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寿星(2/2)
“注意影响,这老汉扯一堆上一辈的烂事情,跟今天的命案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关系。”周以臣轻松一笑。
老汉说完,吧嗒吧嗒抽了口烟丝。
“领导同志,你看现在要怎么办。”
陈年往事翻出来,本就对峙的双方更是恨不能咬死对方。
双方都因为对方没了父亲,自小受得欺负都记在对方头上。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声嚣张地出现,由远及近。
回头,就看到穿着公安制服的人骑车出现。
一身黑制服,黑侉子,在洁白的世界里极其拉风。
“哪里出了命案?都让一让。”
云木香哇哦一声,戳戳周以臣,“人家来了,你现在怎么办?”
“凉拌。”
生产队也蒙圈。
“怎么又来人了。”
“看,去喊人的铁蛋。”
“铁蛋,你叫的人还不少。”
铁蛋奇怪,以为说来的公安同志人数太多。
“知道出命案,公安同志重视,就多叫了几个人来。”
一行五个人,加上他骑两辆侉子正好。
V型双斗式摩托车,铝制边斗,板簧悬挂式结构,看着一边歪,可大街上骑起来特别拉风,是公安普遍使用的出行工具。
比吉普方便,直接骑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吸引好多人注意力。
老汉却突然问,“铁蛋,这位军人同志不是你喊来的?”
铁蛋看向周以臣,对上他犀利冰冷的目光,瞬间哑了声。
呀嚯,他多大本事喊那么多人。
四个口袋的军官!
军官为什么这么看他?
他没喊,人为什么会自己来?
卧槽,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大事!
紧张中,一滴汗从额头流下来。
老汉等着急,“问你呢,如果不是你找的,军人同志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出事?”
高颧骨女人瞬间眼睛一亮。
“没准是一伙的!”
“说话不带脑子,人家是军官。”
“那又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女人是他媳妇,就在绢花后面进去,说什么老寿星已经死了有半天。”她激动地指向云木香,“她一定是凶手,他那样说肯定是想要包庇这女人,他们是夫妻啊。”
“不是没有可能啊。”
“还有,谁说穿军装的就一定是军官,万一他就是个骗子,我们谁能证明他的身份是真的!”
云木香都想给她鼓掌。
这脑子转得真快。
只是,“还是那句话,我无冤无仇,害老寿星做什么。”
高颧骨女人扫一眼她肚子,“来找老寿星求子的多了去,你腰细成这样,还没屁股,一看就不能生,你敢说你来不是求子的!”
“……”
云木香还真反驳不来。
因为她来找老寿星的借口,还真是求子。
唔……这不就尴尬了。
云木香不说话,直接助长对方的气焰。
高颧骨女人立马喊人,“公安同志,我举报这里有人假扮我们解放军同志!”
“谁?”
云木香都没再说话的机会。
公安同志就已经跨过人群走到跟前,目光直白地停留在她和周以臣身上,左右来回打量。
“看吧,这俩人注定完蛋。”
“装谁不好,现在抓个正着吧。”
“你看公安脸都黑成啥样了。”
对方领队板着脸走到周以臣面前,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缓缓伸出手。
“周团长,你怎么也在,好久不见!”
黝黑的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看起来就不值钱。
众人:“!!!”
咋子回事呦。
人家军官是真的啊。
一时之间,不少看热闹的目光都转移到院子里的男男女女身上。
几个人脸色青白交替,恨不能眼前崩开一条缝,直接钻进去。
“同志,我刚刚……”
男人想收回一下之前说过的话。
周以臣却面向公安领队,轻轻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直接忽略男人。
“好久不见,年前最后一次检修,意外听到这边出事,来看看,现在公安同志到,现场就交给你们。”
两人松开手。
领队面色认真,“真出了命案?”
“死者在里面,毒杀,目前嫌疑锁定在这群人中。”
“唉!”有人不乐意,“你指绢花就指绢花,指我们干什么?我们是来帮姑太奶找凶手的,不能因为我们刚刚说了两句,就把我们当成是杀人凶手!”
领队皱眉,“安静。”
云木香适时出声,“你们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你刚刚怀疑我爱人身份造假,我们可没急成你这样,还是说,凶手真是你,你担心露馅!”
她惊讶地擡手捂住嘴巴,一双眼睛灵动如小鹿。
“谁露馅,不是,我们根本就不是。”
“那怕什么。”
“……”
男人无力反驳。
领队看眼她身上的军大衣,“这位是?”
“我爱人,她正好撞见现场,据说是第一位目睹死者的人,有人怀疑她是凶手,一会还要靠公安同志帮忙还我爱人一个清白。”
“幸会幸会,嫂子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简直是无稽之谈,周团长你放心,我一定还嫂子一个清白。”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领队当即转身吩咐。
“驱散一下群众,案发地禁止人靠近。”
“你们两个跟我去检查现场。”
“你们去找围观群众询问。”
安排完,余光瞥见周以臣,双眼忽然放光,无比热情地邀请道,“周团长,你来得早,一定有发现。”
这和谐的场面,让不少人心中不安。
“支书,你要喊的人来了。”
大柱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看到穿制服的人那架势,天生感到害怕。
小地方啥时候见过这阵势啊。
老汉慢吞吞地走过来,把情况说清楚。
领队一听,率先看向云木香,这次没喊嫂子。
“同志,把你看到的情况简单说清楚。”
云木香配合道,“我来得不算太早,到的时候看到院子外面在排队,老寿星见客的方式很特别,是一个个见的,前一个出来,喊后一个进去。”
“当时我排在第三个,在我前面的就是她。”她手指向李绢花,
领队看眼李绢花,皱眉。
“嫂子,麻烦你帮忙把人扶起来。”
“没问题。”云木香冲李绢花伸出手。
对方愣了下,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来。
站起来后就看到身上军大衣沾上泥土,连连道歉,“对不起,你好心借我衣服,我却把衣服给弄脏了。”
“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
“我帮你洗。”李绢花坚持。
云木香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松手后就让出位置给领队。
领队问她前面是谁。
正巧,就是会计小儿媳妇。
三人站一块,领队问她们找老寿星什么事情。
云木香看其他两人支支吾吾,她便先开头。
做榜样嘛。
“我是听人说老寿星医术很厉害,开药能快速帮人有孕。”
“?”周以臣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一眼。
直勾勾的眼神存在感太强,云木香想忽略都办不到。
趁另外两个回答时,扭头瞪他一眼。
看什么看!
周以臣眉眼弯弯,也不知想到什么,开心成这样。
一旁。
会计小儿媳妇红着脸看一眼云木香,说:“我和她一样。”
实际是她想头胎生儿子,来问老寿星有没有办法。
前面两个妯娌都是头胎就生下儿子,她要是生女儿岂不是天生落后一步。
那可不行。
而李绢花则说:“我来拿药的。”
领队问,“什么药?”
好像很难以启齿,李绢花纠结好一会,才说:“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
领队还没说话,后边老寿星那群远小辈就不干。
“什么话非要避着人说。”
“就当着大家的面,你撒谎我们一听就能听出来。”
“别想躲!”
领队想了想,“大家说得也有道理。”
李绢花泄气,破罐子破摔地垂下头。
“是伤药。”
“真是好笑,你用什么伤药,别告诉我你镰刀在手上割条口子,为这个专门来拿药的。”高颧骨女人嘲笑道。
“当然不是!”李绢花气愤地撸起袖子,“看清楚,还说是撒谎吗?”
细如柴的胳膊上遍布伤痕,纵横交替,触目惊心。
围观群众看到,都惊呼出声。
“这谁干的!”
“绢花,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有关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李绢花咬着唇,“是我妈,都是她打的。”
“!”
“你是她唯一的女儿,平时不是挺疼你。”
“为什么打你?”
许多人都想不通。
“这个是我的家事,跟老寿星的死没关系,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回答。”
领队点头,“不用。”
“你们再说说进去看到的情况。”
会计小儿媳妇先说:“我进去的时候,老寿星在左厢房坐着,问我求什么,我说了,她给我看了看,说没必要着急,就让我出来了,我出来喊绢花进去。”
“前后一共在里面待了多久时间。”
“应该,应该没多久,就说几句话而已。”
领队再看李绢花。
“我进去的情况和她差不多,老寿星坐着,问我求什么,我给她看了伤,因为袖子不好拉,我脱了次外套,耽误不少时间,我进去大概有十分钟。”
云木香看她,“我可真幸运,就我看到的不一样。”
“我进去人已经躺下,因为他。”云木香指着周以臣,“我对人是死是活有一定分辨能力,意识到不对,我什么都没动就退出来,前后不到半分钟,我后面的人可以作证,因为我出来的时候李绢花才走到院子门口。”
这会就有人主动站出来。
“对对对,我刚刚就站在她后面,可以帮忙作证她说得没错,她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说老寿星死了,还不让我们进去,怕我们破坏现场,也不知道一个女娃娃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拦着门口,我们谁也没进去。”
云木香:“……”
后面这句可以不用说!
“之后就有人冒出来说绢花是凶手,他们几个就抓着绢花找麻烦。”
说的就是高颧骨几个。
手指指过去,对上对方便恶狠狠地瞪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手。
云木香继续说:“当时她被打得厉害,衣服都被扯坏,我才借了衣服给她。”
周以臣突然询问李绢花,“你之前说进去看伤脱了衣服,有落衣服在屋里吗?”
李绢花肩膀轻微逗了下,随后点点头。
“我……我妈和太奶奶关系不好,太奶奶心疼我,追问,我着急,就先跑了。”
言语有些颠倒,意思却很明白。
领队等了等,见周以臣没问题,才继续问了其他的。
同一时间,验尸的人已经出来。
一前一后擡着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从头到尾被白布覆盖,只露出一双沾着泥巴的鞋尖尖。
不少人不敢看。
他们心中老寿星是能和神仙做沟通的厉害人物,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死。
“看鞋子脏成这个样子,就知道绢花娘真不待见家里的老祖宗,我之前说她是样子货,你们还不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想到啊,平时看着和和气气,一天三顿照顾洗涮,换你你愿意?我看她做得够好了,反正老寿星也不出屋,没人看见。”
“我说一句一回这么大一串。”
“说起来,出事到现在,绢花娘怎么还没出现,没人告诉她吗?家里就老寿星和绢花两个家人……”
“说错了,现在就一个。”
不约而同看眼李绢花,悄悄闭上嘴巴。
倒是验尸的公安同志站起来说:“确实需要照顾受害者起居的配合,死者死亡超过六小时,身体已经出现僵直。”
“那他们三个就不在嫌疑范围内,反倒是照顾起居的李绢花母亲可能性更大,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她人到现在都没出现。”
往前推,六个小时前是早晨。
老汉主动站出来,“我让队里的年轻人到处找找绢花娘。”
“好,麻烦了。”
“不麻烦。”
李绢花突然说:“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知道?”
“恩,自从前段时间借牛车出去一趟,耽误了几天才回来,后面就经常出去,我会被打,就是问她是不是要给我找后爹。”
领队面色突然严肃无比。
他看周以臣一眼,两人目光相对,都想起一件事情。
要说领队和周以臣为什么认识?
就是前段时间周以臣寻找大丫二丫,顺着线索找到县里时,有寻求公安合作,想要尽快找回孩子。
大丫虽然受惊后认错妈,可有些事情还记得。
她说她和妹妹就是走太累,路上遇见一辆牛车,上面坐着一男一女,好心要送她们回家。
这时间也太巧了。
再想多一点,人又出去是不是想重操旧业!
当时在县城只抓到一部分人,这类情况到处发展的联络人反倒不好搞。
领队还是先让人去找,顺便征求李绢花的同意,去她家里,她母亲的房间简单看看。
李绢花点点头,没反对。
查案是枯燥的。
围观群众看半天,没了之前李绢花他们吵架打架的气氛,就慢慢散开。
云木香刚动一下,周以臣就勾住军大衣背后的腰带,将人拉到跟前,故意问。
“来求子的?”
“……那是借口!”云木香胳膊肘撞他一下,小声到不能再小声。
“啧,求错人了。”
“都说不是……”
“下次求我更快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