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一七章(2/2)
“陛下明鉴,此乃欺君大罪,臣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你又如何解释这妇人所言?”
魏侍郎道:“此人身份不明,望陛下莫要轻信。”
“她的话信不得,天鹰卫呢?”
“天鹰卫?”
君主冷哼一声,将桌上口供丢到他身前,“你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再与孤回话。”
魏侍郎颤抖着拿过口供,夫人也凑过去看,霎时面上血色全无。
“陛下明鉴,妾身,妾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君主:“认了?魏侍郎,你呢?”
“臣,臣。是南泽,是南泽要陷害臣啊!南江的人向来心思歹毒,完全可以捏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诬告臣一家。”
“那你的女儿向孤下毒,也是南泽的诬陷?”君主静静看着他,“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忠臣么?”
魏侍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连磕头祈求饶恕。
君主道:“杀。”
卫素素擡头,“连同魏雯晔一起?”
王后娘娘道:“陛下,魏雯晔年轻气盛才受奸人蒙骗,如今她冒死道明实情,可否令她将功折罪?”
“愣着干什么,把魏侍郎和他夫人都拖下去,孤不想再看到他们。”
魏侍郎和夫人还在哭嚎,羽林卫听得闹心,随便找了块布把他们嘴巴堵住,拖到宫庭之外,一刀毙命。听过羽林卫回禀,君主道:“把他们的头割下来送去刑部。春喜,你也一道过去。”
“是。”
旋即,君主的目光再度停到魏雯晔身上,“魏雯晔,这等大事你为何拖到现在才说?”
“回陛下,民妇畏惧。南泽眼线众多,只要民妇露头便是个死。民妇死不足惜,可我的女儿何其无辜?若民妇死了,她该怎么办?而且,是民妇间接促使南江后裔接近陛下,这是更大的罪责,民妇怯懦。”
王后道:“你的女儿无辜,难道陛下不无辜么?南绫因你而近了陛下的身,向陛下下毒,若非陛下洪福齐天,后果不堪设想。你畏惧,你怯懦,就该这般将我朝君主的性命拱手送向敌人?”
卫素素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素素,你有什么想法?”君主忽道。
卫素素只得重新梳理思绪,回道:“臣与她算是有几分亲属关系,不得置喙,全权由陛下处置。”
“王后的意思呢?”
王后:“杀之。”
君主垂了垂眼,不一会儿,说道:“召南绫来。”
南绫见到她时,几乎不可置信。
君主直着身子坐好,问道:“面前这人,你觉得眼熟么?”
“妾身不认得。”
“南绫,你还不肯说实话么?你的哥哥南泽已经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南绫的眼一下子瞪大,“陛下?”
很快的,她笑了起来,“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问我?”
“你当真是南江后裔?”王后娘娘话里是止不住的惊讶。
南绫:“是,我不光是南江后裔,我还是王室后裔。要不是缇雅从中作梗,我的计划又怎会败露?还有你。”
她指向卫素素,“要不是你的女儿插手,高家父子俩早就杀了容煊师徒,哪里还能容他回都城,还当上太子。”
卫素素:“果然与你有关。”
南绫冷笑,“容骁不得人心,容璃愚笨,陛下看重的只会是容煊和麟儿。若我不动,又如何能为我儿保驾护航?陛下,一切罪责皆在我身,我儿丝毫不知。他那样天真烂漫,又有何人会将他拉入污浊?”
她倏忽擡起头,“卫素素,你又何必装好人?我顶了魏雯晔的身份,就是你的表姐,我荣你也荣。你身有军功又如何?在外人眼里,你依旧是个外戚。我要是出事,你难道就好过?魏雯晔,你不是说永远不会踏进南朔境内半步么?怎么?现在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是因为告发了我,认为自己能够赎罪?可笑,愚蠢!”
君主道:“究竟是谁可笑,谁愚蠢?”
南绫转头看回堂上那张熟t悉的面孔,只听君主继续说:“没有外戚,你当真以为自己地位能够巩固么?你一心想拉程家和卫家下水,其心可诛。”
“程家和卫家都是南朔的臣子,不是我南江的,我为何不能动?我南江无数族人死在他们先祖手上,难道我不该恨?莫说拉他们下水,我恨不得屠尽他们满门,用他们的血来祭典我的族人们。可惜,我失败了。不过没关系,十来年后,我依旧能重来。”
君主道:“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好生看管。”
“陛下,反正我都要死了,就再告诉你一件事罢。众人皆知,你的梅娘是被太后和姚氏联手害死,可你不知道,是我买通了司星局的人,让他们去编造流言。”
“你的梅娘,是我杀的。”
话毕,她爆发出惊天笑声,而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内侍,一头碰死在殿内大香炉前。事情发生得太快,殿内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又过去些时候,君主道:“处理了罢。”
宫侍称是,将尸体带离。
“你们也都下去罢。”
王后等人只得称是,陆续离开。出得殿门百步,卫素素道:“娘娘,既然陛下并无明确指示,那臣就先将魏雯晔交由刑部处置。”
“可。”王后又道,“魏雯晔,今日所见所闻不得与旁人提起。”
魏雯晔惊魂未定,好半晌才回了声是。
等人走后,王后叹出一口长气,“云慧,她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梅娘之死竟是她主导。”
“那是个男胎,生下来必是威胁。”
王后擡头望了眼黑漆漆无云无月的天,摇了摇头,往寝殿走去。
*
程君顾傻眼,抓着母亲的手请她说细节。
“哪有什么细节?死的死,进大牢的进大牢,你还听什么?”
程君顾:“陛下当真没说要怎么处置四皇子?他身上可流着南江王室的血。”
“我岂会不知?可陛下没下命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能轻举妄动?阿顾,你怎的这般急切?难不成四皇子得到惩处,对你有利?”卫素素眼皮一擡,现出几分锐利,“你当真投了太子阵营?”
程君顾道:“孩儿效忠的从来都是南朔的王。”
“你可别忘了,当今君主尚未退位。阿顾,你太急了。还有,你又是从何得知太子殿下的事?闺阁女儿,耳朵竟已通天?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地鸮。”
卫素素:“不,地鸮也是听命行事。阿顾,我要听实话。”
“娘,有的时候隐瞒不见得是坏事。”
“我是你娘。”
“那又如何?”
卫素素沉声,似在思索,随后紧紧地注视程君顾,“你当真是阿顾?”
“您都说了,我是您的女儿,如果不是,您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不,我是想问,你是我熟知的那个阿顾吗?”卫素素依旧正色,“我曾听闻,西域有种术法叫移魂术,可用来替换人的灵魂。被替换者可以是他自己,但岁数不尽相同,兴许,现在的你身体里住着的就不是当前岁数的你。”
“我说对了。”
程君顾一愣。
卫素素自信一笑,“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女儿。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是想跑还是想解手。说罢,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
“什么没有?”
“我没中移魂术。”
卫素素:“事已至此,你还要撒谎?”
“娘,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中移魂术。”程君顾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重来了一世。”
卫素素当即愣住。
“娘?”
卫素素好半天才缓过神,“什,什么意思?什么叫重来一世?”
“就是字面意思。”
“你的人生,”卫素素斟酌着,“从头来了一遍?”
“对。”
卫素素哈哈大笑,“我不信。”
“你既然相信移魂术,又为什么不肯信重生?这两样东西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那东西是我随口一说,想来诈你。至于其存在,我不信。”
卫素素想起女儿这段时间以来的行径与变化,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没骗娘?”
“我说的句句实话,信不信由您。”
卫素素思索须臾,“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盖过去,你没跟其他人说罢?”
“还有三个。”
“谁?”
“辛琰,大嫂,饮月。”
卫素素哦了一声,“都是自己人,没事。我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开头了,就把来龙去脉与我都说了罢。”
程君顾眨了两下眼,乖乖把前世经历都说了。
卫素素听完,陷入长久的沉默。
“娘,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针对四皇子了罢?”
“容麟果真如了他母亲的愿,以我们几家人的血祭南江族人,甚至还牵连无辜的南朔百姓。”
程君顾说:“所以,我不可能看着我们重蹈覆辙。娘,前世今生虽有变化,可容麟身上的血脉不变,他存活,对南朔来说不是好事。”
“这事我会与陛下和王后商量。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罢。辛琰呢?大半夜的怎么还没回来?”
“他这几天去郊外练兵,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卫素素点头,“既如此,你就先住家里。还有一事,乌勒王子在回程路上与我提了他和饮月的事,我想着这丫头是你屋里的,便与你说道说道。”
“说什么?饮月虽是我房里的,却也没卖身给我们家,她若要成亲,女儿自当要放她去。只是偏偏远嫁,有些舍不得。”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等明日乌勒王子拜访,我们好好与他谈个明白,可不能委屈了饮月丫头。”
“那是自然。对了,您可是把这事同清雅姨娘说了?她如何反应?”
卫素素:“我头前才看到她的回信,说是会亲自来都城。算算脚程,也该到了。”
“既如此,那就等姨娘大驾光临后,再一道同突勒商讨罢。”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