛮横点,
他持斯文我錾龛。
一进此庙,是扑鼻的香。不是山石露芳,也抛开香火之气论长说短。
那是众多的“游客”们、也是善男信女们,用最好的香油,带着最虔诚的心,去一遍又一遍的用香油涂抹这自带肉色的石头刀缝。
香油渍淋漓而下,浸透了下方的龛底与石壁,油渍徐徐倾下……象一直警示所有拜谒者可留下真情一份。
埋在她们心头不语的,也许是祈求自已年轻的时候,少一点人间苦痛、减一丝揪心折磨;乞求护她们的周身柔弱,祈求一份精神的安然。
也为自己如意的、向往的、甘愿的、平等的、如期的在祥和“风华”之年,安全的接下“烟火”;途程少难,延续繁衍。
更有一部分香客,超越性别,祈祷此生:
愿情缘插上飞腾的翅膀,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相遇钟情的知己;至少不因岔道徒生、荆棘倒勾、山高路险、饥饿沿途、墙高遮目、穷途末路、埋头过往而错过心中姻缘;或因时代纷繁虽有错过也要再逢良机!
沉默中的跪拜、靡靡中只因坚定相信:“情”!注定聚成一种坚实能量,穿越时空天际,感知运动之气,以此获得共鸣响、共追逐!共攀援!
一进此庙,中央三五步处是山体原石刻就的、唯一高出地面、半径体积66*66*16的圆形“跪石”,“16”是跪石的高度。
也许:造庙造龛的工匠,用了那么多的“六”,还用一数来强调“六”,是“要六”,“要顺”。这不排除遥远时辰流淌过来的添油添醋和故弄玄虚。石刻无语、偏离实际也大有可能。
这是古代男士工匠们,用美丽的山石铸就的、稀世的、迷人向往的、在任何年代都避不开的:小半表面隐晦、大半实情张扬;称得上最普通又最通往心底的“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共振之后,最终胜出的融合于两者共鸣的精神崇拜:
它古老、陈旧、“过时”、落后、古板、丑陋;甚至带有粗鄙、俗气、低端。
似乎“见不得人”;远离西方崇拜、有悖高科技、高文明的崇高意境,在人前人后都不出示任何正言正语。
也许寄托着古老无言的冲动、奇想、能量、积蓄;感激、敬仰、崇拜、思念、无能、甚至是复杂的人生归属,倾拜于此等等。
也许是:一时想象拔高、反思维定势、脑洞被缠、无力摆脱,使尽偏力去刻画心中向往,去描述不确定的“情与边界”中无法简洁表达“真实意境”的精神空间;也许只意味着对空乏不见形影的情感、生活的单纯敏感、对人性的理解以及对自我内在起伏“情思意动”的真实流露;也许只源于心底纯净和对生命延续的世间平凡心理。
难免引来八方质问,掷地有声、久久鄙夷。实地寻思,万般无语。
却正因为这允许想象的持力空间,使得无数的善男信女们不加思考、不问原由、不计取向、更不辞辛劳:上山求嗣、求缘、求安、也求心中不愿真实沉默的直念直白!
可以说,这里“油香不断”,历久弥新。是剑川文人“无语带香油”的造词由来。
现在的这方圆形的红砂跪石,已经是两个肉体膝盖骨跪出的深深印迹。
这是一个并没有被说明白的男女“情”诉,在名山旺土、全是红砂石刻铸就记录的史册上,出乎意料的发挥与“创意”。也不管后人愿不愿意接受正反直觉,就这不加修饰的摊摆在世界佛龛的神坛之上。
如此这般的幽灵石窟,一千多年镇守于剑川石宝山石钟寺的松涛密林深处,阵阵散发缭绕心绪的远久凿刻音响的隐隐回声。
它毕竟是没有活性的红砂石,用笨拙又“灵巧”的錾刀,表达了更近人意的粗糙模糊现实,“随意”又“有意”地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一笔”。
千古以来,对待此处“秘境”的沉思遥想与社会交错:有千万种思绪、来源于各自不同的社会所处、财力轻重、年龄距离、文化差异、信仰悬殊、人性迥然、天南海北、通心过脑、各势对峙、黯然忧钝等等。
围绕——拉近人意的石刻,再面对或回到现实之中,或许只是避之、讳之、隐之、诚之、拜之、绵之、感之、兴之、贱之、污之、拒之、恶之、挡之、众之、幻之、远之、愿之、戏之、恶之、伴之、玄之、疼之、渴之、懂之、惜之……还有许多没一一列举的,这些每每一项都显出一面之辞,而每一面都深藏无数的“情思和情怨”。
真不用去演绎,满山满坡或许都藏匿不住它的存在!它隐约造就了千古稀奇轶事,也酿成了万端模糊不清的“浑酒”存世。
传颂和诅咒一一比肩。在传而不尽的万千之中,多有“情”之的“风尘”,扑面而来,应接不暇。
“情”与此窟关联甚密。因为有一言难表的“人之常情”;也都有人持续不断的七情六欲。至古延今,就连不确定有无思想的普通动物、飞禽,也好像各尽其能、各显神通。那生死相许而名扬天下的“雁丘词”大概视为“佐证”。
动物应该不具备情思舞动,大概也是古人们留下的奇思妙想。
“情”的相互交融提炼所得的是成倍增长的男女之间的人之“绵情”——单纯而缠绵、执着而坚定!富人贵人有之,得之、聚之、美之、欢之、娱之;而凡夫俗子更是惜之,伴之、感之、珍之,忠之、懂之、节之、疼之、护之、扬之。
由于天长地久,也有变味伤人,与那些权利金钱的诠释却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