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2)
晏源讨厌他嘴里总说夫子曰,知乎者,后来总叫他小古板。
白风誉十岁遇刺那天,白勉成还是封锁了消息,但不知道晏源是如何得知的。
小小的人抱着三个木盒子,堆起来比他人都高。
他见过白勉成之后带着木盒子朝白风誉屋里走,身旁的宫人想把他拿,却被制止了。
进了白风誉的房间,两人相顾无言。
晏源把木盒子放在桌上,擡脚走到他面前。
那时候的白风誉中毒太深,醒的时间不长,嘴唇还泛白。
他朝晏源扬起笑容:“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小四皇子听他说完这话便哭了。
泪水涟涟,怎么也止不住,屋外的宫人又被下了命令不让进来。
白风誉抱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晏源靠在他肩头抽抽搭搭:“我、我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那么小的人,只知道自己好友受伤了,很难过,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
白风誉笑着给他擦眼泪:“你来看我就好了啊,这又不是你的问题。”
“可、可是你、受伤了,白相说要把你送到江南去。”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呜呜呜,我回去向父皇请命,我去陪你。”
那时候白风誉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他板着脸揪起晏源的脸:“你要在学堂好好听夫子的话,你是皇子,不能乱来。”
晏源哭的更大声了,他说自己不能没有白风誉。
那时他只是拍着他的后背承诺,自己回来之前每月都会寄信给他。
两人商量好之后晏源才依依不舍的出府。
似乎怕他反悔,还说如若不寄信就向父皇请命。
后来白风誉去了江南,身子依旧孱弱,但每月都会拖着身子给他写信。
晏源也会回信,字里行间都很欢快。
直到白风誉回了城都。
他三年回城,似乎有了不少的变化。
如今身子养的差不多了,白勉成又将他关在房里温书。
这些年他在江南看了些话本子解闷,跟府里的家仆聊天,再也不是那个一口一个知乎者的小古板了。
他被散养了三年,性子也活泼了些,比早些年更爱说话了。
晏源知道他回来了,特地送贴请他出府一聚。
一群同窗都在酒楼里,三五好友推杯换盏,只有他以茶代酒。
当时只有他和晏源年龄算小,其余人几乎都十五岁了。
晏源也喝的酒,似乎他回来了所以晏源很高兴,攀着他的肩膀诉说这些年自己有多么多么想他。
那时的白风誉很迟钝,并没有从话里听出别的意思,还以为是旧友重逢的喜悦。
众人都出来聚了好几次,晏源开始跟他聊着天下大事,不像当年那个只爱玩的四皇子了。
晏源似乎有什么想跟他说的,经常提到那位大皇子,但每次与白风誉的眼神对上时又噤了声。
久而久之白风誉也不管他的别扭。
晏源也单独约他出来过,说如今太子之位未定,他有心争一争。
那时白风誉很支持他,告诉他只要功绩傍身帝王不可能看不见你。
可晏源想的是歪门邪道。
是白风誉十四年以来从不会接受的法子。
他说,父皇的心不在自己这儿,所以想起兵谋反。
那时,两人才十四岁。
白风誉当时正喝着茶,闻言,手中的茶杯掉落,擡眸朝他看去。
“你说,你想做什么?”
晏源笑着帮他扶正茶杯:“那不过是你我间的玩笑话,听个乐便是,我定会像你所说做出一番功绩。”
他知道晏源为什么不愿意做事,他母妃死于他父皇之手,他其实想要的根本不是太子之位。
晏源见人还有些愣。
“阿誉,别放在心上。”
“我生来就比其他哥哥愚笨些,如今有你在旁,定会助我成就一番功绩,那些都是想逗你笑的痴话,做不得数。”
他自认为是一段完美的解释,可那句起兵谋反早已埋在白风誉心头。
自那时候,白风誉很少同他碰面,一直推脱说自己在府中温书,走不开。
元丰二十三年,白风誉有一年没有跟他吃酒喝茶,这次也躲不掉。
这次是李青禾给他的请帖,说是近些年忙碌,唯恐忽视他们。
白风誉应去了酒楼。
他们都已是舞象之年,唯有白风誉和晏源还是志学。
几人吃完酒都先告辞,说着自己有要事在身。
唯有白风誉和晏源两人还无所事事。
彼时,白风誉依旧是以茶代酒。
他身子孱弱,喝不了太刺激的酒水,自然也是这场上最清醒的一个。
见众人都离去,他也起身准备走,奈何厢房的门推不开,几次拍门外面都无人应答。
他再傻也不可能猜不到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