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首(1/2)
祸首
“常少祖!谁欺负你了, 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死了?”
常少祖闭眼躺在床上,门外, 江不宜把门拍得震天响,让他原本平整的眉间渐渐挤出沟壑。
“我数三个数, 你若还不开门, 我就,就——”
“我就扒光了衣服睡在净方阁大门口!还要在肚皮写上‘三长老始乱终弃’七个大字,让路过的仙君弟子都来瞧瞧看看!我不仅要把自己冻个半死,还要丢你的脸丢你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 心性没磨练几分, 脸皮厚度倒是日增夜长。
“滚。”
常少祖拿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砰地砸在门上, 门外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骂出的话脏极了, 拍打得更剧烈了。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又施了层视听结界, 将辱骂悉数隔绝在外,耳边只余不住蛩鸣,明朗的夜间一派安宁祥和。
疲倦极了的常少祖愈发怀念被关押的日子,他的身体本不至于如此疲惫,只是小畜生如今体内有两道灵魂,身体却只有一个, 日夜被人占着不得休憩。
时日一长,不仅是他,白日里小畜生也常向他抱怨, 身体越来越没劲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多日未得休憩,常少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睡梦间忽觉指尖一片温热,好似被湿润的乌云包裹住。
珠帘轻碰发出脆响,江不宜悄声蹲在他的床头,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儿。
他总是侧身朝外,身体蜷缩成虾米,哪怕睡熟了眉间都是轻蹙的。薄薄的眼皮挡住了那双浅眸,凉薄褪去,不显温柔,反而像日夜流浪在街头的漂亮小乞丐,怯生生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里哆嗦着疼。
江不宜眉心也随他蹙了起来,将他搭在被褥外的手握进掌心,小声呢喃:“为什么非要讨厌我?”
他指尖总是凉凉的,像块儿冷玉,捂不热,哪怕出了汗也是凉的。
江不宜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把脸贴在他的掌心,含住他的指尖轻轻舔舐,啃咬,直到指尖同他舌尖温度相同,才微张开唇,扯出几根银丝。
云朵挡住月光,屋内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只留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江不宜借着这点星光,看到了他掌心尚未愈合完好,甚至有些泛红的刀口。
这个位置,这个长度,与他前两日割的有些像,但他的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嫩粉的疤痕。
江不宜还欲再仔细看,那只手已经被抽走了。
他顺势擡头,对上一双冷如冰窖的浅眸。
常少祖撑起身,视线比他略高一些,蹙眉看向紧闭的门,嗓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你怎么进来的?”
“爬窗户啊,这里是二楼,又不高。”
他语气淡然极了,说着又眼疾手快去抓他另一只手,握在温热的掌心,边摸边道:“常少祖,你这手可真嫩,比小姑娘的还嫩,怎么常年握剑也不起茧呢?”
常少祖这次往外抽,竟没一下子抽出来。
月光从云后爬出来,再次将屋内照亮,江不宜看到他的掌心,疑惑地惊叹一声:“你这只掌心怎么也有道口子啊,这么好看的手,干点儿什么不好,学人家空手接白刃?”
他低着头,没看到常少祖瞳孔缩了一下。
他只看到握着的指尖白光一闪,挣脱了他的手,猝然朝他双目袭来,若不是他躲得快,估计眼珠子要被挖了下来。
江不宜瞪大了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两句还恼羞成怒了,我关心你又不是害你,大男人连手都不让人摸,害不害臊啊?”
“用得着你关心?”
江不宜撇了撇嘴,竟出奇的没吵他,声音低低的,像受气的小媳妇:“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把脾气发泄在女人身上……”
常少祖:“………………”
江不宜转过身,十分熟练地从柜子左边最下层拿出一个小木箱,拎到床前,打开。
他拧开里面的瓶瓶罐罐嗅了嗅,找到他给自己用的那罐,学着他的动作,用竹片挖出膏体,嘴里还嘟嘟囔囔:“你们净方阁已经这么穷了吗,连药膏都舍不得给自己用。”
常少祖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神情愈发木讷。
他把他锁在门外,还用手戳他的眼,这会儿他没跟自己打起来,是在做什么?
常少祖懒得去想,也不想知道,他对上江不宜朝他看来的,带着些许不耐的黑眸,又看向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江不宜皱着眉:“你睡你的,我不吵你。”
或许是这话让他安了心,或许是想续上方才未做完的梦,又或许是今晚的净方阁安静得只能听到蛩蛩虫鸣。
常少祖又躺了回去,向他伸出了手。
魔尊大人还是头一遭做这种细致活,他掰开他的掌心,又看到那道边缘泛着红的刀口,眉心拧得死紧,学着他的动作将膏药轻轻涂在上面。
刚涂了一下。
“轻点儿。”
江不宜屏住呼吸,放轻了动作。
竹片刚碰了一下,常少祖又不满道:“轻点儿,听不到吗?”
江不宜深吸一口气:“已经很轻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常少祖松松掀眸,看向他,安静极了。
江不宜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大声,低下头,咬牙道:“好好睡你的觉。”
魔尊大人这次真的很轻很轻,他给自己上药都没这么轻过。
等缠好纱布,打上歪七扭八的蝴蝶结,他看着看着,脑子里想到常少祖冷着一张脸训斥弟子,结果一擡手露出这么丑的蝴蝶结时窘迫的模样,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又赶忙捂住嘴,像恶作剧的小孩儿,偷偷去瞧常少祖。他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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