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推荐（2/2）
“姑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话。”
“哄睡呢，说句不好听的，你有个屁的真心。”她这态度直接把云木香气得不轻，说话都带刺。
宋画眉捂着心口，“难过。”
“滚滚滚，就不爱管你的事，有你妈操心，我干什么讨人嫌。”
云木香说完就要走，走两步发现胳膊被拽住。
她没好气地回头，“又干嘛。”
“姑姑，仇富人不在，你等我接触接触，看看哪个把我大。”
云木香不停运气，胸口起伏，差点用拳头把宋画眉的嘴巴给堵上。
“可闭嘴吧。”
云木香拨开她的手，快速离开医院。
忙完这一趟，将东西放回家，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学校的铃声。
她放好车子就朝学校去，这次远远就看到等在门卫室的身影。
老旧的军大衣洗发白，上面打着鸡零狗碎的补丁。
门卫先看到她，跟外面站的人说了什么，对方转过身来。
云木香乍一看还没敢认。
之前胡子拉碴的人净了面，毛发全部剃干净，戴着顶帽子，看见她瞬间就笑弯眉眼。
“云老师，又见面了。”
“老桩同志变年轻，我都不太敢认。”
老桩摸摸脸，“二丫看到害怕，就给刮掉了。”
“挺好的，显得特别精神。”
云木香看着教室走出来的学生，邀请老桩去她办公室说。
半路就遇见淼淼，她笑着牵着淼淼。
“喊叔叔。”
淼淼仰起头，突然喊道，“大胡子叔叔！”
“小子还记得老汉？”
“叔叔，你胡子嘞？”
淼淼好奇地凑近看。
云木香拉住他，“先别看，妈妈和叔叔有事情要谈，妈妈交给你一个任务。”
淼淼立马站直，“保证完成任务！”
“都不问问我让你干什么就说能完成。”云木香勾了下他的下巴，说：“去食堂打三人份的饭，叔叔，妈妈和淼淼的，能不能行？”
那也太简单了。
不过，“妈妈，我可以决定选什么吗？”
“当然，妈妈给你拿饭票和饭盒，”
老桩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说完事情就要走，我打算下午进市里去，去看看大丫过得好不好。”
恰巧，这个时候云木香余光看到牵着承承出现两秒，又消失在林木后的吴春雨身影。
云木香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现在太难还黑得早，下午那一班公交还早，不着急。”
老桩缺一条腿，自行车肯定没办法骑，只能坐公交。
云木香将钱票塞进淼淼口袋里。
“去吧，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
淼淼跑了。
老桩这才说：“我骑车去，我找人在旧货站淘零件，组装了一辆侉子。”
云木香有几分新奇，“好组装吗？”
老桩看她一眼，“开着还能使，比骑车方便，就是丑了点。”
“能用就好。”
想要。
可惜那车在军区开不合适。
闲聊两句，云木香没问老桩老做什么，他自己就着急地说了。
“早上来，正好遇见春风他妹妹，春风妹妹关心俩孩子，可惜身边还带着一个，想去看都没办法，就聊得久了点。”
云木香一点都不想听吴春雨的事情。
“你之前来电话说，二丫的事情有些为难，现在解决了吗？”
老桩刚刚还很轻松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原本已经解决了，收养二丫的胡同志和一位女同志结婚，婚后去办理二丫的领养手续，又牵扯到拐卖案件，之后又说孩子父母健在，二丫不合乎被领养手续，一直磨啊磨。”
“吴春雨不是一早就授权，大丫那边很轻松。”
“坏就坏在这里，公安跟我说，二丫母亲反悔了。”
“？”
云木香奇怪。
老桩叹口气，“所以早上见到人，我就去问了句，春风妹妹说，军区宣传女孩子一样可以养老，承承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她要留个女儿在身边，有安全感。”
说到这，老桩看一眼云木香，还藏了几句话。
吴春雨还说，云老师家里就是这样，云老师哥哥就是个病秧子，家里丽丽哇外都是云老师在抗，她打算把二丫往云老师这个方向去培养。
甚至还说，如果承承真的不能娶媳妇，就让二丫招赘。
老桩当时听得怄死。
这哪里是个当妈的该说的话。
承承是孩子，二丫就不是孩子了吗？
要知道承承还比二丫大！
云木香察觉到老桩情绪突然起伏。
她起身给他倒杯水，“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方便我听的？是不适合说给我听，还是怕我听了生气？如果是后者，同志你更应该告诉我，别让我做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老桩容易心软，被云木香这么一哄，心里藏着的话就全部都脱口而出。
云木香全程安静听着，面上表情纹丝不动。
实际上心里都快气炸了。
她觉得吴春雨可真逗。
该听得不听，不该认真地认死理。
不过这倒是让云木香知道吴春雨要什么，劝说也就有了方向。
云木香等老桩说完才问，“她只是担心没人养老？这简单，再生一个就好。”
“我也是这么劝的，可她好像听不进去。”
云木香这才想起一件遗忘的事情。
吴春雨上次伤了身体，生不了。
云木香思考这会，老桩的情绪也有改变。
“我有时候也在想，二丫到底是老吴家的孩子，没准回来跟自家亲戚比跟养父母好。”
“……”
那不可能。
云木香看一眼老桩，就清楚他动摇了，也就没继续说不讨喜的话。
“事情慢慢商量，最差也就是将二丫给送回来，你先去看看大丫。”
看过后，没准心里答案会更清楚点。
淼淼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三个饭盒叠在胸前，下巴戳着，走得小心翼翼。
“妈妈，我回来了！”
云木香赶紧伸手帮忙接着，“真厉害，今天食堂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好多，有蒜苗炒肉，干土豆，韭菜炒蛋，还有一个我忘记叫什么啦。”
云木香打开一看，“是炒郡肝。”
“妈妈，郡肝是什么。”
“先吃饭。”
相信妈妈，你现在不会想知道。
“同志，一起吃。”
老桩摆摆手，起身，“云老师你找时间多劝劝春风他妹。”
云木香拿着筷子看他，“其实二丫回来，你可以和吴春雨征求把二丫放在身边养，保证给她养老就好，吴春雨肯定会愿意答应。”
老桩苦笑一声，“算了，我不能耽误孩子，走了。”
他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承承，来找我的？”
承承点点头，“妈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不了。”
老桩谁都没答应，慢吞吞地离开。
云木香看到承承，把早上剩下的牛肉馍借用零食的油纸包住。
“给，尝尝老师的手艺。”
“我不要。”
“拿着吧，不吃就要浪费，叔叔走了，老师打了他的饭菜，你就当帮老师一个忙。”
承承争不过云木香，迟疑片刻，给了云木香机会，将东西塞进他手里。
云木香蹲在他面前，“承承多大了？”
承承看一眼淼淼，说七岁了。
“好巧，跟淼淼一般大。”
云木香微笑道，“妈妈跟叔叔说事情的时候，你在现场吗？听不听得懂？”
承承眼底带着防备，好一会才点点头。
“妈妈说我活不长。”
所以云木香说吴春雨和吴春风这两人造孽。
她忍着心酸说：“才不会，有老师呢，承承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和妈妈的对不对？”
“云老师，你是不是不想妹妹回来？”
云木香一愣，望着眼前有些敏感的小子。
“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想吗？”
“我其实也不想。”承承说：“妹妹在家里过得很可怜。”
“嗯，承承乖。”
“云老师，我也可以换爸妈吗？”
云木香沉默。
承承追问，“我不行吗？可妹妹都行。”
云木香斟酌道，“承承也可以，你爸爸去世好久，承承可以选择换个爸爸，之前的那个没得选，新爸爸承承可以和妈妈一起选。”
“真的？”
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很快又熄灭。
“可妈妈不愿意找新爸爸。”
云木香盯着小孩，恍惚间明白他来的目的。
真是经事的孩子早熟。
她温柔地问，“这是承承的愿望吗？”
承承红了眼圈，“老师你别讨厌我。”
“别哭，如果是承承的愿望，老师可以许承承一个愿望，老师盼着承承长大，以后都顺顺利利。”
“哇——”
承承抽泣着抹眼泪。
淼淼不明就里地跑过来，看着承承很疑惑。
“你哭什么？我妈妈又没欺负你。”
“承承只是伤心，淼淼伤心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哭。”
云木香打趣完就看到儿子小脸慢慢变红，嘴硬地否认。
“才没有，妈妈我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云木香嫌弃地笑一声。
这话要是被周以臣听到，绝对笑掉大牙。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啦，妈妈送承承回去，你自己先乖乖吃饭。”
“不要，我等妈妈一起。”
“随你。”
云木香领着承承回家，路上他擦干眼泪，只看得出有一点点红。
小学宿舍是最老的。
二十平的一间屋，生活着吴春雨和承承。
门口不远处还摆放着清扫工具，长年累月地带着味道，熏得附近空气都不太好。
云木香站门口往里看，吴春雨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三碟子菜。
一碟子凉拌萝卜丝。
一碟子酸辣白菜。
一碟子折耳根炒蛋。
主食是杂粮窝窝头。
吴春雨发着呆，感受到有东西遮住光，才擡起头，看到云木香立马起身，慌乱中倒是让自己摔了个屁股蹲。
“你你你……”
“不欢迎我？”
“没有！”吴春雨立刻起身搬板凳，“你坐，我只是没想到，吃了没？承承，你叔叔呢？”她发现少个人。
承承说：“叔叔走了，不来吃饭。”
吴春雨麻木地点点头，“也是，跟咱们娘俩沾上没什么好。”
去年一年，吴春雨老得厉害。
云木香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她速战速决，“我来是受承承的邀请，给你看看身体。”
“我没病。”
云木香看向承承。
承承主动拉住吴春雨的手解释。
“妈妈，让云老师给你治病，好了之后你给我找个新爸爸，重新生个健康的宝宝，就别要妹妹再回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信息轰炸吴春雨，她足足有一分钟没回过神。
脑子缓慢地将信息加载完，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
“我，我还有治吗？”
“要看看。”云木香面无表情，“手。”
“看看看。”
云木香简单检查一番，“问题有点严重，要好好养两三年。”
吴春雨还年轻，两三年侯爷还不到三十。
看着吴春雨兴奋的样子，云木香胃里头直犯恶心。
她快速写了药方，让她自己去医院药房抓药，一天两次喝。
写完，就让承承送她出去。
光秃秃的林荫道上，阳光经过树丫错落有致。
云木香没把承承当小孩，问他，“你不怕妈妈有了健康的宝宝，就不喜欢你？新爸爸肯定也会更喜欢自己的孩子。”
“老师，你说三子现在开不开心？”
云木香内心响起警钟。
“生前哪知死后事，我只知道他以后没办法开心。”
她握紧承承的小手，“承承，有新爸爸的人选吗？”
承承摇头，“我不知道。”
“那老师给你推荐一个好不好。”
“恩。”
……
“妈妈，你好慢哦，我肚子都饿痛了。”
淼淼双手抱着牛肉馍，吞下嘴巴里那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诉苦。
云木香看他一嘴巴油，都不好意思说他。
“这不是来了，馍凉不凉。”
“不凉，徐老师帮我在炉子上热了。”
云木香树枝碰了碰桌面上的牛肉馍，热乎乎的，她顺手也拿一块。
“那你说谢谢没？”
“说啦，我还有请徐老师吃牛肉馍，徐老师还夸我嘞。”
云木香扫一眼得意洋洋的人，心头冒起几分好奇。
“哦，夸你什么了？”
“夸我大气！”
“噗。”
可真行。
牛肉馍就塞满肚子，主食打来的米饭就没碰，菜也剩下好多。
“得，晚饭也预定了。”
“什么？”
“蛋炒饭热剩菜！”
“那我要加腊肠，切丁丁。”
“才吃完中午饭啊，赶紧先把嘴巴给擦擦。”
下午云木香依旧没在学校待。
她早上去医院时，看到军长的车回来，她打算下午去找军长兑现诺言。
于是，云木香前脚刚走，后脚来找人的潘校长就扑个空。
“人呢？”
余君君听到潘校长咆哮的动静，想了想主动迎上去。
而当事人这会刚到詹家。
可巧，军长就在这。
詹家餐桌上，干爸干妈坐一边，宋百灵陪着，对面军长和陌生背影坐一块。
云木香只扫一眼，“干爸，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吃饭，我明明上午就看到你们车回来。”
“我怎么没瞧见你？”詹弘毅没印象。
“那肯定是干爸你心里藏着事儿。”云木香又冲陶胜男问好，又转向詹弘毅，“干爸，你下午还忙不忙啊？”
“你才是有事的那个，先吃饭。”
“怎么吃这么晚。”云木香又问一遍。
厨房里，宋青梅端着汤出来。
“不知道回来，食材上耽误了会，要不要坐下再吃点。”
“好呀。”
种花家国情，饭桌上谈事情，事半功倍。
宋青梅坐在餐桌尾巴上，还剩下个主位，都是长辈她肯定不能坐，那就只剩下宋百灵对面的位置。
她拉开椅子，正好宋青梅先盛了一碗汤，第一个递给她。
“还是青梅姐好。”
看在宋青梅这碗汤的面子上，云木香原谅宋画眉了。
放下碗，调整着椅子坐下。
军长侧目看过来，“对你是好了，我们的呢。”
云木香笑着说：“要不我给您装，我爸都还没享受过这待遇。”
“这话忒假了点，不过我听着高兴，今天还就要使唤使唤云从岭闺女，来。”军长递出碗。
云木香侧过身子，微笑着接过瓷碗。
这个角度，正好瞧见身旁人的侧颜。
“同志，你要不要？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一直安静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擡起头，目光对上云木香的瞬间，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谢谢，麻烦小同志。”他将空碗递出去，“师九运。”
云木香看清楚对方，轰的一下，脑海一片空白。
手一软，瓷碗垂直落在饭桌上。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