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052(1/2)
第052章 052
起初乔钰很不自在, 尤其在先生及同窗有如实质的注视下,一贯厚脸皮的他耳根隐隐发烫。
许是麻木了,又许是被这些人的真诚打动, 乔钰很快抛却那点不自在, 谈笑自如地回应对方的谢意。
不过有一说一, 何景山可以说非常了解乔钰的诉求了。
他知道乔钰想要什么,便主动送上扬名的机会, 让乔钰狠狠出一次风头。
除了秀才们的家人过分热情,让人有些吃不消, 乔钰对今日之事十分满意。
答谢过后, 韩县丞扬声道:“今日到此为此, 就不打扰诸位上课了, 本官也要回县衙复命。”
“恭送县丞大人。”
韩县丞对柴振平拱了拱手, 带着前来道谢的一众人等离开。
“呼——总算可以取下来了。”
夏青榕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快速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鲜艳花环。
人在室外,花环无处安放,只得小心翼翼地搭在臂弯,左臂稍稍悬空。
虽然很尴尬,但夏青榕十分珍惜这代表着感谢之意的花环。
乔钰如法炮制, 取下花环挂在臂弯。
唯有孟元嘉爱不释手地轻抚着脖子上的花环, 口中念念有词:“我娘要是知道我做了件大好事,她肯定会为我骄傲的。这花环我也得带回去, 好生安置在书房里。”
乔钰嘴角抽搐, 转眸看向围观的先生及同窗,若无其事道:“先生, 若无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柴振平以拳抵唇, 轻咳一声,挥手道:“无事,你们去吧。”
乔钰作揖,带着面色微红的夏青榕和依旧兴奋的孟元嘉走向课室。
转身时,宇文尚福至心灵,忽然来了句:“我怎么觉得乔钰在不好意思?”
柴振平终于破功,当着学生的面捧腹大笑:“是啊,没错,咱们的秀才郎就是在害羞。”
“噗——”
“哈哈哈哈哈哈!”
“我认识的乔钰从来都是冷静沉着的,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宇文兄所言极是,你们快瞧,乔钰的步伐都加快了,他肯定听到我们的话了。”
“还有夏青榕,他脖子都红了。”
“孟元嘉......只能说他看起来好开心。”
乔钰:“......”
夏青榕:“......”
孟元嘉:“???”
乔钰按下额角跳动的青筋,健步如飞,眨眼间消失人前。
回到课室,乔钰将桌肚里的东西清出来,又将花环放入其中。
夏青榕道:“放课后我打算过去将院子收拾一下......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那家人来得及搬走吗?”
乔钰取出玉宣堂的宣纸,准备练习策论:“签订契书前不是说好了,请他们今天尽快搬离,他们也同意了。放心吧,吴家人挺好,不会出尔反尔的。”
夏青榕便放心了。
孟元嘉戳他一下:“青榕,那院子少说也有好几间屋,你一人指定收拾不过来,不如我也过去帮忙?”
乔钰换左手研墨,举起右手:“还有我。”
经假三叔一事,夏青榕似乎明白了独木难支的道理,闻言也不扭捏,爽快同意了:“那好,下午我们一起走。”
交谈间,同窗们陆续回到课室。
宇文尚从乔钰桌前经过,瞥见桌上洁白如玉的宣纸,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乔钰,你竟然还有玉宣堂的纸?”
乔钰心思一动,反问道:“玉宣堂的纸这么好用,你竟然没有多买些带回来?”
“嗐。”宇文尚捶胸顿足,后悔道,“那日离开得匆忙,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在半路了,同行的又不止我一人,只得遗憾作罢。”
有人听到乔钰和宇文尚的对话,好奇地看过来:“什么玉宣堂?”
“玉宣堂你都不知道?”宇文尚张嘴就来,又见同窗迷茫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也是,玉宣堂在府城,咱们镇上在玉宣堂买纸的估计不多。”
“所以玉宣堂是?”
宇文尚侃侃而谈:“玉宣堂是九月里开张的一家纸坊,他家出售的纸张质地细腻,色泽洁白,远非我等先前所用的宣纸可比。”
“真有宇文兄你说的那样好?”有人提出质疑。
“那是当然!”宇文尚看向乔钰,征求他的意见,“乔钰,可否借我一张宣纸?”
乔钰眼底盛着浓浓笑意:“当然可以。”
宇文尚便拿起他面前准备用来写策论的宣纸,高举在手中:“诸位,这便是玉宣堂的纸!”
同窗们昂首看去,随后发出情不自禁的低呼。
“这纸真白!”
“看起来一点也不粗糙。”
“宇文兄,这纸贵吗?”
宇文尚顿了下,拇指和食t指比划:“比我们常用的宣纸稍微贵那么一点点,但贵有贵的道理。”
乔钰适时取出一张书写过的宣纸。
宇文尚征得他的同意后,再次高举:“诸位,请看!”
“居然没有一丝晕染。”
“乔钰本就写得一手好字,有一张好纸更是锦上添花。”
“看得我也想买了,可惜玉宣堂在府城,太远了。”
乔钰看向夏青榕,两人对视间达成默契。
“宇文兄,我打算每隔一月前往府城,专门购置宣纸,你若想要,我可以顺便帮你买一些。”
宇文尚喜出望外:“乔钰你没骗我?”
“骗你作甚?”乔钰一脸不解,“不过你若是不需要,那就......”
宇文尚打断他,掷地有声道:“需要!我可太需要了!”
同窗见状,也都争相开口。
“乔钰,可以帮我买一些吗?”
“这宣纸看起来真不错,但我近日囊中羞涩,只需一刀即可。”
“......”
同窗们围绕在乔钰四周,你一言我一句,叙述着各自的需求。
乔钰有些为难:“人数太多,仅我一人实在有心无力。”
说话声戛然而止。
“那可如何是好?”
夏青榕道:“我也打算每隔一段时间去玉宣堂,可以帮乔钰分担一些。”
孟元嘉很快明白过来,不甘示弱地表示:“诸位也知道,我和乔钰、青榕素来同进同出,他们都要去府城,我当然也要去了。”
同窗们一阵欢呼。
“你们打算何时再去?”
“我方才摸了下玉宣堂的纸,触手滑腻,当得起玉宣堂的‘玉’字,夏青榕你可否帮我买五刀?”
“还有我,孟元嘉你也帮我买五刀。”
“对了,这纸的价格?”
乔钰分别道出四种纸张的单价。
“比寻常的宣纸贵了点,可谁让它质量上乘呢?”
“这是购买三刀宣纸的钱,乔钰你收好。”
“我手头有些紧,能否暂时只付一半?”
乔钰道:“诸位,购买之前只需付一半的定金,待我们买回宣纸,再付剩下的一半,如何?”
“善!”
“就这么说定了!”
铜板落入乔钰手心,味道不太好闻,但碰撞间发出的“叮当”声是乔钰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很快到了上课时间,同窗们陆续散去。
夏青榕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如此一来,每次我们也能从中挣几个铜板。”
孟元嘉点头如捣蒜:“没错,我也能挣一笔私房钱。”
虽然不多,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乔钰看夏青榕,又看孟元嘉,也跟着笑了。
既能为玉宣堂增收,亦可从中赚取差价,谁敢说他乔钰不是个天才?
至于隐瞒他们三人手握金卡的事儿,清水镇到府城需要几个时辰,一来一回则更多,给点辛苦费怎么了?
没毛病。
乔钰自问自答地点点头,提笔蘸墨,写起了策论。
......
放课后,乔钰带着孟元嘉和夏青榕,直奔他家所在的桉树胡同。
张叔家院门大开,他本人在院子里劈木头。
见乔钰回来,放下斧头过来:“钰哥儿,吴大全跟他媳妇下午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把钥匙留给了我。”
张叔说着,取出贴身存放的钥匙。
夏青榕接过,顺口道谢。
张叔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注意到三人臂弯的花环:“这花还挺好看。”
乔钰默了下,笑着点头:“是呢,很好看。”
虽然经历了社死现场,但谁也无法否认这花环的精致美丽。
同张叔说了几句,乔钰带着人先去了他家,总不能打扫卫生时身上还挂着书袋和花环。
院门打开,八宝乖巧蹲在门后,看到铲屎官高兴得直摇尾巴。
绿茶小猫喵喵叫,嗓音甜腻,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乔钰面前。
“喵呜~”
抱~
乔钰会意,俯身抱起她。
孟元嘉和夏青榕取下书袋、花环放好,迫不及待去找福宝寿宝和狗崽玩。
乔钰见他二人沉浸在毛茸茸的海洋中,一脸沉醉的表情,忍不住道:“差不多行了,该去青榕家了。”
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狗崽,带着木盆和抹布去了夏青榕租赁的院子。
一番洗刷清理后,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乔钰净了手,放下挽起的衣袖:“晚上记得开窗通风,明天就可以住进来了。”
夏青榕摸了摸钱袋子,温声道:“辛苦你们了,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徐家面馆吃面。”
孟元嘉喜上眉梢:“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钰倒了盆里的水:“走吧,吃完了青榕还得回村。”
夏青榕锁上门,直奔徐家面馆。
吃完饭,三人各自归家。
乔钰回到家,先给八宝弄了晚饭,然后烧水洗漱。
洗漱过后,乔钰去了书房,照常练了两张大字,翻看科举辅导书,根据往年的乡试试题练了篇策论,便熄灯去了卧房。
躺到床上,乔钰无甚睡意,翻出在府城书斋买的杂书,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翻看了十几页,瞌睡虫爬上眼皮,乔钰合上书放在枕边,熄灭蜡烛,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
翌日一早,夏青榕赁了辆牛车,带着夏母和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桉树胡同。
彼时,乔钰正在晨练,在院子里一圈圈慢跑,跑得满头大汗。
他一直有留意外面的动静,听到老黄牛的“哞哞”声,料到应该是夏青榕母子来了,便加快速度结束晨练,用温在锅里的水洗了个战斗澡,顺手把沾了汗水的衣裳洗了挂出去。
吃完饭,乔钰去了夏青榕家。
母子二人正在忙活,夏母见乔钰过来,笑容和蔼地给了他一块柿饼:“今年新做的,钰哥儿尝尝。”
乔钰接过的同时隐晦看了她一眼,面容还有些憔悴,但是眼睛很亮,精神面貌比前几日好很多:“多谢婶子,您腌制的柿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夏母很高兴有人喜欢她做的东西,笑意怎么都止不住:“钰哥儿喜欢就好,我这里还剩不少,回头你带点回去。”
乔钰也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多时,到了该去私塾的时候。
夏母把包好的柿饼塞给乔钰,声音柔和:“你们两个路上小心,中午给你们送饭去。”
乔钰隔着书袋摸了下里面的午饭,两块酥油饼,看着夏母散发着慈母光辉的脸,鬼使神差没有拒绝。
午时,夏母送来三份午饭。
除了应季蔬菜,每人还有两大块肉。
孟元嘉吃得一本满足:“婶子真好。”
乔钰很难不认同:“不过青榕你得跟婶子说,日后无需给我送饭,我自个儿有准备。”
孟元嘉扒一口饭,跟着点头。
“今日是搬来镇上的第一天,之前还没好好谢谢你们,我娘就想做顿好的,顺便给咱们送个午饭。”夏青榕点了点两个人,“我娘还说,晚上她做了菜,你们可一定要去。”
乔钰爽快同意了,孟元嘉亦然。
若是不去,夏母恐怕之后要念叨很长一段时间。
下午放课后,乔钰去卤味摊买了点卤味,孟元嘉则买了一小坛女子也能喝的果酒,拎着去了桉树胡同。
这天,夏家的晚饭非常丰盛。
有鱼有肉不说,夏母还做了一道猪肝汤。
猪肝这东西,处理不得当会有一股腥味,乔钰拨开姜片和葱段,浅尝一口。
猪肝嫩滑,汤汁清澈且爽口。
乔钰没忍住多尝了两口,夏母留意到,默默将另两个孩子不太爱吃的猪肝汤放到乔钰面前。
乔钰执箸的手微不可查顿了下,嘴角牵起丝丝弧度。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
夏母心里高兴,喝了一碗果酒,就连乔钰三人,也都禁不住尝了几口。
结果就是孟元嘉不知节制地喝多了,醉醄醄地趴在桌上,不知所云地念着什么。
“乔钰,你怎么有两个?”
“还有两个青榕。”
“怎么回事?”
乔钰:“......”
夏青榕:“......”
夏母忍俊不禁,让他们把孟元嘉扶去西南屋:“钰哥儿,你方才也喝了点果酒,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今晚就在这里跟嘉哥儿睡吧。”
乔钰没有拒绝,他也担心孟元嘉喝多了,夜里有什么反应,夏青榕一人忙不过来。
洗漱后,乔钰躺在西南屋的床上。
孟元嘉翻个身,一条腿压在他肚子上,愉快地打起了呼噜。
乔钰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把人掀到另一边。
孟元嘉打个滚,挠挠肚皮,继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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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夏青榕搬来镇上,三人时常凑在一起探讨、学习,偶尔学得太晚,要么在乔钰家过夜,要么在夏青榕家过夜,让原本枯燥的读书生涯都变得有趣起来。@无限好文,尽在t
快乐的时光不经意间从指缝流逝。
兴平四年的第一场雪落下,已是深冬时节,临近年关。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不过两个时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和往年一样,大家早起来到私塾,自觉清理积雪。
积雪还未清理完,又开始打起了雪仗。
欢呼声不绝于耳,被寒风裹挟着,飘向天际。
柴振平立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微笑:“罢了,最后一天,总要玩个尽兴。”
等学生们回到课室,柴振平明知故问:“诸位玩得可高兴?”
“高兴!”
“先生,等明年下雪,您和我们一起打雪仗可好?”
柴振平噎了下:“你们快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
众人哈哈大笑。
柴振平摇了摇头,开始授课。
下午,柴振平早早就让学生们回去了:“即便休沐亦不可懈怠,还有,祝各位过个好年。”
“是,先生。”
“先生也过个好年。”
柴振平笑了笑,目送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
......
眼下正值腊月十六,离过年还早。
乔钰和夏青榕住在桉树胡同,打算等腊月二十七再回去。
乔钰回去只是为了祭祖,夏青榕则是不愿见到卢家村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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