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技重施(八)(2/2)
楚寻欢看着玉箫的胸口,心里瞬间踏实了。
任其飞见玉箫毫发无伤,整个人愣在原地,这可是他独门研发的爆弹,至少能炸得人皮开肉绽,这个人为何会安然无恙!
引以为豪的暗器无效,任其飞疯了一样再次冲了过来,玉箫擡起刺刀划破了他的手腕,鲜血涌出的同时,玉箫眼底一狠,腾空而起一个旋转一脚踢向任其飞胸口,他鲜血狂吐不止,垂死挣扎时,眼睛还看着远处的楚寻欢,他使出浑身力气起身再战,玉箫面无表情,眼底冷漠地与他对招,步履轻盈,来回间已经将他所有命门戳破!
二人打斗间,玉箫一个撤步,收回刺刀,冷然回头,“咚”的一声,任其飞内脏破裂,当场毙命。
众炼火堂弟子自身难保,眼睁睁地看着副堂主已死,都咽了口水,还活着的,瞬间跪在了地上,扔了武器。
徐公公这边还在看着那些泡了水失效的宝贝,楚寻欢见他大势已去,静静走过去,无声地看着他。
徐公公感到了什么,神色莫测地扭头看着他:“楚寻欢,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楚寻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哪些?”
“你不必跟我装傻,你莫不是真有那么神通广大?你就不怕我找太后向你发难?”徐公公根本不信,这人能那么轻易识破鸿门宴就算了,居然还能知道他私藏“宝贝”,还知道藏在哪!
楚寻欢一笑:“徐公公涉嫌买卖禁药,此等大事,如何瞒得住?太后保你,太子不会,太子保你,天下百姓也不会,既然是天下百姓都不耻的事,太后英明,又怎么可能还能留你?”
“你……”徐公公瞬间气得眼通红,“你到底是何人!”
楚寻欢只道:“我来自仙界,徐公公就当我是个会点卜卦之术的仙人吧。”
说完,他对着严震天抱拳道:“有劳严帮主了。”
严震天心里有数,表面上只对楚寻欢道:“楚公子放心吧,我现在就把人带回去交给刑部,相信刑部也定会秉公处理。”
“多谢。”
“我这就命人给诸位公子安排小船一一安全送回。”严震天收到了浣月的信以后,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生怕哪点做不到位,更是对楚寻欢言听计从。
收拾一下,众人脸上一扫疲色,几个来赴宴的无辜小公子药劲儿刚过,只觉得浑身难受极了,这种药定是有副作用,严震天安排他们上船回头让一个大夫来瞧。而韩速和宋澄因为投靠了楚寻欢,才得以安然无恙地被安排上船送走。
临走前,楚寻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韩速心领神会,站在船头上向他欠身鞠躬。
韩速心里很清楚,楚寻欢眼神里的话,他好像在说:“当朝谋政者又有几个清官,怕是人人都经不起查,你若安分守己地忠于我,你就会像今天这样,安然离去。”
他心里一抖,赶快回到了小船上老老实实坐着等回府。
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时,在渡口处,还停了三艘小船。
三艘船分别是给楚寻欢和姚横玉、燕回准备的。
三人在渡口边上道别。
“姚公子,燕公子,多谢你们前来助我。”楚寻欢礼貌道谢。
姚横玉摇摇头:“楚少侠,你不要跟我客气,我不会说场面话,但以后若你有难,就尽管叫我,你助我杀了仇人,我们姚家人本就欠你恩情,上次去拜访仙山,听说你在闭关,我只得先带着二弟回了京城。”
楚寻欢淡笑:“总之,多谢姚兄。”
燕回性子颇冷,但考虑种种,还是抱剑对楚寻欢恭敬道:“之前是我对你有所误会,我孤身在江湖,不太容易相信别人,还请你见谅。”
楚寻欢继续笑道:“燕公子能来就已经是表了态,我相信,燕公子不乏侠义之心,重振师门一事也定是不在话下,更何况上次灭了金麟子一事,你也有份,声名大噪还愁不能回馈恩师么。”
二人淡淡一笑,楚寻欢又道:“二位少侠,正直仁义,很多江湖上该做的阴暗之事当是不擅长,但立足于世,想要长盛不衰,总归是需要一些手段的,我想今日美人庄一事,转日就会传遍各处,就把事情往大了去宣,比如徐公公背靠太后,比如禁药致幻,长期服用会致亡,危害百姓,一边让百姓们警惕一边借着此事……让参与其中的姚家以及燕门重见天日。”
只懂武功的二人一脸茫然,听了个一知半解。
楚寻欢解释道:“二位放心,我会暗中命人收买几个茶馆里说书的,街上讲戏的,让他们把今日之事好好念叨念叨,定让姚家和燕门以‘正义’之名,再次立足于江湖。”
二人瞬间豁然开朗,一时间感激不尽,但是又没有楚寻欢那般能说会道,于是急得脸红,只会道谢,楚寻欢笑笑:“不必言谢,在下好结交各路能人侠客,若不嫌弃,千机堂还想和姚家及燕门交个盟友。”
“好!”二人不约而同地大声道。
目送二人坐船离去后,楚寻欢心里舒心不少,千机堂他不经常去,让玉磬一个姑娘家整日操劳上下也不好,有了她兄长及燕回的助力,应该会好上许多。
等人都离去了,该照顾的都照顾到了,楚寻欢往后看了一眼,假意忘了还有一人,轻松惬意地跨步上了小船,吩咐船夫可以离开了。
他这艘小船明显比其他人的要精致许多,还有一个带着软榻的船舱,里面放着暖炉,案几上还有热茶糕点,可太对他胃口了,没想到严震天这人看着粗旷,心思也挺细腻圆滑。
他正盘着腿,悠哉悠哉地坐在案几旁给自己倒茶,耳听船外一个人踏水而来,簌簌振袖声响起,他漫不经心地侧目看了一眼,就见腰间插着玉箫,一身白衣,面容冷峻的玉箫冲着他的方向飞来。
真是好一个俊俏的江上白衣客。
楚寻欢端着茶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底尽是欣赏之意。
玉箫气势汹汹而来,不过那架势不是来找他打架的,而是来找他撒娇的。
他毫不客气,从窗口一跃而入,落在楚寻欢的面前,然后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寻欢看,撇着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呦呵,这不是玉箫公子么,你没随其他的船一起离去么?”楚寻欢打趣问道。
“没有,你这船好看一点,我随你走。”玉箫又冷着脸挨着他坐在他身边。
楚寻欢面上憋着笑,继续问:“刚才一时兴起,临江而创,一招怒浪滔天,不知玉箫公子学会了没有?”
玉箫愣了一下点头:“看一遍就会了。”
“玉箫公子,还真是天纵之才,在下佩服。”楚寻欢道。
玉箫不想跟他讨论什么武学招式,只想起了刚刚在宴席上,他摸了自己的手!
“你……你摸了我!”玉箫凑近他,不满道。
楚寻欢装傻充愣:“咦?那是什么宴会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见玉箫公子玉树临风,清俊秀气,一时兴起,就摸了一小下,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玉箫果然气得浑身颤抖,可他又不舍得跟面前这人发脾气,就只能自己生闷气,他失落极了,又坐离他稍远的地方,不说话了。
楚寻欢见他真的开始痛苦又绝望了,不敢再逗他,笑着起身凑过去:“好啦,别气了,我早就认出你来了,子修。”
夜子修瞬间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见心爱之人明眸皓齿,正温柔充满笑意地看着他,刚刚坠落到谷底的失望又瞬间被极大的喜悦替代了。
他装不下去了,瞬间扑了过去将楚寻欢扑倒在地。
“咚”的一声,二人抱着躺在地上,这给楚寻欢磕得后脑勺疼,他皱皱眉,忍着疼,拍拍扑在他身上,小孩子一样的子修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逗你玩呢,若不知道是你,我又怎么会摸你的手。”
“……真的?”夜子修搂着他,还是有点不信,声音闷闷不乐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想了想,应该是你从夜府回山后发现我去赴宴了,着急忙慌地要跟着去,然后又去找玉磬借了面皮,找霍兄借了能变声音的药,然后一路用轻功赶到了,中途……可能还劫持了一艘船,船上是真正的‘玉箫公子’,你给人家打晕了以后就偷穿了人家的衣服,还拿了人家防身用的玉箫。”
这么一想,小徒弟的轻功简直吓人,仿若瞬息万里。
夜子修把他抱得更紧:“你怎么那么聪明。”
“不过玉磬的易容之术当真厉害,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确实没发现,等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细细观察你才发现了端倪,是在摸你手之前哦。”楚寻欢解释道。
这下子夜子修心里舒坦了,他真的以为师尊背叛他,喜欢别人了!
一晚上都在闹别扭,自己跟自己!
“有点饿了,我吃点东西。”楚寻欢又拍了拍他,欲要起身。
毕竟船上还有个船夫,这里可不是无人之地。
谁知道,夜子修不依,捧着他的脸开始亲,又心机深沉地吻他发根,挑拨他的欲望,楚寻欢浑身一哆嗦,唇上就是一热,紧接着,夜子修的大手开始扒开他的衣领,一双唇慢慢地往下移,锁骨之处好似一处浅浅的池,里面装了琼浆玉露,令他沉迷其中。
楚寻欢还是用了点力气推开了他,蹙眉小声道:“不行,子修啊,虽然我知道是你,不过你这……顶着陌生人的皮相,我恐怕不太习惯,而且船上还有人呢。”
夜子修动作停了下来,他才想到这件事,就恋恋不舍地亲了他最后一口,将他拉起身,面上带着愧疚:“我忘了。”
楚寻欢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话他:“那酒你不是没喝么,怎么跟喝了一壶似的。”
不管是不是观察到了玉箫是子修,他也坚信,这世上,当他身处危险之时,能不顾一切守护他的人只有子修。
“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说起来,他就委屈。
重生之后,他哪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阿策。
“这几日,我应该都在山中,没什么要事,可以好好陪你了。”楚寻欢笑笑,“对了,我刚刚见任其飞的暗器命中了你之后,你无事?”
说着,他赶忙掀开夜子修胸口的衣服碎布细细查看,果然皮肤只是微微发红,他面露惊喜:“子修!我的偃术精进了!”
夜子修一脸茫然:“是……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我在原主留下的秘术基础上做了改良,特意将你胸腹这里用以特殊的晶石镀了一层膜,好保护你的脏腑,但并未投入到实战中,刚才炼火堂的暗器都伤不到你了!”楚寻欢很兴奋,这不仅是对自身的肯定更是对未来的期望。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担心子修会受重伤了。
“你真的很厉害……这些事,以前我在凡界想都不敢想。”夜子修摸了摸自己的腹肌。
楚寻欢见他腹肌坚实有力,肌里分明,虽然劲瘦但力量感十足,真是情不自禁就多看了两眼,毕竟这身体还是他自己的……楚寻欢忙把衣服给他盖了盖。
“你这次去夜府,一切都顺利吗?”楚寻欢坐直在案几旁问他。
夜子修回去之后,见不少曾经的家仆还在细心地照料着夜府上下,虽然家里没了主人,但也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让昔日夜府的辉煌淹没在尘灰之中。他虽然十几年未归,但也很清楚夜府的大小一切事物,曾经看大夫人脸色虐待过他的人,他没有杀掉,将他们一一赶出了家门。
现在剩下的人,都是在他小时候照顾过他的,哪怕只有一粒米。
那些人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惊恐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二公子还活着,于是又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夜子修知道自己不像阿策那般能说会道,能和各种人打交道,他只有真诚,把心里的想法诚实说出来。
“多谢你们,小的时候曾偷偷照顾过我,才让我不至于被早早饿死,你们当中也有人因为我被大夫人责罚,身体落了残疾,如果以后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继续留在这里替我打理府中事务吧,钱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他神色平静地与众人道。
一群家仆各个眼中含泪,又是哭成了一团。
“二公子,你命苦,我们……都拿你当孩子啊……”一个阿婆说着。
夜子修只是淡然一笑,很多事,都随风而去了,那日他在家收拾库房,不小心被锐利物件划伤了手,皮肤绽开的那个瞬间,他愣住了。
是鲜红的血。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他默默流下了热泪。
他抱着双膝一个人躲在阴暗的地下库房里哭。
重生之后,他的血已经不再是黑色的了。
听到这里,楚寻欢温柔地将他抱进怀里,他摸着他的耳朵道:“子修,你不必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神明造物,女娲造人,这世上能有男女之别,能有诸多地域种族和信仰文化,为的就是要我们有所不同。”
夜子修枕在他的胸口,双手抱着他纤细的腰身,闷声应了一声,二人靠着软榻说了会话,楚寻欢一喝了热茶反而困意涌来,他跟子修商量:“这船开得慢,正好我困了,你让我靠会你。”
夜子修马上起身,俩人换了个位置,夜子修靠着墙,把楚寻欢抱在怀里,还给他围上了自己的外衫,轻轻拍拍他:“快睡吧,到岸了,我喊你。”
“嗯。”楚寻欢枕着他很快就睡着了。
靠在小徒弟怀里,睡得格外安心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