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一三章(2/2)
“那你可以不分走我的功劳吗?”
容煊一怔,最后还是答应下来。缇雅思考片刻,把自己得来的名单统统报给他,容煊越听脸越黑,“二选一?”
“你要是胆子大的话,可以直接敲定。我看过话本,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
“那是小人行径。”
缇雅说:“可你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想做大事,心就得狠。对了,在上报陛下的时候记得提我的名字,我想要奖金。”
容煊从荷包里取出一两银子给她,“先给你。后续可能还有需要你的地方,请你尽量随叫随到,可以吗?”
“我尽量,毕竟我现在还得为陛下治病。”
“父王得的什么病?”
缇雅惊觉失言,很快改口,“男人上了年纪之后都会有点病痛,一下子头疼,一下子腰疼,很正常。而且他是陛下,天天那么累,年纪也不小了,身子总会在这里那里觉得不舒服。你要是关心他,有空就进宫看看他,阿顾说了,再好的灵丹妙药都不及家人的关爱。”
“听上去,你和程司业关系很好?”
“阿顾人好,朋友当然就多。二皇子,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太医院去了。”
容煊想到什么,说道:“帮我个忙。”
“那我太医院的事……”
“我会让人去通知陆景太医,给你记外出办事。”
缇雅一想,这事可行,反正不扣俸禄。
她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甚至还有点傻的二皇子让她办的事居然是给人下假蛊,而倒霉蛋自然是永禄。
永禄惊恐万分,又听这是什么真话蛊,即不说真话就要死的蛊,一时不敢相信,尝试撒了句谎,而后淌下两条鼻血,顷刻间就吓破胆,忙把自己知道的事都交代了。
交代完毕,哭求缇雅给他解蛊,缇雅装模作样解蛊,结束时还提醒他三天内不要说谎,不然就会血流成河暴毙。
等永禄被转移到牢房后,容煊问及蛊的事,想着自己分明让对方下的是假蛊,不想竟还有这样的效果。
缇雅一口气喝了半杯水,“那不是蛊,就是补气血的药。他身体本来就因为连续的讯问燃起些火气,人在撒谎的时候,出于心虚,血会流得更快,最后促进流鼻血。他要是都说实话,那点药对他不起作用的。”
“看来你们九羿族果然有些本事,只是永禄那的证词终究没变。”
“那就说明他确实没问题。那个什么魏家管事,要不要这么做?”
容煊摇头,“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到点该提审他。要旁听吗?”
“不去白不去。”
*
程君顾放下笔,“此事当真?”
“属下不敢隐瞒。”
“知道了,你且去忙罢。”
辛琰自书间擡头,“缇雅怎么忽然跑刑部去了?”
“不知道。你说会不会跟她这些天查的事有关?”
“不好说。但,他们两个见面,你不担心?”
程君顾困惑,“他们见面,我担心什么?你是觉得二皇子会把她拐走吗?”
“照你之前说的,他们过去可是狼狈为奸。”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而且,我记得他们那时候也算不上熟悉,不过真是奇妙,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认识了。”
辛琰道:“你这话说得有些暧昧。”
程君顾笑:“那又怎么了?我乐意。”
辛琰也跟着笑,“你乐意就行,我没意见。”
“师舅那边还是没回音么?”
“我正要与你说这事,收到信了,一切无碍。”
“这么快?”
辛琰道:“夹在军报里送出来的,然后信使也没挑拣,直接送到陛下那儿。你不知道,我在御书房里拿到那封信时有多尴尬。”
“陛下肯定损你了罢?”
“那是自然。还问我给师舅写了什么,我不好撒谎,大致与陛下提了。”
“陛下什么反应?”
辛琰回想着,“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没多久就让我退下,说他要读军报。”
“这么多年了,师舅还是连一点小事都不愿意瞒陛下。”
“君臣之间,坦诚为上。”
程君顾无意识耸了下肩膀,“我还是做不到像他那般坦率。”
“现在这样就很好。太过坦率,陛下会以为你被什么人夺舍,到时把你绑灵泉观驱邪,那可就大事不妙。”
程君顾皱了皱鼻子,“真是借你吉言啊。你在看什么?”
“百宝图鉴。万一哪天回边地了,我就偷偷去那边挖挖,看能不能也挖到古董。”
“你还打算回去么?”
辛琰道:“我还是觉得那里的生活更适合我。你呢?这回要跟我走吗?”
“我不知道。”程君顾说,“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去找你。”
“只要你愿意来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
*
缇雅支着脸,百无聊赖地听他们一来一回地说话。她只被允许旁听,不能发言,一股子的话吐不出来,憋得脑袋都开始有点疼。
魏家管事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说了,主簿根据他的信息画像,继而交给捕快去城里寻人。
容煊带进来的手下看过画像,找了个理由出去,临摹一幅,送出去给手底下的地鸮。
容煊:“照你所言,那两处养济坊是你家主人为那位主子培养暗卫的地方?证据呢?”
管事道:“为保安全,名单和账册都收在那边的地下室里。”
容煊:“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投案。”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我家主人的吩咐。”管事说,“我家主人说过,如果他长时间失去踪迹,那极有可能是被灭口。不管灭他口的人是谁,是主子也好,主子的仇人也好,都要我把事情说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容煊:“你不怕这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如果是主子派人灭的口,那么我家主人报复是理所应当,是他恶有恶报。若是主子的仇人,杀人要偿命,我来投案,你们依旧会去调查凶手身份,对方同样讨不到好。”
缇雅憋不住开口,“万一你的主人还活着呢?”
“要是他还活着,那就说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场赌局他们注定会输。”
容煊道:“如我先前承诺的,因你自觉配合,会酌情量刑。带下去罢。”
分站管事两角的捕快领命,将人带回牢房,两名参与讯问的主簿也收到指令退下。等他们走后,缇雅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有下一场罢?我走了。”
“你不想补充什么吗?”
缇雅道:“琉星草的事,他说了跟没说一样。‘送到宫里就行’,具体送给谁,不知道,为什么送,也不知道。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养济坊,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需要我去查。”
“但起码知道琉星草的来源以及流入宫里的过程。”容煊说,“魏鹤哲这人狡猾,就算是死了,也要耍得别人团团转。”
“南疆那么大,要找人你自己找。”
容煊纳闷,“什么南疆?谁说要去南疆?”
“他自己讲的啊,我听得清清楚楚,南疆。你知道南疆有多大吗?”
“……”
容煊似笑非笑,“那是个人名。”
缇雅:“……”
“但这人说话有乡音,一时不知究竟姓南还是姓那。”
“有差别吗?”
容煊道:“很大。”
缇雅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容煊只得开始解释,“那姓算南朔小姓,多集中在北方,找起来还算方便。至于南姓……”
“怎么了?”
“我朝没有。”
“为什么?因为怕姑娘不好取名吗?”
“是东南西北的南,不是男女的男。”
缇雅恍然大悟,“那你们为什么不用男女来当姓?”
“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容煊轻咳一声,“南姓之所以不存在于本朝,是因为那是前朝王室的姓氏。还是不懂?”
缇雅道:“好像有点懂。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人姓南,南疆的南,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前朝的人,对吗?t”
“对。”
“那这件事就很严重了。”
容煊道:“可实际上,南江是个国家的名字,也就是前朝。倘若真的涉及南江国,此事我必得禀报父王。”
“不对!”
“什么不对?”
缇雅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你口中的南江国有关,那不就说明陛下后宫里有南江的人?甚至根据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这个人很可能是昭华夫人。”
“还有,昭华夫人跟程伯母是表姐妹。要是这件事坐实,阿顾他们都要完蛋,不对,可能不止阿顾,我们也要。”
容煊沉声须臾,“昭华夫人这事,你没与其他人提过罢?”
“没有。”
“那就继续藏着,”容煊眉头皱得更深,“只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