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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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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云山,净方阁。

大玥端着煎好的汤药刚走到江了房门口,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桌椅倒地的噼里啪啦,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大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到摔倒在地的江了,木凳翻倒在地,桌子砸在了他的腿上,好在大玥提前将茶具全收了起来,没划到手。

经过精细调理,江了面色红润了些,只是额上总汗涔涔的,看上去还是虚弱,他黑漆漆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来人,好似蒙了层灰。

大玥将托盘放在案上,挪开桌椅,搀他回床上:“你伤得很重,灵气很虚弱,不要随便下地。”

江了:“师尊呢?”

大玥:“师尊没事。”

江了眼泪泪水快要绷不住,眼尾泛着潮红,颤声质问:“从昨晚开始你就说师尊没事,师尊没事为什么不来看我?”

大玥端起汤药搅了搅,神色如常道:“师尊还有别的事要忙。”

江了看着递到眼前的黑汤,热腾腾的白雾熏到他的眼睛,他突然崩溃了般,擡手将药碗扫落在地。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汤药洒了大玥满身。

江了自幼乖巧懂事,罕有这样激烈的行为。

大玥察觉到小师弟情绪的异样,但更多的是不解,皱眉道:“你身体是需要调养,却也不是什么大病,师尊日理万机,总不能天天将心思放你身上。”

这话让得知真相的江了,那本就脆弱如发丝的安全感,更加脆弱。

崖底最后的问句,师尊始终没有给出回应,眼下嗅不到那抹兰花香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一把钝刀在他脖子上反复磋磨,脑袋要掉不掉,疼得死去活来。

江了不住摇头,眼泪大颗大颗掉了出来,他将脸埋进被褥,依旧是习惯的小声呜咽。

师尊为什么不来看他?师尊住二楼,他住三楼,师尊真就忙到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他灵气虚弱,每在识海中唤他一声太阳xue便是一阵剧痛,他忍着疼,如受伤小兽般一遍又一遍唤他,疼到昏过去也没得到半声回应。

为什么……?

是觉得他知道真相了,所以连演都不愿意演了吗……?

江了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脑子里无数次萌生用刀在上面刻字的念头。他要刻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像刚去大饶岛时,自己偷偷写信一样,师尊看到字,就知道自己在想念他,哪怕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刻字,也会来看他。

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将他置之不理了。

他眸底闪过疯狂的念头,可又在转瞬间如烟雾消散,若是他真刻了字,师尊恐怕会厌恶极了他罢……脑海中只是闪过师尊冷漠的眼神,心脏便好似被只大手掐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他不要,他要师尊像以前一样牵他的手,摸他的头,搂他的肩……他要真真切切地被师尊抱着。

他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冷落。

大玥不知何时收拾了碎碗,又端了汤药过来,江了已经止住了哭,脸颊上是半干未干的泪痕。

大概是为了让师尊夸奖,江了从小到大喝药从不嫌苦,一口闷下去,连药渣都不剩。

他这次喝完,竟是不住干呕,险些吐了出来,大玥拿了蜜饯喂到他嘴里,才缓过来。

大玥没再同他多谈,喂完药起身就走。

江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我要去找师尊。”

“你先爬出这个门再说罢。”

大玥无波无澜的话语伴着门板合上的声响落下,周遭又恢复了一派寂静。

大玥在门外布下了阻隔结界,但他还是小瞧了江了。

“小师弟昨夜去了您的房间,发现您不在,现在情绪状态很不对劲。”

常少祖昨日不知怎的,头疼地要命,晚上又不知是热得还是怎的,出了一身的薄汗。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大玥消息的时候,常少祖正泡在山上温泉里,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

一听这话,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撩起温泉水冲了把脸,眉毛当即压了下来:“你就是这么看人的?这才几个时辰?”

大玥:“弟子无用。”

常少祖没有应声,水珠顺着他眉梢一路滑落到下颌,轻轻掉进水里,漾开层层涟漪。

半晌,他吸了口气,问道:“江了……有没有伤害自己的举动?”

大玥:“没有,小师弟只是一直待在您房间,不肯出来。”

常少祖松了口气,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矮了矮身子,温热的泉水没过他的肩膀:“……他想待,就待着罢。”

“您……不打算回来吗,小师弟很想念您。”

“我忙完这阵子罢。”

常少祖话落,干脆切断了识海联系,而后连同脑袋一起埋进了温泉水里。

常少祖哪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多年的伪面被血淋淋地撕开,他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面对那可怜的受害者,又不知该如何澄清自己也曾生出不舍罢了。

他既已承认先前的好是假的,又该怎么证明,他冷漠无情说出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了,是他的福分”这句话,也是假的呢?

麻烦死了。

江不宜这个畜生。

常少祖闭上了眼,让泉水浸润他的四肢百骸。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至少在白仙山,在他修炼长大的地方,可以短暂地忘掉这些烦心事。

常少祖让大玥看好江了,没什么大事不用跟自己汇报,白日里倒是得了清静,可晚上又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半夜被热醒,支起了窗户,山间凉风透进来,才舒服了些。

常少祖连着三日被热醒,以为江了出了事,可大玥又没动静,他便也没有过多猜忌。直到第四日沐浴时,发现胸前多了道道血痕,才恍然意识到不对,联系大玥询问江了情况。

大玥沉默了半晌,才道:“小师弟前日夜里打伤了几十名弟子,被宗主关进地牢里了。”

常少祖倒吸一口凉气,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擦了半干,黑发还湿漉漉的就伸手摸里衣,眉心紧拧:“为什么不跟我说!”

“……宗主不让我告诉您。”

常少祖声线冷冰冰像刀子:“自己去刑罚堂领罚。”

“是。”

大玥应的干脆,应完又踌躇起来:“师尊您别回来了,我看小师弟状态很不对劲,神志不清的,总是抱着您衣服,像是同上次一样……”

“我知道了。”

邵庭和大玥都瞒着他,加之这几夜出汗这么厉害,常少祖已然察觉到什么。之所以关进地牢,也是怕闹出丑闻,毕竟他抱着的是自己师尊的衣服……是亵渎,是大不敬。

常少祖是悄悄回到灵云山的。

他一袭便衣,出现在天衍剑宗的地牢内,走动间,纤尘不染的素白衣摆漾开层层波纹,同这阴暗潮湿的地牢格格不入。

狭窄的牢房密不透风,鼻尖充斥着各种污浊秽气,熏得常少祖紧紧皱起了眉头。

地下没有窗户,连油灯都要十几步才吊着一个,昏暗的光线几乎看不清脚下,湿滑的苔藓和不时窜过的老鼠,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

他一行找着江了踪影,一行不自觉将五指关节攥得泛起青白,甚至倒吸了口凉气。

江了怎么能被关在这种腌臜地方?

常少祖是在底层最尽头的牢房找到的江了。

比之上面,这是更阴暗更潮湿,却也因没有关押刑犯,空气中味道干净不少,也更加安静。

油灯挂在牢门旁边的墙壁上,豆大的火光把栏杆拉出又粗又长的黑影,打在那缩在墙角的人儿身上。

常少祖悄悄靠近,隔着玄铁雕筑的栏杆,蹲下了身。

江了比他想象中要安静许多。

地上满是硬邦邦的石块儿,连草垛都没有,他就蜷缩着身子枕着手臂,躺在冰冷的地面。

他头发乱糟糟披散下来,有些黏在脖颈,衣衫不整,露出被挠破发红的大片胸膛,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睫毛上还结着一层霜,像是刚从寒潭里捞起来。

可寒潭水效果似乎不佳,他闭着眼,脸颊依旧红彤彤的,上面满是半干未干的泪痕,眉毛两条虫子似的拱起,正努力忍受着酷/刑般,微张的唇像涂了血,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干渴、难挨、痛苦的意味。

常少祖连呼吸都放轻了,望着他,本就紧拧的眉,快要拧成疙瘩。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江了鼻尖动了动,睫毛一颤,睁开了眼。

看到牢门有人时,江了眸中先是闪过一抹惊惧,而后瞳孔不断放大再放大,快要覆盖整个眼瞳,手脚并用地飞快朝他爬去。

他手脚带着镣铐,行动间碰撞着发出刺耳的脆响,最后哐当一声,手铐连接的铁链撞在了牢门上。

“抱……”

江了双手紧紧握住栏杆,脸也紧贴在上面,脸颊的肉挤在空隙中,他伸手想触碰眼前人,可狭窄的栏杆,连他手都不允许伸出。

江了又委屈又着急,澄澈的黑眸中弥漫上雾气。

“师尊,师尊……”

常少祖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心疼得好似心脏被揪到了半空,又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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