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沦为人臣(1/2)
第035章 沦为人臣
阳光如薄纱洒在琉璃瓦上, 巍峨的宫殿折射出冰冷的微光,婉转的九曲长廊边锦簇花团绽开,娇艳动人。
长廊的尽头一个男人弯着腰, 他身穿淡金色锦衣长袍,衣摆上的鎏金线绣绘着的凤尾翎羽, 温热的清风袭来,衣摆凤翎微动, 更显栩栩如生。他将指尖放在那开的明艳的淡粉色蔷薇之上, 指尖一转,蔷薇根茎被折断。
两侧的宫人的心尖儿,也随着那折断的蔷薇一颤。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男人吸引着, 全然忘了他身后局促站着的青年, 才是这座皓月皇宫真正的主人。
凤凰乃皓月国的神鸟,更是皓月国皇室历朝历代最为崇敬之神兽,皓月国皇室把其誉为国鸟, 其雕像驻隔于皇宫最高玲珑阁, 享国君朝拜, 受万民仰望。
国之神鸟不可沾染, 不可亵渎, 民间更是不可绘其容, 描其貌。
而男人却将如此崇傲的神鸟凤凰, 穿于衣冠,绣于衣摆。
如此狂悖的行事, 朝野内外却无人敢问, 无人敢说。
男人将蔷薇根茎的枝叶修剪干净, 注视许久,手腕一动, 那蔷薇被随意的扔了出去。
月伏疆只觉脸侧劲风划过,双肩一抖,那削尖了的蔷薇直直的插进身后的石柱之上。
要知道,即使是最坚硬的利箭,也难以将坚硬的石头射穿,而这蔷薇的根茎却丝毫没有破损,将石柱逼出几道裂痕。
月伏疆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地上,幸得身侧内侍眼尖,一把将其扶住。
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直视,男人那双如枯井般平静的眼眸轻轻一撇,刚被扶起的月伏疆险些又一次跪在地上。
月伏疆身侧的内侍赶忙道:“哎呦、摄政王千岁可莫要与太子殿下开玩笑了,殿下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了如此惊吓。”
彴洮走到月伏疆面前:“殿下吓到了,那确是臣的不是。”
话虽这般说,可他那张清俊的面容上全无一丝歉意,反倒是沾了一抹败兴。
月伏疆干笑了两声,笑意丁点看不出勉强:“小舅舅难得雅兴,外甥自然不会被吓到,小舅舅海涵,都是这不长眼的奴才多嘴。”
彴洮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注视着月伏疆,意味不明的说道:“臣前些年身在西疆苦寒之地,记得临走前幼时的殿下可是根骨天资过人,千年难遇。如今看来,殿下周身灵息微弱,那般优越的天资为何给荒废了呢?”
月伏疆眉眼间染了一丝黯淡,双目微红:“纵有天资又如何,还不是遭贼人觊觎,当年那贼人本想杀死我,若不是母妃一族以性命相保,如今的我,可就不是根骨受损,而是下了那九幽黄泉。”
他深吸一口气:“母妃一族被灭门后,外甥本以为世上再无亲人可依,没想到小舅舅竟因身在西疆躲过一劫,真是天佑于孩儿。”
月伏疆说着,用袖口将眼角的泪擦拭去。
彴洮俯视着他,话语不冷不热:“殿下放心,臣虽与贵妃娘娘无血缘之亲,但毕竟是被国公养大,自是会保住殿下一生无虞。”
月伏疆面容短暂的僵硬一瞬,又笑道:“外甥自是信任小舅舅。”
彴洮微微勾了下唇角,那张清冷的脸却更加骇人。
他转过身,两侧的宫人恭敬的跪在地上:“恭送摄政王。”
待彴洮走远,月伏疆面色冷了下来,看向一旁的内侍缓缓道:“他只说护本宫平安。”
却并未说扶持他登上皇位!
他咬着牙,彴洮特意提起与国公府没有血缘关系,是想告诉他,他留他性命,已是仁慈。
月伏疆脸色难看至极:“摄政王,当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身侧内侍跪在地上,恳求道:“殿下千万慎言。”
月伏疆看着那郁郁匆匆锦簇娇花,大步一迈,用力踩在那开得正盛的花朵之上……
奢贵的龙辇缓行于朱墙之下,帐幔下的男人手持玉樽,擡手时,宽大的衣袖滑至肘间,白皙苍劲的手臂上一道亘长丑陋的疤痕自手腕连接至肘间,他面不改色的将浓烈的酒水灌进口中。
这时,禁军首领小跑至彴洮的辇架旁。
“王爷,就在刚刚,东宫侍妾林氏因惹怒了太子殿下,撞柱自杀了。”
“林氏父亲可是朝中官员?”彴洮将酒壶中的酒倒入玉樽。
禁军如实说道:“林氏歌女出身,并非官籍,当初是因太子殿下看中了其外貌,这才不顾其身份接入宫中。”
彴洮眼里并无意外之色,他哼笑一声:“倒是连发怒都知道挑软柿子捏,将那林氏厚葬了吧,人都没了,莫要死也死不安生。”
禁军得了令,转身跑走。
彴洮将杯中的酒水倒在地上,冷声道:“成影。”
一抹黑影出现在辇架旁:“主子,有何吩咐。”
“神都那边可有异动。”
成影答:“神都纯安公主失踪,目前尚未找回。”
彴洮挑了挑眉:“哦?那伶舟祈岂不是急坏了?”
成影沉默一瞬,又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彴洮轻笑出声:“那就让他更急些,传本王令,就说太子思念未婚妻茶饭不思,告诉神都,联姻日期提前三个月。”
成影:“是。”
陪在彴洮另一侧的武将疑惑:“可那公主可是来刺杀太子殿下的,若让她得逞,王爷所做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神都伶舟祈年少登基,刚登临帝位便攻打沧澜国,其野心众人皆知,与皓月国联姻,没有人会觉得这般野心勃勃的神都帝主会是真的想结两国之好。
彴洮淡声道:“伶舟祈让她来刺杀伏疆,不过是算准了伏疆一死,皓月必将内乱。”
武将:“王爷有办法阻止那小公主动手?”
彴洮靠在龙辇上:“本王不准备阻止她。”
武将大惊失色,还未深想,又听彴洮道:“成影,还有另一件事。”
成影:“王爷请吩咐。”
彴洮将已经空了的酒壶递给武将:“去调查,国公府被灭门那日有没有下人家的小童幸存。”
成影:“小童是指几岁的小童。”
彴洮闭上眸子:“与太子同样年岁的,小童。”
成影:“是。”
他领了命,身形消失在原地。
武将瞪大了眼:“王爷这是想貍猫换太子?!”
彴洮缓缓勾起唇角,没有回答他:“我问你,国公赫连铮是什么样的人?”
武将毫不迟疑的说道:“国公爷是开国之功臣,是皓月千载难逢的良将,国公爷一生为皓月鞠躬尽瘁,视百姓为亲子,是个天大的好人。”他说完,惋惜道:“可惜英雄迟暮,却被贼人灭了满门,真是苍天无眼,王爷你节哀。”
彴洮面上一派安然,倒也没有悲哀之色:“那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武将张了张嘴,一脸难言之隐:“太子……不提也罢。”
在他眼里,太子月伏疆当真是……庸碌之辈。
毕竟东宫里那一百多个侍妾并非虚传,太子若仅仅是爱美人,倒也只不过一句风流多情,可他收集美人,却也折磨美人,明明是一个文不韬武不略的草包,却整日想着名扬千古,坐享其成。
彴洮低笑一声:“太子自幼时起就被接入国公府教导,你觉得,赫连铮那样的人,会教出一个草包吗?”
武将想了想,好奇问道:“王爷觉得,太子在韬光养晦?”
彴洮沉吟道:“他是个草包,这点毋庸置疑。”
龙辇行至宫门,武将扶着彴洮走下来:“可他就算是个草包,目前也能做个听话的挡箭牌,王爷若放任他被刺杀,内乱一起,可不是给了神都向我皓月出兵的机会了?还有,王爷让成影调查小童事宜,这满朝文武百官可都是看着太子长大,想要貍猫换太子,谁会相信。”
彴洮掀开车帘坐了进去,意味身长的说道:“哪个是貍猫,哪个是太子,还说不准呢。”
直到马车走远,武将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懂了彴洮话里的暗喻,身形一晃,打了个寒颤。
不是貍猫换太子…
那就是…拨乱返正?
此事若真…皇族血脉还在,敌国刺杀不仅不会引起皓月内乱,反而,给了皓月向神都出兵的理由……
武将握紧的腰间的剑柄,怪不得太子月伏疆幼年天资聪慧,难遇的根骨艳惊四座,如今却…天差地别。
此事只需想一想,便错漏百出。
可却无人敢往那方面去想……
龙辇旁的宫侍掩下眸中的震惊之色,垂著头脚步急促的往回走。
行至宫门处,银光闪烁几下,那几名宫侍没了生息。
武将转过头:“王爷向来怜爱这些下人,早早就吩咐过,定要厚葬才是。”
宫门守卫颌首:“王爷仁慈,属下们必会好好安葬这些可怜人,将军放心。”
天边日头正盛,武将翻身上马,刺眼的阳光映照得整座皇宫多出一抹人情味儿,想起宫内那荒淫无道的太子殿下平生所做的荒唐事,想来他定是对自己的身份毋庸置疑的,就是不知,另一位可否知晓了。
不过,想来亦是不知的,毕竟没有哪个人甘愿把如此尊贵的身份拱手让人……
粉红的纱幔下,红衣绝艳的公子被拉进帐中,那双似是多情的眸子此时被火红色的缎带遮住,而他的耳尖竟是比那缎带还要红上几分。
“看不到,会不会好些?”
那软媚的声音令蒋抚月大脑一片空白,他竭力表现出镇定之色,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蒋抚月喉间滚了滚“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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