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帝喜欢开玩笑(1/2)
莫莫的姐姐来后的第二天,跟莫莫姐姐一同出现的男人又来了。男人点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莫莫以为他是姐姐的秘密情人,男人笑着否认了,他说他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好朋友,并非什么情人。莫莫问他为什么来,他说他看到她们两个人在打一种牌,觉得很有意思,莫莫让男人问白,那是她从中国带来的。
“莫莫,人呢?”白落雁拿着一包价格昂贵的有机蔬菜进门,“客人呢?”
“人走了。”莫莫耸了耸肩,“如果今天卖不出,就归我们俩了。”莫莫用眼神看了看那男人,小声儿跟白落雁说,“找你的。”莫莫觉得男人只是找了个借口来看白落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样说,但男人确实对牌和牌的来源更感兴趣。
白落雁走了过去,她无意识地说了中文,“找我?”
“你好。”男人很自然地回答。
“哦,你真是中国人。”白落雁很自然地坐在男人对面。
男人问白落雁的故乡,问白落雁跟谁学的纸牌,白落雁给他讲那座小城,讲奶奶也讲蓝眼睛奶奶,讲着讲着她哭了,她想念奶奶但她又不敢想奶奶。男人也跟着泛起了泪光,白落雁以为他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以为他是一个敏感而多情的人,以为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他会哭。男人认出了白落雁,他在她眉宇间搜索到了那段记忆,她想起了那个黑黑胖胖整天笑嘻嘻的小丫头。男人以为她应该记起自己,自己并没有老到面目全非,可他始终没有从白落雁的言语中搜寻到她回忆起他的迹象,他嘴角暗自上扬,他想也许他真的老了。可他不知道白落雁有三个弱点:第一个是她不知道她账户里有多少钱,第二个是她记不住人名,第三个是她记不住人脸。人们常说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个道理,白落雁的三个弱点正是她妈妈的三个强项,她的妈妈能记住她从小到大每一个同学的名字,并且能准确无误地把那些名字和毕业照上的每一张脸对应上,母女俩逛街,遇上前来打招呼的同学,总是妈妈在一旁提醒她,那个人是她什么时候的同学叫什么名字。从小学到高中,白落雁的生活费都交给她的好朋友小蚊子保管,她踏上奔往北京的那趟列车的时候,小蚊子说,“现在开始我不能帮你管钱了,你一定要把钱看好,别随便借人钱,也别大手大脚。”
从那天起,男人时不时就来咖啡馆跟白落雁和莫莫一起打牌,但是莫莫总是找借口离开,她总以为男人对白落雁有意思。男人叫白落雁丫头,他让白落雁给他讲蓝眼睛奶奶的故事,无论他怎么提示,白落雁都没记起这个蓝眼睛叔叔,男人索性让白落雁叫他John。他感激这个小丫头,感激这个小丫头的奶奶,因为她们陪伴过自己的母亲,陪她度过了很多孤独的岁月。后来,男人偶尔请白落雁出去吃饭,莫莫总是不等白落雁回答就把她推出门去。再后来,两个人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他感激这个丫头,也心疼这个丫头,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看到了年轻人在生活中的无助,也看到了年轻人对生命的困惑,更重要的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不曾有过的无畏,在她身上看到了生命里蓬勃的力量,只是丫头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天傍晚,男人和丫头在泰晤士河边散步,晚霞温柔,河风也温柔,丫头问男人,“你说我的爸爸妈妈、好朋友现在还记得我吗?他们会担心我吗?”她停了一会儿,自己回答道,“也许他们已经忘了我吧,那样也好。”两人踏上了那座着名的伦敦塔桥,多数行人并未因这美景驻足,只有在拍照的游人把一步走成了三步,把所有的细节都装到了镜头里。白落雁又问,“你说人生的彼岸是什么样子的呢?跟这条河、这座桥一样吗?这岸和那岸有区别吗?”男人总是说,“答案你要自己找。”男人心里更清楚,丫头什么都懂,甚至可以给男人很多他不曾想到过的答案,正因为丫头年轻、勇敢也未受过尘世间过多的染着,她更敢想,因而更简单,而简单最深刻。
丫头接着问,“你有孩子吗?”
男人回答,“有,两个儿子。”
“那你爱他们吗?父母的爱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呢?是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爱吗?人们都说世界上最无私的爱就是父母的爱,是这样吗?”
“爱。”男人回答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如果需要,我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们的生命。但是,我总是希望他们健康、富足、快乐,也希望他们能在我身边。但如果他们做出什么超出我预期的事情,我会生气,我会心烦,会担忧,对他们,我心里有一种我期待他们应该如此的样子。所以,你说父母的爱是不是无私的呢?我坦诚地讲,不是。但是我不会跟别人这样讲,这样会伤害很多人的感情。”
白落雁想了一会儿,“那如果他们真的像我一样,一事无成,无所事事,甚至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你会难过吗?会生气吗?会后悔生了这样一个孩子吗?”
“会,会难过也会担心。”男人看向远方,“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我的错。我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了,所以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
“哦,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希望他下一次可以遇到更好的父母。”
“你的父母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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