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偏见（2/2）
“妈妈，我洗好了。”
“衣服穿好，袖子卷上去，然后直接手拿着，我们路上边走边走。”
“好哎！”
淼淼留了十来个，其余的全部装篮子里。
一个大篮子，一个小篮子。
小篮子是怕詹成刚不在，单独给装出来，看画眉和百灵谁有时间，去帮忙送一下。
锁好门，这次没推车。
淼淼看了眼门口的侉子，没放在心上，眯着眼睛大口咬住生煎包，相比较肉馅的满嘴流油，素馅清爽很多，一点都不怕弄脏衣服。
一路上就吃了三个。
云木香好笑，“这么喜欢吃？那是这个好吃，还是奶奶做得好吃？”
淼淼咀嚼动作都慢了下来，认真想一想，说：“奶奶。”
云木香吃醋了，“为什么？”
“因为奶奶做得吃不到了。”
说得云木香眼眶一酸，“行吧，妈妈不跟你计较。”
“妈妈，我上次打奶奶电话都没接到，我今天能不能重新打。”
“行，一会去学校打。”
淼淼龇牙笑容灿烂，走到詹家门口，正好撞见穿戴整齐的詹弘毅端着帽子出门，吉普车停在门口，警务员已经拉开后门。
云木香快走两步，“干爸，你要出门？”
“嗯，出了点事情，你直接进去就好，家里有人在，我赶时间先走了。”
“你吃过早饭了吗？”
“来不及了。”
云木香把原本给詹成刚的那一份递过去。
“早上刚做的，干爸你带着路上吃，不吃饭不行，你现在赶到地方午饭肯定都应过了。”
詹弘毅脸色这么严肃，再加上昨天何首乌给的消息。
一串联就明白这不是好事，指不定要饿多久。
詹弘毅板着的脸缓和一些，伸出手扶住篮子。
“我就不跟你客气，走了。”詹弘毅拿住篮子，吩咐司机，“出发吧。”
淼淼最后一口生煎馒头吃完，举着油乎乎的双手，歪头看着詹弘毅离开的车。
仰头看妈妈还在看，干脆自己转身进屋里。
“姐姐！我想洗手。”
“洗手？”
宋百灵转身，“你这抓了什么。”
她拎着淼淼的袖子，进入厨房站在淼淼背后，弯腰将人给抱起来，她给倒水，淼淼双手悬在盆上搓洗。
第一遍清水，第二遍肥皂，第三遍再清水清理干净。
淼淼重新站在地上，甩掉手上的水后闻了闻。
“香香的。”
“嗯，香香的。”这下宋百灵敢拿他的手，还专门送到鼻子
客厅放下篮子的云木香，刚坐下就听到儿子笑成这样。
她环顾四周，“干妈不在家？”
“在书房，不知道在忙什么。”
云木香看一眼，将篮子放下，“给你们带了生煎。”
“可好吃了！姐姐我已经替你们尝过啦。”
“噗。”
宋画眉笑出声。
“小馋猫，是你自己没忍住吧。”
淼淼才不承认，跑到云木香面前，“妈妈，我渴了。”
“我给你倒水。”
“我想喝麦乳精。”
“你要求还挺多，没有。”
宋百灵起身，“有，在这呢。”
“百灵姐姐你真好！”
宋百灵笑弯眼睛，“不给你是不是就不好啦。”
“也好，百灵姐姐最好。”
宋画眉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戳了下淼淼的屁股。
“我哪里不好？说清楚！”
“嗯……”
“你还嗯！”
“你够了啊，当我面欺负我儿子啊。”云木香一眼横过去。
宋画眉说：“姑姑，你做人要公平，不能帮亲不帮理。”
“你可真好意思，这是我儿子，我不帮他还帮你啊。”
“……”
宋画眉哼哼两声，收回脚继续吃饭。
宋画眉要去学校，正好和云木香、淼淼一起。
她们离开前，都没等到陶胜男从书房出来。
出来小白楼，让淼淼自己在前面跑着，云木香才抽出时间提醒宋画眉。
“最近还在追林北川？”
“也没有一直，我是女同志，还是知道矜持的。”宋画眉挽着发尾，“对了，姑姑，我见过仇富同志了。”
“然后呢？”云木香看她一眼，并不是很想知道结果，“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就提醒你，最近少和林北川接触。”
“姑姑，你好固执啊，说不管还话里话外老是想分开我们。”
云木香轻笑，“你可以选择不听。”
“……”
倒也没那么严重。
宋画眉脑子一想灵光，很快就反应过来，“林北川家出事了？”
“不知道，回教室吧，最后两月，你小心别到最后毕不了业。”
宋画眉偷偷给打防御针，“姑姑啊，要是我没考过，你能不能答应我少凶我一点点，我害怕。”
“我脾气没那么差吧。”云木香微笑，一派和蔼。
宋画眉头皮发麻，“不差不差，是我烂木头不成型。”
“那叫‘朽木不可雕’。”
“一样一样，那我们先说好了。”
云木香点头，“没问题，你考不好我不凶你。”
“真的！”
“凶你做什么，事情结果已经出来，凶你也不能改变结果。”
“就是就是！”
“有那时间，我不如直接把你送去一年级里头。”
“哪儿？”
“一年级。”
“为、为什么啊。”
“重头开始呀，你小学没毕业，那一定是基础没打好。”
“！救命啊！好丢人啊。”
比去年上学从小年纪上还要丢人。
去年是因为没学过，所以重头学。
现在学了小两年，又回一年级重头学。
宋画眉已经可以想象，这消息传去，外面得有多大一批人来嘲笑她，绝对还有一大批家长拿她当反面例子。
想想就觉得恐怖。
宋画眉站直，“姑姑，做人怎么能没有目标，有了目标肯定需要全力以赴，一个小学毕业证而已，你等着，我这次必考上！”
“加油。”
“嗯！”
呜呜呜。
除了地球，有没有地方介绍她躲一躲啊。
躲肯定躲不过去。
宋画眉对待毕业这件事情。总算开始上心。
中午时分，道路两边站了许多的人。
可惜想象中的画面却没看到。
新领导临时有事，直接去市军区。
这一下子把众人的热情给浇灭，再提起新领导就觉得不太行。
“还是年轻，一点事情毛毛躁躁，不稳重。”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下次还去看吗？”
“不去了不去了。”
同一天，傍晚时分。
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地在军区里，用最快的速度扩散开。
“咱们文工团新调来的副团长，知道吗？”
“知道，文工团又要准备表演吗？”
“不是，我听别人说，盛副团男人死啦。”
“啥！真的假的。”
“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惜盛副团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看着吧，肯定守不住，老夫少妻本身就不靠谱，现在老的还先走了，她自己没一个孩子，养的三个都是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不再嫁以后怎么办。”
“也对哈。”
宋画眉本意是去打酱油，称粗盐的，路过筒子楼就听到这么多议论。
林北川的父亲死了。
早晨姑姑的警告一下子又响起来。
她皱起眉头，十分不爽。
她婚姻上可真不顺。
拎着空瓶子，想了想朝文工团走一趟。
林北川出院之后，两人见得就少了，除了住在文工团审核严峻外，真真是路太远。
且宋画眉觉得，一味地猛追也没用。
讨厌的会更讨厌。
张弛有度很重要！
哎呦喂，张弛有度。
她现在也能出口成章，学习也没那么难嘛，多花点功夫就行。
走到文工团，就看到门口乱糟糟的。
盛华琳要带孩子回市军区，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工作调动的时候，林海生还笑哄她，说很就把她要回去。
她离开才多久！
“你们闪开，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你们这是非法禁锢，我可以向你们上级领导投诉！”
来的小兵也很为难。
“同志，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难过，你现在是不理智的，去了那边只能添乱。”
宋画眉一脸问号。
你这是劝呢，还是刺激呢。
再看盛华琳当场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你知道什么！我再没有比现在更理智的时候，那是我丈夫，你们无缘无故来报丧，一不说出什么事，而不说为什么死，翻来覆去就让我留下，冷静两句话，我现在合理怀疑你们再恶作剧，串联好整我们，你领导是哪个？说！”
“同志，同志呦，你就是跟我闹上天，我也不能放你离开。”
“你——”
宋画眉看不下去，上前分开两人。
“有话慢慢说。”
她看小兵，“是只说不能过去，有没有要求其他的，比如不准打电话，也不准打听。”
小兵回忆一圈自己背下来的规定，头摇成拨浪鼓。
“都没说。”
宋画眉微微颔首，看向盛华琳。
“你在市里生活这么多年，应该有认识的朋友们吧，先打电话问问情况，这里回去要小半天，先问问，比你什么都不清楚焦急地上路更安心些。”
盛华琳眼神里的癫狂退却，再看宋画眉的眼神十分复杂，小声说了句谢谢。
宋画眉保持着笑，心里不以为意。
真有心说谢谢，说那么小声。
盛华琳同小兵谈，要去通讯室，没明文规定小兵也不为难对方。
而宋画眉也在这个空隙，在一间老旧的练功房里找到林北川。
她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
“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觉得没意思吗？”
“你怎么会来？”
宋画眉黄黄手里的酱油瓶子，“去打酱油听到出事，怕你不会哭，我来安慰安慰你，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个可是我改善你内心对我刻板印象的大好机会。”
林北川嗤笑，“我家就靠我爸一个人撑着，他没了，以后林家就连个屁都不是，你要还抱着原本的想法来接近我，那算盘打错了。”
说完，一片安静。
林北川自嘲一笑。
看，人都这样。
等了会，擡眸发现宋画眉还在看着他。
视线对上，宋画眉得逞地笑。
“看吧，我说你对我有刻板印象，这话没说错吧，前面那会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自己在心里给我判了刑，那样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先套了层想法，对我很不公平哎。”
“……”
林北川沉默不语。
宋画眉也不催促，“就算我们做不成朋友，难道我就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知道你出事还赶紧来踩一脚，我也很忙得好吧。”
忙着小学毕业，脑细胞下雪一样地掉。
林北川依旧在沉默，心里头却将话听进去了。
就像两人的这两次矛盾，起因都是因为她维护云木香。
他想了一下，脑子就跟要炸开一样。
来人通知她父亲没了。
宋画眉喊住要公平。
林别穿抿着唇，撑着地板站起身。
“哎，你去哪里？”
“有事，你去打你的酱油。”
“切，装什么酷，小弟弟。”
等酱油打回来，传言就变了。
说林家老大站起来，扛起联系父亲老友的工作。
盛华琳出面不行，必须是林北川。
就像是邻居议论的那样，谁也不信盛华琳会一直守下去。
这一次宋画眉听完笑了下，拎着东西上了周家。
“姑姑，姑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木香正坐在圆桌旁，仔细挑选种子。
院子花坛里的一些没长成的，长歪了的，长丑了的，都需要给移出来，然后换上新的。
宋画眉却不信，“我刚刚从文工团回来，盛副团都才知道，按理姑姑你提醒的话应该是意外。”
“你去文工团做什么？”
“姑姑你别跟防贼一样，我就是去安慰一下。”
“真难得。”
云木香现在看宋画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宋画眉浑身毛毛的，可刚刚说的那话又让她很不服气。
“姑姑，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你自己说的，很多时候，自我评价最真实。”
“……”
云木香看人整个人蔫下来，放下花种碰她一下。
“行，给你个机会阐述一下自己这一趟的心路历程和目的，外带对时间的影响和好处。”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木香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神，刚刚柔软两分的内心重新变坚硬。
差生不配好待遇。
别人不知道。
至少在她这里是这样！
“说。”
宋画眉浑身一抖，对上波澜无惊如大海一样深邃的安静，她是海面上唯一在浮沉的人。
周围没人路过，自然也没人帮她。
瞬间，宋画眉抛开糊弄的想法，小声再小声地和云木香通气。
“就林北川家里刚出事，我就迫不及待回去踩一脚，那万一他以后起来，报复我怎么办？明明我只要多分出一点点耐心来，就能完美化解这事。”
“不怕他转头忘记？”
“那只能说明他人品不行，那我更能保持清醒，对他没想法啊。”
“？”
诡辩天才。
“成功避开了一个表面光鲜，内里已经完全腐败的毒苹果，姑姑你该为我开心。”
宋画眉一直坚信，某种程度上，她和姑姑是一种人。
所以很多不敢跟妈妈跟百灵说的话，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给云木香听。
宋画眉简单阐述完，“反正我之前也没表白，只要没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们两个就还能是兄弟。”
她顿一下，“其实林北川父亲走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机会，林北川名声不好，林海生在的时候大家维持表面功夫，现在不在了，他们给点怀念，一人扶一把，只要林北川不是真的蠢到家，捧都能给捧起来。”
云木香听着她天真的话。
人走茶凉，社会很现实的。
部队的兄弟情固然更经得起考验，可要清楚，人是群体动物，会结婚成家，会生儿育女，到时候牵扯的事情多起来，真就没林北川什么事情。
云木香问她，“你是不是还在脑子里模拟好未来要怎么利用这些？”
“才没有，姑姑你冤枉我。”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云木香还是多嘴一句，“小心无大错。”
她又想到学校的情况，临时做了个决定。
“春天到了，学校组织一场春游吧。”
拉一拉家长和小孩子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