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1/2）

礼物

小七猛地惊醒, 来自外部的灵识被强行挤出，江不宜睁开眼，额上青筋暴起, 手捂在心口，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

常少祖上前扶住他：“怎么样？”

对上常少祖担忧的眼神, 江不宜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血咽回去, 摆手道：“小七刚刚吓醒了，有点儿反噬，没事，没事。”

“那你看到……”

不等常少祖说完, 江不宜从地上爬起来, 以剑作笔，在地面绘出缝面男人的模样：“你说的那个人, 是不是长这样。”

江不宜没学过画画，画风本就潦草, 再加上男人奇特的长相, 让画像看起来不仅诡异，简直抽象。

“这……”

常少祖微睁大眼睛，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江了看不下去了：“不对，这是火烧之后的脸。”

他夺过江不宜手中的剑，在他那幅鬼画符般的画像上涂涂改改：“根据三庭五眼比例和他面部的骨骼轮廓来看，他上庭偏短, 中庭偏长，眼距窄，五官量感重……”

常少祖立在旁边, 看着一幅五官清晰，线条利落的人像勾勒出来, 嘴唇越抿越紧。

“他原本的样子，应该是这样。”江了划下最后一根线条，收起剑，一张俊美儒雅如上弦之月的面庞，映在地面。

常少祖没亲眼见过苍闽，但这张脸他曾亲手抚摸过无数遍。

他盯着画像，眼眶渐渐泛红：“苍闽。”

江了轻轻拉住他的手，刚张口唤了声师尊，不待说什么，江不宜眼看着就不乐意了：[嘁，不就是会画画吗，现在能看到小七的人是我，别耽误时间，快把身体给我！]

常少祖反握住他的手，鬼使神差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江了晃了晃他的手，眼睛弯弯地眯成月牙儿：“师尊喜欢小孩儿，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回去我给师尊生一个，好不好？”

常少祖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意思，江了也没等他的回应，留下这句，便扭身回了灵识。

倒是江不宜气得够呛，在他眼中，不管江了到底会不会生小孩儿，常少祖是他老婆，是他媳妇儿，江了说这话就是放荡不要脸，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江不宜一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啪一下打落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对天骂道：“生个屁生！天底下女人都死没了？轮得到你一个不会下蛋的小公鸡？”

骂完又一把搂住常少祖肩膀，愤愤道：“媳妇儿，你真想要小孩儿我给你生，我们不要他生的！”

常少祖一脸懵逼：“我看你是疯了。”

小七跑过来，看看常少祖，又看看江不宜，踮起脚，朝常少祖高高举起手臂。

江不宜道：“她好像想跟你抱抱。”

常少祖闻言有些无措，他看不到她，更抱不到她，只能徒劳地蹲下来，连朝哪儿伸手都不知道。

他伸出的手从小七胸口穿过，小七一撅嘴巴，扭头拉着江不宜的手就往石台上走。

走到石台上，小七指指剑，又指指手，再指向常少祖，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但她立马又摆手，做了个咬手的动作。

她如此做了两遍，见江不宜都没有反应，急得跳脚。

“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不宜摸了摸她的脑袋，脸色变得凝重：“你是想说，拔掉剑，哥哥就能抱到你了，但拔剑要小心，因为剑会咬伤我的手。”

小七用力点头，不停拽他，催促他拔剑。

“可是你跟他签订了生死契，如果我拔掉剑，你会魂飞魄散，”江不宜一瞬不瞬望着她：“魂飞魄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说什……”常少祖瞳孔骤然缩紧，看向焰天剑。

小七摇头。

江不宜一字一顿道：“就是彻底消失，且再无来生。”

小七皱起眉头，似是思索“再无来生”四个字分量到底多重，思索后，她再次朝常少祖张开手。

她并不觉得来生有多重，就像她今生“活”了四百多年，仍对生命的意义一无所知，或许她的生命本身，和地里的小花小草，和水里的鱼，和天上的鸟一样，她的生命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是来生？

比起这些虚妄的，她更想要哥哥的一个抱抱。

江不宜喉结上下滚了滚，别开脸：“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个主。”

江不宜忽然就明白小七为什么排斥常少祖看她的回忆，他很少感到怜悯，但当他透过那双眼睛，只是看到那些画面，并未切身体会，如今便生出不忍。

他尚且无需为她的遭遇感到自责，可常少祖呢？

这一刻，江不宜开始明白，或许，从常少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小七便做好了交出焰天剑的准备。

她希望常少祖能毫无负担地拔走焰天剑。

如果不是江不宜跟在旁边，常少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妹妹曾被困于此百年，直到他的到来，终结了她这浮萍般飘摇的一生。

如今，江不宜能做的，只是让她和她思念的哥哥多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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