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造势(二)(1/2)
借势造势(二)
霍百草自小跟着兄长研习医术, 二人父母早亡后相携来到仙界一心求医,从不懈怠,之后没几年, 他兄长却突然说与灵药宗的医理不和而离开了师门, 从此以后兄弟二人再也没见过面, 长大后的霍百草升任为了长老, 担起了门内重任, 而他兄长却始终杳无音信。
“火灼针虽然算是我自研的,但医理根基是从我兄长那里学来的,之后我又曾与兄长探讨实践过多次,总之, 若无把握, 我是不会给你施诊的。”霍百草坐在榻前的木凳上一边准备行针一边解释道。
徒弟三人已经去门外守着,随时听着外界消息, 屋内安静极了。
楚寻欢一脸平静:“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我信你。”
霍百草微微一怔,手里的动作一顿, 很快又面露惆怅, 眉心一皱:“十年前,仙界的人都说你孤冷避世又柔弱多病, 只能在墨宗主的羽翼下活着, 可如今……这几日与你相处, 却发现你和传闻中的‘楚寻欢’大有不同, 你既然是知人善用又智勇无双之人, 等这些事都结束后,我有一事相求。”
楚寻欢下意识脱口问出:“霍兄难道想让我帮你找回你兄长?”
霍百草忧心忡忡的模样点点头:“嗯, 很久以前,他也曾写过几封信寄往灵药宗,不过,我总觉得他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罢了,以后再说吧,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宜多思。”
“等我处理完眼前的杂事就让初昀找人打探。”楚寻欢一口答应。
霍百草摇头:“江湖探子我早就找过了,谢初昀也帮我打探过了,全是无果,还是先治你的病吧,还有一些事要跟你讲清楚。”
“霍兄请讲。”
“为了避免火灼之痛让你难以自控,我需要用一些特制的药将你的手固定在榻上,否则的话,可能你会因为经脉紊乱走火入魔,失控伤了人。”霍百草强调道。
楚寻欢咽了口水……这么痛的吗?
他面色惨白,眉心滴落一滴冷汗,闭上眼叹息一声:“好,我知道了。”
“嗯,那药也有镇痛之效,不过越到了经脉痊愈的时候,镇痛的药效越显得微不足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难得霍百草这样性子的人肯说这么多话与他,他若因怕疼放弃了就是寒了医者之心了,于是他咬着牙,深呼吸一口,沉重地点头:“来吧。”
之后,霍百草用一种特制的麻药先是将他的左手固定在了榻上,此药极其神奇,能让他失了知觉的左臂感到一丝丝冰凉,不一会儿那只手就被这药黏在了榻上,楚寻欢低头一看,左手已经是动弹不得,他又试了试挣脱,完全离不开,于是擡头示意霍百草自己做好准备了。
霍百草不知用了什么东西,针尖瞬间燃起一簇火苗:“我这便开始施针了。”
“来!”楚寻欢声音洪亮,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这个节骨眼,他看见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焦急地贴近,一看那个身形就知道是夜子修,有那么一瞬间,楚寻欢心里就踏实了。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总是安全的。
“呃……”
此时,楚寻欢的房内开始传来痛苦的吟声,他裸着上半身只着亵裤坐在榻上,左臂上已经扎满了火灼针,针上的火焰顺着毛孔钻进他的皮肤之下,刺激着经脉血液奔腾如海。
最开始只是皮肤有被灼烧的微弱痛感,渐渐的,他感觉左臂的火仿佛直直逼近了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浑身疼痛难耐,不由得已是浑身颤抖,全身冒汗。
“师尊!”门外,传来夜子修的呼喊声。
“不要进来!别扰乱他心思,火灼针极易令人走火入魔!”霍百草在房内低吼道。
“他怎么样了!”夜子修急切地问道。
“你信我,就离远点!”霍百草口吻冷硬,“他这个状态要持续二十四个时辰,别让他前功尽弃!”
门外安静了,夜子修捏紧了拳头,远离了房门口。
楚寻欢开始痛得呼吸不稳,整个人似天旋地转地要晕了过去,他刚要倒到一侧,左手却狠狠钳制住了他,这下子让他又瞬间清醒,重新回到了剧痛里。
“你若是想睡,靠在我身上。”霍百草见状坐在楚寻欢的背后,欲要拉着他往后微微倾倒。
“砰”的一声,室外大门被无情地推开,夜子修耳尖,听到这话终是没忍住,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面露怒容地一个箭步飞了进来,怒发冲冠地看着霍百草:“不许!”
“……你!”霍百草瞪大双眼,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让你出去等!?”
夜子修不理他,跳到榻上挤开了霍百草,将楚寻欢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等他把人牢牢地拥着,人才逐渐恢复正常,他面容冷峻地擡头看着霍百草:“我不动,不说话,不会影响他心智。”
“你能二十四个时辰纹丝不动?”霍百草从榻上趔趄下床,一脸震惊。
“能。”夜子修面色恢复如常,一脸坚毅,淡定吐出一个字。
霍百草蹙眉道:“那你可撑住了。”
疯子!这楚寻欢的小徒弟根本就是个沉默的疯子!
霍百草气不过,打也打不过他,就只能由着他了。
结果从白日到晚上,夜子修就一直这么撑着楚寻欢,纹丝不动,眉头都不皱一下,楚寻欢因灼烧之痛整个人开始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方,到了深夜更是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无处发泄,左手逐渐恢复了该有的知觉同时也让他产生了莫名的躁动,清醒和理智逐渐在溃散的边缘。
二人在楚寻欢房里守了一夜,期间霍百草给他手臂上换药时,楚寻欢清醒了一阵,强有力的右手猛地伸出一拳,幸好夜子修动作够快立刻钳制住了那只手,这才没让霍百草破了相,惊魂未定之时,只见楚寻欢面露狰狞,一双眼里都是阴冷和凶狠,霍百草想唤醒他的意识,蹙眉低吼一声:“楚寻欢!”
这一嗓子似乎给他喊回了一些理智,翻天覆地的疼痛也随之而来,他一下子便晕厥了过去,夜子修赶忙撑住他将他重新搂在怀里。
“还要等一日吗?”夜子修面露焦急地问霍百草。
“对,明日我还要给他换次药,不过越到痊愈的时候,他走火入魔的症状就会越严重。”
“我守着他。”夜子修见他浑身淌汗,疼得连睡梦时都在颤抖,心存不忍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
翌日,就在这关键的一日,江湖动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不少江湖探子将最新的消息送往各个门派,说是沧澜城的那位玉扇公子在有意结交姜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玉扇公子这是要找太子当靠山了。
此时,又有一批从外城赶来沧澜城的武林人士纷纷冲着侠义馆的方向而来,这群人收到密函,说是朝廷正在招贤纳士捉拿杀人狂魔黑血怪人,与之是同党的很可能还有沧澜城的千问先生和玉扇公子,抓了人事成之后定人人都有重赏。
一群人本是蜂拥而来却没过几日又是蜂拥而回,大部分的人又听了那同党玉扇公子很可能是太子的人,为了不惹一身腥,连夜从沧澜城架着马车,乘着轻功离开了,各种理由都有,身体不适的,回家祭祖的,门派救急的……本是聚集在侠义馆的众门派翘楚瞬间少了一大半。
夜子瀚在沧澜城落脚的宅子里突然大发雷霆,一巴掌将身边的茶碗打碎在地,跪在门口的探子下意识地趴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说话。
“苍松门,落霞庄……还谁!”夜子瀚瞪圆了一双眼质问道。
“还、还有南岭十二门和北城七子……他们的人都撤了,说是数日未找到那黑血怪人,若是朝廷发难,他们江湖中人不想被牵扯太深,就都撤了。”探子声若蚊蝇地解释。
“混账!”夜子瀚大怒,“这些人拿了我的好处还说走就走!?门派声望还要不要了!?”
“那些金银珠宝已经原封不动地被人退回来了……”
夜子瀚脸色煞白,走了的这些人大多是武林世家,名门望族,这大批人突然一走,剩下的人谁还坐得住?
“那黑血怪人你们找了那么多时日,怎么会半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是躲到仙界去了!?”夜子瀚怒发冲冠拧眉吼道。
“我们分十二个据点,每个据点都有大群人日夜搜寻,后来有人说曾看到那黑血怪人跟踪过玉扇公子,我们也怀疑就是玉扇公子把人藏了起来,可之后我们派人搜了三次向阳别院,但就是找不到人……”
夜子瀚一脚蹬过去,将探子踹倒在地:“真是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我给了你们多少人!给了你们多少钱!”
探子捂住肩膀,重新跪在地上,低头继续道:“那玉扇公子擅长偃术,家里格局看似简单,实则机关重重,想藏个人并不难,我们这些人……都是门外汉实在是看不出玄机……”
“你想加钱?”夜子瀚眉毛一挑,他不懂什么偃术,什么不精通,从小到大他花钱办事,对方如果说不妥,那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钱还不够。
“不不、不敢!”探子赶紧摇头,“属下以为朝廷只给咱们十天的时间,时间一到,人若是还抓不到,公子自然是脱不了责任,眼下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夜子瀚听得心里火急火燎。
“如果明知道人就在向阳别院里,却始终找不到人,就干脆放一个人进去不就好了?”这时,玉磬从外面走了进来,姑娘姿态袅袅婷婷,面若芙蓉,煞是好看。
“玉磬?”夜子瀚利用玉磬在江湖中搏了个怜香惜玉的名声之后,倒是没有视她如弃子,仍把她带在身边。
“天下之大,公子若想找个人可实在是难事,更何况玉扇懂得用机关藏人,但公子只是想在朝廷搏个好名声罢了,那么黑血怪人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是公子抓了人,不就好了?”玉磬姿容绝佳,一颦一笑都看得让人心驰摇曳,让人不得已就听了她的话。
“你的意思是?”夜子瀚没懂。
“眼下抓人的时限将近,我又懂得一些易容之术,只要公子能给我一个死囚,那么‘他’就是黑血怪人了。”玉磬微微一笑,“等到时机合适,我们把这个替死鬼扔进向阳别院不就好了?”
“好……好主意!”夜子瀚激动不已,满脸溢着兴奋不已。
他搓着双手来回在屋子里踱步,自言自语道:“没错,两界广袤,想找个人谈何容易!不如直接创造一个朝廷重犯,还碰巧被我抓到,就在向阳别院里……好!”
这时,跪在地上的探子道:“夜公子……向阳别院不妥。”
“有何不妥?”夜子瀚冲着探子又是另外一副面孔,立刻声色俱厉。
探子道:“我们的人打听到,那玉扇请过太子身边一个叫姜毅的人到院里吃饭,而且不止一次……有可能玉扇想投靠太子,如果我们动了他,太子那边……”
“你是不是蠢!”夜子瀚听了后反而心里放松了,他眼珠子一转道,“既然太子和三皇子闹不和,我们何不趁机与三皇子交好?我正好借机拔了太子的人,好给三皇子表忠心!”
探子蹙眉,顿了半天才道:“据说三皇子最近离开了凡界去了仙界,数日未归,我们的人怕三皇子……若是去了仙界了却红尘之事无心理政的话……”
“什么意思?”夜子瀚又没听懂。
探子干脆道:“三皇子察觉到仙界的武斗宗中,还有人在画貌似悦妃的那位女子……已经带着人去了仙界屠门……”
夜子瀚总算听明白了,三皇子这座大山要倒了,凡界朝廷若是无辜屠戮仙界山门,是要被天子问责的!这可是当初《仙凡盟约》里的死规矩!
三皇子靠不住又要错失立功的机会,如今竟是进退两难!
若是错失良机,那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朝廷的那些世家公子还会对他万般耻笑,不仅如此,就连他爹夜侯也绝不会饶了他……
夜子瀚心下拔凉又如烈火焚烧,万般不是滋味,他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认真地问玉磬:“玉磬,眼下我该怎么做?”
玉磬想了想,面色如常:“公子别急,玉扇要与太子结交一事我们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都是专门跟踪太子的探子来的消息,若是我们知道了,反而会让太子有所忌惮,何不就装作毫不知情呢?”
夜子瀚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冷静下来:“有道理……我们跟姜毅又不熟,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想明白了以后夜子瀚面露欣喜,眼神暧昧地看向玲珑心思的玉磬:“玉磬姑娘真是我的福星,遇到你,三生有幸。”
玉磬擡眸一笑,温婉娇羞。
……
暮色降临,姜毅刚从向阳别院离去,脸上带着一份刚办完差事的惬意和松弛,刚刚走在路上碰到楚寻欢的线人,姜毅受邀去府上品尝花茶,于是就顺着熟悉的一条小路去了向阳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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