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年前（2/2）
淼淼不停点头，“就是就是！”
“……”
云木香给儿子一个面子，“周以臣呢？”
他不像是那种喊人来做事情自己躲起来的人啊。
“有事，出去没一会，说来我也没忙多少，力气活都是他干的。”
“那还好，那还好。”
云木香轻松一些，还是插手了，帮忙一起重新挂到后面去。
“对了。”
宋青梅将最后一个腿挂上铁钩，拍掉手上粗盐的同时，看向墙根下摆放的一排陶罐。
“早上看见这有不少咸菜，我装点回去留配粥，我之前还说趁着现在清闲做一点。”
“不用做，我这可多了。”云木香大手一挥，“淼淼，去厨房里拿个干净的汤盆。”
“得令！”
淼淼一阵风似地跑开。
宋青梅笑，“不用太多，拿个小碗就好，陶参谋长回来之后胃口就不怎么好，小菜下饭。”
“这么严重？”
前几天见的时候看起来状态还好啊。
“具体二老也没对外说，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在家吗？”云木香见宋青梅点点头，决定一会去看看。
淼淼这个时候抱着姜黄色的汤盆过来，他还故意拿了个带盖的。
“我宝贝真聪明。”
最外面的一个陶罐子里有筷子，云木香打开封口的小碗挨个装。
先是酸辣口味的泡菜，其次是酸黄瓜，酱黄瓜……
事实证明，种那么多黄瓜还是没用完，最后只能腌起来。
宋青梅端着盆，看已经大半盆，连忙制止云木香再动手。
“够了够了，吃完我再来就是。”
“也行，千万别客气，这一批都是秋收最后一茬菜。”意思不要钱，自家种的。
“不客气。”
宋青梅撑着膝盖起身。
淼淼赶在她站直之前，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盖子给盖上。
“不要落灰。”
“真乖。”
淼淼龇牙笑。
云木香重新将坛子封口，又去客厅收拾好卫生，准备跟宋青梅出门时，衣服被扯了扯。
“妈妈，我想去找同学玩。”
“不跟妈妈去看奶奶啦？”云木香见他摇头，“你自己妈妈不放心，除非是去找茅根。”
茅根就住对面。
至于同学们，那都住在筒子楼里。
淼淼有点遗憾，他说：“我想看妹妹。”
指谢静云家的两个小丫头。
兴许是淼淼看着长大的，一天一个样，隔着日子去看淼淼都不太敢认。
越新奇，妹妹叫得越亲热。
云木香想想，“这样吧，下周期末考试结束，你就开始放寒假，到时候妈妈早上带你去，你陪妹妹玩一天。”
淼淼算了算，最终还是跟着云木香去小白楼。
云木香到的时候，最先看到挂在院子里的肉，隔壁如今还空着，倒是不需要太注意。
陶胜男刚在房间躺下。
画眉和百灵在医院里，显得家里安安静静。
宋青梅说：“詹师长去部队，不在家。”
云木香放低声音，“那我去看看干妈。”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宋青梅见此没再强求，“中午留下吃饭，我去看看今天供应什么。”
云木香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来到主卧。
她屏蔽一切动静，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推开门，床上凸起一块，她走进就瞧见干妈眉头紧蹙，一副做噩梦的样子。
云木香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趁着没外人，坐在床边偷偷入了陶胜男的梦。
云木香一进去，入目全是大红色。
她定睛一看，环境是在詹家客厅里。
干爸和干妈坐在上座上，两人穿一身枣红色衣服，而面前是一身鲜红色新人。
视线看过去，云木香立马觉得晦气。
结婚的是詹成刚，结婚对象竟然是宋丽！
云木香当即搅和了这婚事，戳散梦境后才察觉不对。
干妈脑子里被人种了暗示。
因为在梦境散没几秒钟，之前结婚那梦竟然又重新开始。
“……”
还真是够执着。
云木香甚至想，事情都闹到撕破脸，宋丽不会还想嫁进詹家吧。
抹掉一切痕迹，云木香没再看詹成刚结婚。
离开梦境后，云木香缓缓睁开眼睛，低头就瞧见干妈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
看着那眼底一片铁青，云木香帮忙让她睡得深了点，这一觉能睡挺长时间，云木香就没再等着。
中午留下吃饭，也没让宋青梅喊人。
“难得能睡一整觉，自然醒吧。”
宋青梅想想，便先将饭菜留一份，之后又打包四份。
“？”
云木香看傻眼，“这是？”
宋青梅微笑，手拍在最高的饭盒上，“这是送去医院给画眉姐妹俩的午饭，这两份……”
正说着，詹弘毅的警务员回来。
“宋姐，我回来领午饭。”
宋青梅抱着最后两盒，“都装好了，这是师长的，这是营长的。”
其实里面东西都一样，云木香看着装的，不清楚为什么还要专门分。
宋青梅说，詹成刚饭吃得多。
云木香挠了挠下巴，“成天都这么送啊？”
“他们喜欢吃我做的饭。”宋青梅很满足，“反正不费事，我自己也要吃。”
“……”
一份人和六人份差别还是很大的。
宋青梅说：“六个人，可以多炒两个菜，我选择也多呀。”
这倒是真的。
云木香蹭了饭，帮忙留下洗干净碗筷才走。
周以臣又忙不见人。
周一学校期末开始，小学就考语数，上午一门，下午一门，周一结束，定周五来学校拿通知书。
各班级老师布置完寒假作业后，尽管分数还没出来，寒假也算开了个头。
学校教室上锁，校门却大开。
对面中学校区迟一周期末，最后才是培训班第二期结业考。
大雪耽误至今，监考的人选最后定得还真是仇富。
仇富每次碰到她都没少念叨，赶紧考完他便轻松，能有更多时间去找袁秋楠。
第二期的结业人数占了当时参加培训班人数的一半。
以至于这一批人离开后，培训班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人数。
因《人民日报》往年刊登的“五十七个革命组织联合发出破除旧风俗，春节不休假，开展群众性夺权斗争”的倡议书，导致春节也在加班。
第三期培训班的人自然也没办法离开。
加上他们距离结业也只差临门一脚，回家再回来还要折腾路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不如不回，省钱。
通知书发下去后，学校就连扫盲班的课程也一并停下。
生产队早早就停工，再想见到嫂子们，去供销社那条街，各种摊位上都是人，当然一过十二点，下午就再也见不到人。
东西能买的全部都能在上午一抢而空。
感觉肉重新风干个差不多，周以臣总算有时间休息，满满三大箱子的东西，里面装了两个牛皮纸袋，里面放了信和钱，一部分是每个月给的，另一部分是过年的孝敬。
这次还是找铁路局的朋友帮忙。
即便春节前后没有假期，火车也人山人海。
云木香牵着淼淼就没跟去，怕出事。
这期间医院来人找她，询问请假什么时候结束。
云木香一句太累，手抖，没休息好又给堵回去。
她想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撤掉自己坐诊的安排，彻底实施之前就约定好的，只看疑难杂症。
可只要有坐诊的名义，她就没办法拒绝病人，所以干脆一切到底。
而周以臣回来时，路过邮寄点，又抱回来一堆东西。
双方父母回寄的东西。
其他亲戚给的回礼。
还有周以臣同学、朋友、以前战友寄来的东西。
刚刚清空的客厅，又立马被这一堆东西给占满。
云木香晕乎乎，“老公，第一次发现你认识这么多人，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周以臣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拆一边整理。
“你不在，上哪里知道。”
“你写信，打电话也没提过。”云木香眯起眼睛，抓住他袖子，“说！是不是和你联系的都是女同志，不敢让我知道！”
周以臣正好在看一封信，一眼扫过去，丢在茶几上。
“自信点，别的女同志都不如你。”
“？？？”
她很自信！
云木香戳了又戳，“你最好像你说得那样！”
周以臣扭头亲一下，“真不真？”
云木香笑着推开他的手臂，低头看东西。
眼前拆的一包是海米、干海带、花胶、瑶柱。
“品质很好，这要不少钱吧。”云木香看完心惊，惊完又觉得眼熟，“这，这怎么跟大哥往年给家里寄的东西好像。”
“？”
周以臣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当然一样，就在大哥之前驻扎的海岛外小镇买的。”
云木香板起脸，“你自己掏钱给大哥充面子！骗爸爸妈妈啊你。”
“怎么还扯上骗，我听人说这些女同志吃了对身体好。”
他指着花胶瑶柱，“就请大哥帮忙带了。”
“真……”
真不要脸！
云木香强忍着没说出声。
周以臣都乐意。
不过——
云木香低头，一双手就在他身上游走。
“别闹。”周以臣眼睛深了两分。
“你别动。”云木香将他身上六个口袋摸一遍。
上身四个口袋里只有一些叠起来的纸张，她也没打开看，就重新塞回去。
倒是裤子口袋里，先是烟盒，其次火柴盒，家里钥匙。
当然云木香要找的东西也在。
她捏着周以臣口袋里剩下的两块钱毛票，揣进自己口袋里，又看看剩下的一块四毛钱的硬币，纠结一下，全都揣进自己口袋里。
“你身上钱太多，我先帮你保管着。”
周以臣扫一眼她伸进口袋里的手，“等等，没收钱可以，为什么烟和火柴你也揣进口袋。”
“吸烟有害健康！看看，人家烟盒上都告诉你了，为了你的健康，没收。”
“……那火柴呢？”
“哦，厨房正好没火柴了，我没来得及买，征用一下你的。”
云木香全部装进口袋，只还回去一把钥匙。手进去口袋突然顿住。
“等等，你不会是不愿意吧，你要不愿意你说哈，咱们可以商量。”
“……”
周以臣给整笑了。
这是在问他的意思？
“愿意，没不愿意。”周以臣磨磨牙，决定一会摸两颗儿子的奶糖嚼一嚼。
云木香笑容灿烂，扶着胳膊亲上去。
结果蹲太久腿脚有点麻，亲歪了，落在下巴上。
周以臣舔了舔牙根，带着火气帮忙扶着后颈，自己凑上去。
“别动。”
“啊？”
“我来。”
(*////▽////*)
……
云木香结结实实在家懒了好几天。
屋里烧着壁炉，暖烘烘的，无论是看书还是逗儿子都十分巴适。
再次出门，是王升结婚那天。
这几天陆陆续续新房子收拾好，家具需要添置的，王升除了在木工坊做了张新床，其余全部都是在后勤借来的。
能给方便的，部队还是愿意给方便的。
小夫妻两个忙得热火朝天，赶在结婚之前安置好。
结婚这天放了个大晴。
李耀祖昨天为方便结亲，专门带自己连里的人来，将从他新宅门口的小道，一直连接到大道上全部清扫干净。
今天太阳再这么一晒，走路稳稳当当一点也没有脚滑的情况。
主道上是雪一停，部队上人清理的。
人多力量大，主干道一天就清理得干干净净，过人过车都方便。
图喜气，一早云木香给淼淼穿上去年过年做的那身红印花小袄，小脸红彤彤的，和夏大姐家女儿一起被拉去新房，做压床童子。
夏大姐家女儿比淼淼大一岁，不过营养不足，比淼淼还矮半个头。
好在收拾一下也是个白白净净的清秀小姑娘。
人选也不是随便选的。
当时还闹过个笑话。
王大姐说她专门找人算过八字，童子童女的八字特意选来旺新人。
先定的是女孩，对方算得是另一个女孩。
云木香当时听完直笑，“你找谁算的呀？”
“你别不信，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很神的。”
“信，就是八字不对。”
别的不说，云木香单看那女孩的五行面相，同王升的五行就相冲，那八字肯定受影响。
云木香看到王大姐平时的帮助上，小露了一手。
也是这天，云木香才知道王大姐还是个虔诚的信徒！
就一点不好。
王大姐信佛。
你说好歹信道，跟她玄门还沾那么一点关系，毕竟有的道教是从玄门衍生而来。
于是，云木香单方面停止了继续深入沟通。
不过女孩还是帮忙换成夏大姐家女儿。
此刻云木香领着两个小孩，“你们两个乖乖坐在床上等人来，听话不乱跑的人，结束了有奖励！”
“哇！”
有人陪着，等着就等着。
云木香安排好，满意地离开新房，院子里还有其他帮忙的人，她顺着出院子，就看到王大姐家门口已经来人。
“媳妇，我来接你了！”
“新郎来了。”
“快拦住拦住。”
“哪能你喊一句，就让新娘跟你走。”
嫂子们战斗力强悍，直把李耀祖给臊得满脸通红，一阵讨好。
同东永亮那次结婚很像。
借来的自行车车队，一行穿着军装健硕的男子汉们，每每这个时候，最爱他们的就是这群嫂子们。
看这个，脑袋里搜刮有没有侄女可以说。
看那个，好好想象外甥女合不合适。
还有些有姐姐妹妹的。
哎呦，可把人给挑花眼。
云木香靠近，就看到周以臣伸手猛一推李耀祖。
“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你媳妇，抢啊！”
李耀祖一个踉跄，趁着嫂子扶他的时候，抓住机会。
“兄弟们，冲啊！”
之前堵住的道路瞬间通了。
云木香走到周以臣身边，拿胳膊撞他一下。
“你就坏吧。”
“他不进去，你猴年马月下来。”
“……？”
还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