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1/2)
老婆
“是‘他’教你们这么做的罢,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威胁?”
常少祖笑了声,天色渐暗下来, 荒山坟地上冷风阵阵不见半分明火,连这笑都显得阴森森的:“我只问一遍, 树下的坟冢去哪了。”
老头磕头的动作略顿了一下, 手臂撑起,又嗑下去:“求您收了这通天术法,放我们一条生……”
最后一个字像被生生勒断,老头脖子上出现一圈红线, 整个人如同被按下定xue, 一动不动。
“噗呲——”
风一吹,伏在地上的身躯叶子似的晃了晃, 扑通一声歪倒在地,脖颈断面血流如注, 头颅却如嵌入了土地般, 一动不动维持着磕头的姿势。
“真把自己的贱命当回事了。”常少祖手揣在袖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老人迅速灰败的身体,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方才还情绪激昂的众人被这幕吓到,瞬间鸦雀无声,只有一直躲在老头身后的小孩儿,猛地扑上来, 抱住老头倒下的身躯,呜呜呀呀大哭起来。
常少祖扫了眼,未予理会:“看清楚, 我要杀你们甚至不用动一根手指,你们大可以在这儿跪着装傻, 看看是先被疫病折磨死,还是先被我砍掉脑袋,削成肉泥。”
众人一个个哆哆嗦嗦的鹌鹑似的,却依旧没人说话。
常少祖点头:“我就不信没一个怕死的,就从左边开始,我数三个数,不说话的统统跟他一个下场,三,二……”
常少祖眉心一拧一拧的,灵力互克所带来的永不停歇的痛楚越来越严重,一旁小孩儿呕哑嘲哳的哭声,简直像刀子在他耳朵里磨,想要杀人的念头疯狂叫嚣,几乎克制不住。
倒数还没完,常少祖突然拂袖挥出一道灵刃,劈向小孩儿。
“铛——!”
金属相撞的声音极其刺耳,常少祖额角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回过头,看到江了跪在地上,把那小孩儿紧紧抱在怀里,长剑挡在身前,剑身还在微微颤抖。
“师尊,他不是。”
江了仰头,望着他那幅骇人神情,咽了口口水,嘴唇都在发抖:“他不是砍树的那些人,能不能……不要杀他?”
常少祖瞳孔一缩,看到江了与之相接触却没有任何防护的手,只觉连心脏都被掐住:“你疯了!!”
江了被他吼地一抖。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这里的人有任何肢体接触吗?!他们有病!你会被传染的!你想跟他们变得一样吗!!”
江了从没见过师尊这么暴躁的神情,额角青筋暴起,一贯冷淡的眼中爬满了血丝,甚至让江了怀疑,师尊下一秒会连他一起杀掉。
江了缩起脖子:“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
“不过是几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常少祖被他气得脑袋都开始发昏,扶住太阳xue,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高兴?”
“没有,我没有。”江了恐慌得连连摇头,他跪爬向前,又怕自己已经染上了病,颤巍巍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想到那些病人临死的可怖模样,江了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最终捂住自己的脸:“我,我错了师尊,我错了呜呜……”
常少祖脑子里要乱成浆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掏出传送符,一把抓着他后衣领提起来:“回去,带上那畜生立马回去。”
常少祖不让他再碰那小孩儿,他只能把他捆起来装进乾坤袋里,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回了村子,两人坐在茶棚底下等沙山忙完的时候,江了才擡起头,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眼里还积蓄着泪,睫毛上的已经结成了霜。
他哽咽着:“我会不会死啊?”
常少祖面上已经平复下来了:“让沙山先看看,看看再说。”
江了又低下了头,咬着下嘴唇,浑身都细细地发着抖,常少祖见了,坐得凑近他一些,江了下意识就要挪远一些,左手却突然被轻轻握住。
江了一愣,猛地就要甩开,常少祖却握得更紧了一些,像往常一样捏了捏他的小手指,道:“你不会有事的。”
常少祖的手很冰,像冰块儿一样。
同样的话江了从常少祖嘴中听到过无数遍,却从未有哪次,像此刻一样,如重锤敲打在他的心脏,让他震撼、心酸、内疚的同时,又腾起前所未有的心安。
江了眼眶一酸,又要掉下泪来,正巧这时候沙山忙完走了过来。
给三个人逐次看完后,沙山摘下眼镜,一圈一圈绕着眼镜链,不疾不徐道:“这小孩儿不是当地人,是最近一个月才游荡到这边儿,也不知道家是哪儿的,舌头叫人割了,说不出话,一直跟着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捡破烂儿,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派来的仙家弟子都被他揩过油,揍过好几次都不长记性。”
江了越听心跳得越快,脊背绷得笔直:“所以我到底……”
“他没病,你也没病。”
“我没病……”
江了好久才回味过这句话,暗淡的黑眸中迸出光来,一把抱住常少祖,又是哭又是笑:“师……十七师兄!我没事,我们都没事!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沙山擡起眼,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你这次是撞大运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如果是本地的真不好说,以后多长个心眼儿罢。”
常少祖始终一派平静,似乎知不知道最后的答案对他都没什么影响,他向沙山道了谢,领着江了往住的屋子走,江了肩上扛着那小孩儿,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常少祖进门后直接坐在了炕上,江不宜扔在炕底下的火球一直没熄,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江了进门后打量一番,问:“师尊,是把来福扔地上,还是放乾坤袋里?”
常少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来福”是他刚给这小孩儿取的名字,道了声“随便”。
江了怕他躲在乾坤袋里偷自己的宝贝,又怕师尊看到他感到厌烦,还怕扔外面冻死他,想了想,干脆把人砍晕了往角落里一扔,拿草垛埋起来了。
江了忙活完,拍拍衣服打算告诉常少祖,刚走到床边还没张口,突然被一股力道拽坐在了床上,下一瞬被一双手臂紧紧环住肩膀拥进了怀里,塞了满鼻子的兰花香。
常少祖闭着眼睛,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受他的体温透过脖颈肌肤散发出来,感受他一下又一下跳动的脉搏,感受把他抱在怀里的熟悉触感,常少祖浑身的疲惫才彻底卸了下来,江了唤他也不说话,只用手指摸索着轻抚他的后颈,耳朵,脸颊,描摹似的一遍又一遍。
江了被他的手指冰到,打了个寒噤,也张臂环抱住他,道:“师尊,您身上好凉,像雪一样。”
“师尊,您好在乎我啊。”
“师尊,我是不是您最在乎的人?”
常少祖声音闷闷的:“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江了哦了声,贴得他更紧了些,脸颊埋在他的头发里,只觉得舒服得要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常少祖忽然开口:“我杀了人,你还觉得我‘好’吗?”
江了面朝里,望着随火光跳跃,半明半昧的墙壁,点了点头,道:“师尊这么做肯定有师尊的道理,师尊杀了他,肯定是因为他该死。”
常少祖轻笑了一下,缓缓推开他:“我那时心情不太好。”
江了连连摇头:“是他们先污蔑您,还威胁您,简直又蠢又坏。”
常少祖只是抿着唇微微笑,低头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江了接过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打开,看到里面物件,眼睛唰得亮了起来:“这是……耳环!”
江了迫不及待拿出来:“好漂亮!这是用什么做的?白玉吗,摸着又不太像!”
“你以前不是总想穿耳孔,我没同意吗?”常少祖笑了笑:“今天给你穿一对儿罢。”
“为什么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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