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1/2)
天赐
江不宜瞬间像被顺了毛的小狗, 收起了锋利的爪牙,一直暗搓搓瞪着邵庭的眼神也安分了下来。他擡起眼,目不转睛望向常少祖, 瞳孔都扩成圆形。
他刚想蹭蹭那掌心,发顶的温热却倏然远离, 心底好似一下子空了一大块儿。
江不宜直接不走了, 盘腿坐在了常少祖旁边的地上,眼睛巴巴地望着常少祖清晰而流畅的下颌,像是期待着再被摸一次,乖巧地不得了。
但常少祖并没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的安静乖巧反而让常少祖更加安心的去忙别的。
江不宜三天才同常少祖见一次面, 接受不了被这样对待。
但他又不敢再去打扰常少祖,等了好久也没等来再一次抚摸后, 他将哀怨的目光移到了转走常少祖注意力的人身上。
江不宜站起身,绕到邵庭旁边, 砰一声将花瓶搁在桌上, 拉出凳子,坐下。随后一扭头,怨毒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像是生生要盯出两个窟窿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邵庭终于合上了奏折:“我还是觉得你去是最合适的,你再想想罢。”
他起身之前, 又拍了拍常少祖的肩膀,他明显感觉到那股恨不得戳死他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到了他手上,愈发浓烈。
邵庭眯起眼笑了笑:“好了, 有人看起来非常不欢迎我,夜深了, 我也不便再多叨扰,两位,好梦。”
他促狭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再多言。
常少祖送他离开后,江不宜白眼儿快要翻到天上去,一脸晦气:“可算走了,大半夜不睡觉还乱串门,脑子有毛病。”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常少祖的手,好让他再摸摸他的脑袋,可他刚走近,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常少祖一脚踹出了门。
孤独而寂寥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江不宜从地上爬起来时还有点儿懵。任他再如何敲门,里面人也不应了,还将花瓶砸在了门上。
啪一声脆响,江不宜也不敢再敲了。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不明所以,又气又恼,隔着一段距离冲着房门拳打脚踢,发泄完怒火,才长舒一口气,扬长而去。
次日,江了醒来看到身上干洁的纱布,脸色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你昨天用我的身体去找师尊了?”
“你又假装成我?”
江不宜从净方阁回来后,昨夜难得做了次“好”梦,此刻正软趴趴的不想动弹,回他的话也懒洋洋的,带着鲜有的餍足:[嘁,你以为你是谁,本座用的着假装成你?]
江了沉着脸半天没说话,良久,手握成拳,冷声问:“师尊也给你上药了?”
江不宜喟叹了声,沉沉的声音缓缓道:[早跟你说过,我跟常少祖认识三百多年,你们才认识几年?上个药而已,瞧你大惊小怪的,本座还上过他呢,跟你说你又不信……]
江了气得脸都涨红:“放屁!男人同男人要如何……!”
没了常少祖在旁瞪着他,江不宜狗改不了吃屎。
他脑子里又回忆起昨日那贴在自己后腰处揉捏的温热掌心,和他握住的那截小臂上细腻又紧实的肌肤,以及昨日梦里自己将他压在身下一次次亵渎,让他连“畜生”二字都无法连续骂出的声色场面。
江不宜低笑了声,眯起了眼:[水到渠成,本能使然,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区别,谁还没根鸟了……]
江了疑惑:“一‘根’鸟?”
江不宜猛地回过神来,想到这小狗东西对常少祖那些“龌龊”的想法,脸色一沉,蓦地拔高了声音:[滚滚滚!你个小狗东西毛都没长全,本座警告你脑子里放干净点儿,少他妈打听这些,没脸没皮的!]
分明是他自己用词不当,还骂起他来了。江了懒得搭理他,一掀衣被刚要翻身下床,忽然觉察到亵裤中潮湿泥泞一片。
江了一愣,旋即咬牙切齿:“谁脑子里不干净,谁一辈子拉不出屎。”
江了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换下亵裤又洗完床单,时辰已经不早了。师尊最近盯他练剑盯得愈发紧,江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急急慌慌去了演武场。他左右环顾一圈并未发现师尊身影,松了口气。
常少祖整个上午都没来,这情况不罕见,大概率是师尊又没起来床。定是昨夜让那人给吵的。
江了练着练着,愈发心不在焉起来。
师尊不是说那人是坏人吗,又为何会给坏人上药?
说来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伤口,也全是拜那人所赐。师尊从小如此疼惜他,手上划破个小口都要给他吹吹,如今他害自己如此,为何师尊从不提封印一事?说来那人刚重生时,也去找过师尊,但师尊竟同那人一起瞒着他……
[我跟常少祖认识几百年,你才同他认识几年?]
一阵凉风吹来,江了挥剑的动作抖了一下,剑尖在他的指尖划破一个小口。
江了停下动作,盯着指腹的血口看了好久,又一阵凉风吹来,额角发丝遮挡住视线。
那人知晓师尊的习惯嗜好,对师尊的心性了如指掌,甚至可以毫无顾忌的喊出师尊的真名。只有极为亲密的人,才能做到如此。
[水到渠成,本性使然……]
江了睫毛颤了颤,垂下了手,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常少祖一整日都没来演武场,净方阁内找不到他人,就连大玥也联系不上他。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江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蹙起眉:“师尊是不是出事了?”
大玥手中抱着一摞书,打扫着书房里的书架,闻言笑了声:“出事?师尊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出事的,或许年纪大了,想一个人待一会,难免的。”
“师尊才四百岁,年轻的很!”
大玥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摇头道:“或许在后山的山洞附近,你去找找罢。”
后山山洞多得数不胜数,江了却一下子想到了一处,拔腿就往后山跑。
天彻底暗了下来,稀薄的云挡住月亮和星光,重重树影之下,后山密林中漆黑一片。江了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走了许久才到那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师尊?”
洞内响起回声,却无人应,江了小心翼翼往里走,却发现洞里的发光蘑菇不知为何小了好几圈,他紧走几步,黑暗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簇火光。
江不宜眼睛瞪大了几分:“师尊?!”
只见常少祖一袭白衣曳地,坐在篝火旁,身后被黑暗包围,他身旁放着极厚极高的一大摞书卷,左手从上面摸了一本往火堆里扔,右手举着一坛白酒往嘴里灌。
不知已烧了多久,喝了多久,满地的灰烬与酒坛。他身后的发光大蘑菇都吓得矮了一圈,瑟瑟发着抖。
眼看那书就要落进火里,江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那书,身子却被树枝绊了一下。就要摔进火堆时,常少祖擡手一拽,隔空将他拽离了火堆。
常少祖斜了他一眼:“没长眼睛,往火里跑。”
江了拍灭了封皮上的火星,草草翻了几页,竟是凡人或杜撰或歌颂束尘仙君丰功伟绩的书。师尊从前极爱看这些。
“这么多书,为什么要都烧掉?!”
“留着也没用。”
常少祖扔下酒坛,手指一勾,那便从他怀中飞了出来,在空中停了一下,又被扔进火堆里,江了抓都没抓住。
江了忙挡在那堆书前,急道:“师尊快别烧了,您喝醉了不记事儿,等酒醒后定要后悔!届时找都找不回来!”
常少祖拿书的手指僵在空中,他仰头望着他,火光照在他的侧脸,眼底有片刻的迷茫如水雾般化开。
江了心口一震,他从未见过现在的师尊,在他的印象里,师尊一直是强大冷漠而又宽容。然而此刻,他像闯祸后被母亲责骂的孩子。
常少祖很快又闭上眼,手放在脖颈后,嗓音低哑:“你过来,让我靠一下,脖子有些酸。”
江了愣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他背后,两人背对着背。他还未坐稳,脊背便贴上一片温热,紧接着是沾染了兰花香的发丝,从背后滑落至他的胸前。
整个人都被那体温和香气包围,江了从头僵硬到脚,脊椎不自觉崩成一条直线。背上身体硬硬的,他能清晰感受到师尊脊背的骨骼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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