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2/2)
常少祖愣了下,又释然道:“脚大个子高。”
“可我不想再长个子了……”
“个子高有什么不好?”
“可世间没有哪家女子长这么高,更没有哪家郎君……喜欢这么高的。”江了看了常少祖一眼,慢吞吞垂下头。
常少祖生出些不忍,真相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是他们说的,你觉得呢?你觉得脚大个子高,有什么不好?”
江了抠着衣摆的绣花,缓缓摇头:“我没有觉得不好……我长得高,力气也大,招式比得比他们都漂亮,更没人敢来欺负我,可……”
“这些就够了。”
常少祖打断了他,擡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的大脑赋予你智慧,你的双手赋予你力量,你的脏腑赋予你健康,你的双腿赋予你自由……这些所有构成了完整的你,你的身体在不遗余力的爱着你,所以,‘他们说’一点都不重要,没有人能够贬低你的身体,包括你自己,明白吗?”
江了听着听着,黯淡的眼睛又亮起来,含着泪花,重重点头,也再没抗拒常少祖看他的脚。
雪白的罗袜褪去,完全出乎常少祖意料,江了扭得很严重,原本骨骼分明的脚踝,肿得像萝卜一样。
怎么会这样?常少祖下意识晃了晃自己的脚踝,确实完好无损,可他起初也的确感到疼痛了……同心锁的桎梏在变弱?可为什么?
常少祖压下心中疑虑,告诉江了忍着疼,两三下给他正好了骨,末了见人疼哭了,又把他抱怀里哄。
原来这样就能和好!
将全程看在眼里的江不宜心中惊叹,默默记下了整个流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崴脚就算了,看起来脑子不大正常,江不宜想了个脑子正常的,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去百花谷把人家种得好好的兰花,全摘了。
趁着华灯初上,灯火微醺,敲响了常少祖的房门。
常少祖估计在睡觉,他敲了好几遍,门一打开,把怀里快要握不住的花束往前一递。
“常少祖我想你了。”
常少祖身上披了件袍子,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刚摸黑爬起来眼还没睁开,就被花怼了满脸。
“…………”
常少祖打量着面前衣着笔挺,发丝不茍的男人,眉心跳了一下,后退半步。
“常少祖……”
江不宜花直往他怀里塞,常少祖没接,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江不宜紧跟着迈过门槛进门:“你是我见过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看的人,也是我见过全天下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常少祖浑身一抖,猛地停住。
江不宜眼睛一亮,嘿!还真管用!
他正要再多夸两句,常少祖突然扭头瞪了他一眼,表情难看的像吃了屎:“……再说这种话舌头给你扯下来。”
江不宜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花就被人一把抄走了。
常少祖一手环抱着花,一手拿起花瓶在茶桌前坐下,把花儿摆在了桌面上,摸过剪刀,拾起一支来嗅了嗅,又仔细剪好花茎,插入空荡荡的花瓶。
“这不是普通的兰花,你在哪儿摘的?”
“大冬天我能去哪摘?”江不宜被骂得不爽,兀自倒了杯凉茶灌进肚里。
“你摘的百花谷的?”常少祖皱眉看向他。
江不宜耸肩:“摘都摘了。”
常少祖继续低头剪着花枝,方才被江不宜一脚踢上的门却哐当一声打开了,常少祖朝门口方向擡了擡下巴,没说话,赶人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江不宜坐在他对面,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指尖在桌上轻点:“这么急着赶我走?你就不跟我说点儿什么?”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江不宜哼笑一声:“你前两日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咔擦——”常少祖剪花的动作一顿,眉心蹙起。
江不宜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背后,手撑在桌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热气,贴在他耳畔灌入:“你攥着我的袖子不撒手,非要我抱着才肯睡,我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儿,你就委屈得不得了,捧着脸啪嗒啪嗒掉眼泪……”
“江不宜!”
剪刀直愣愣插进木桌里,常少祖好似被踩了尾巴,蹭一下起身,五指紧紧抓起他的衣领。
“怎么?”江不宜似笑非笑。
对上他黑漆漆的蛇瞳,常少祖眯起眼,拔出剪刀,锋利冰凉的尖柄贴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大早上别逼我扇你。”
江不宜呼吸一紧,望着他的眸色更深几分:“什么大早上,睡糊涂了罢,这都到晚上了。”
“什么?”常少祖一愣,下意识扭头望向窗外天色。
江不宜趁机夺走他手中剪刀,扔到地上,大掌扣着他的手腕,紧实的小臂箍住他的腰往上一托,不待人反应过来,捏着他下巴就亲了上去。
常少祖厌恶地皱起眉,掌心下意识抵在他胸前,江不宜吻得凶猛急迫,常少祖被逼得后退半步,腰撞在桌沿上,茶具一阵叮当响。
他望着江不宜急切的脸,眼珠转了转,敷衍地挣扎两下后,手指顺着他肩膀往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江不宜把他抱坐在茶桌上,抵着他的额头,粗喘着分开:“自己干的事儿还不让人说了?”
常少祖指尖揉搓着他的发尾,故意问:“我干什么了?”
他睫毛被泪水根根浸润,眼尾潮红一片,这么直勾勾看着人时,只觉得魂都要被勾出来。
江不宜指腹用力抹过他的眼尾:“你知不知道自己哭红了眼睛捂着嘴说不要亲的时候,有多勾人?”
常少祖挑眉:“这就是你趁着我生病,欺负我的理由?”
江不宜喉结上下滚了滚,身子往前一倾,捧着他的脸颊又亲上去。
兰花铺洒在他晕红的脸颊,碾烂的汁水粘在他发丝之间,浓郁的香气仿佛密不透风的大网,裹住两人。
江不宜理智几乎烧没,直觉叫嚣着危险,强撑着最后一丝,与人分开。
却不料常少祖捧住他的脸:“这就亲够了?”
江不宜看不到常少祖手中,那枚悬在他后颈就要扎下去的银针,却又有所预感。
他紧紧抓着他的手:“常少祖,我们彼此坦诚一点儿,你不就是想要我的毒和血吗,江了你下不去手,除了找我你还能找谁?”
常少祖神情微滞。
“跟我和好吧。”江不宜道。
常少祖沉默片刻,指尖微动,针尖后退几分:“你说哪个和好?”
江不宜直勾勾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望进他的眼底:“能跟你上床的那种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