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桂枝（2/2）
在他看来，吴雪退一步就代表着她心虚，说明媳妇推她这事还有内情。
王营长重重一哼。
心里想着吴雪不说，肯定又是心软的毛病犯了，认为大家都是战友，又是邻居，没必要说。
他想到临出门前，母亲提到的事情。
“好，我就听你一次，下次要听我的。”
吴雪虽然奇怪，只当男人爱面子，不喜欢她做决定。
“好，下次听你的。”
东永亮很无语，事情不单是你一家子的事啊。
他还想说什么，云木香给拦住。
等王营长扶着吴雪离开，东永亮还是很生气。
“嫂子，他们明明就在撒谎，要不是今天下雨，我们都在家，静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云木香安静听着，等他说完才点头。
“这说明她有福气，你肯定也看出来，王营长什么都不知道，吴雪也不太想说，你继续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你真想知道，去楼里问问邻居，你也说了，今天下雨，大家都没办法出门。”
“对啊，楼里又不是只住我们两家，等静云醒过来我就去问。”
“有什么需要去家里或者学校找我。”云木香说。
东永亮一阵感动，“谢谢嫂子。”
“那我先回去。”
她从手术室里出来，现在都还感觉浑身萦绕着血腥味，想赶紧回家换下来。
这么长时间，淼淼也该醒过来。
是醒了。
一上二楼，云木香就看到乱跑的淼淼，屁股后面还跟着俩小毛蛋。
三人见到她，立马停下脚步。
淼淼惊喜，“妈妈，你忙完了吗？”
大丫二丫则是紧张地靠墙站着。
云木香上前两步，“医院住的都是病人，不能随便乱跑，会影响到别人。”
“知道了。”淼淼头一歪，指着前方，“妈妈，我刚刚有看到吴雪阿姨，还看到了弟弟。”
云木香眉头轻擡。
别又催生。
淼淼说：“弟弟好丑。”
他又回头看眼大丫二丫，还知道拉着她小声说：“妹妹也不好看。”
“妈妈，你还是别要其他小孩了，都没我好。”
云木香轻笑出声，“周淼淼，你怎么一天一个想法，昨天让妈妈生，今天又不让妈妈生，幸好妈妈没听你的。”
淼淼别扭地拧了拧身子，窝在云木香怀里撒娇。
“妈妈听我的，不要生。”
云木香刚开始还在笑，后面察觉到不对劲。
“你好好说。”
她余光看到如同罚站一般贴墙站的大丫二丫。
“你们怎么会在这？乱跑护士姐姐会担心。”
大丫眨眨眼，之前呆滞空洞的眼睛慢慢聚光，有了神采。
“小云医生，我们在帮忙。”
云木香这才注意到，小孩手里拿着扫把，不过之前藏在身后，没注意。
大丫说：“我们不吃白饭，能干活。”
云木香一眼就看穿两个小家伙的想法。
她很无奈地摇摇头，没等拒绝，旁边走过来一道身影。
“又是你们。”
席明兰从大丫二丫看到云木香身上。
她面色严肃地问，“这是你家孩子？”
淼淼也回头，“阿姨。”
他搂着云木香，“妈妈，这个阿姨刚刚有给我巧克力，妹妹的也在我这。”
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独立包装的巧克力。
云木香这才观察到他身上穿着的，不伦不类的衣服。
应该是件女式圆领汗衫，胸口一个小小的口袋，不知道谁找的一条腰带，从中间给扎住，像是穿了条裙子。
云木香摸了摸儿子屁股。
好的，里头还是空档。
要死哦，还跟妹妹一起玩儿！
至于巧克力，军区之前出事之后，巧克力都快成禁糖了。
特别是有大人拿巧克力那事情吓唬小孩子，不准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就她儿子傻大胆。
“跟阿姨说谢谢没。”
“说啦。”
淼淼塞妈妈手里，“给你吃。”
席明兰就见眼前这个年轻医生真接了，顿时看一肚子气。
“小云医生，巧克力是给孩子的。”
她又指了指大丫小丫。
云木香搂着儿子，明明白白看清楚席明兰眼底的不满意。
她捏着巧克力，递给大丫小丫，问，“你们要吗？”
大丫摇头，“你吃。”
小丫裹裹嘴巴，自从手术后，她能发生就特别喜欢裹嘴巴，然后张嘴，说话。
“你吃。”
说完笑完眼睛，露出几粒不太好看的奶牙。
云木香被逗笑，回答席明兰，“看，她们不吃。”
席明兰失望地摇头，“我完全无法想象你是一名教育者。”
知道云木香的身份，她就跟医院打听过。
得知云木香主业是老师，兼职做医生时，还有些佩服。
女性在不同行业发光发亮还挺难的。
谁知道，谁知道今天就让她撞见云木香重男轻女的一幕。
“小云医生，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只有女孩子不敢吃，而男孩子却敢吃。”
“？”
这是领导当多了，习惯教训人？
席明兰扭头，温柔地看向两个女孩。
“有空来找阿姨玩。”
带着微笑，转身离开。
云木香冲着席明兰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官僚做派。
云木香还记挂淼淼是光腚，自然不会继续放任他和大丫二丫这么疯玩。
牵着他上楼，回休息室。
收起之前换下的脏衣服，装包里背在身上，看眼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
刚走到一楼，周以臣气喘吁吁地跑来，目光定格在她身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
一下午被体温捂到半干的衣服，又整个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这么一弯腰，还显出屁股翘来。
云木香多看两眼，还非要故意多问一句。
“找到淼淼没？”
“谁找淼淼？”淼淼仰头问。
云木香趁机捏住儿子的耳朵，“是啊，谁找淼淼？淼淼怎么会跑来这？你不是应该和爸爸在家里玩儿。”
“……！”
淼淼捂着耳朵，小声呼喊着不敢了。
云木香这才松开手，推他到周以臣面前。
“你跟爸爸走。”
“我不要。”淼淼又抱回来，生怕妈妈不见一样。
周以臣慢慢站直身子，一直没说话。
云木香感觉不对劲，擡头看他嘴唇发白。
“你不舒服？”
“有点冷，湿衣服穿太久不舒服，回去吗？”周以臣问。
“回。”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以臣传染，她也感觉有点头晕。
感觉不太好。
好在到家之后就恢复。
晚饭云木香把自己关厨房，让娃娃做的。
怕被周以臣发现，是简单的面疙瘩汤。
细细的面疙瘩里有打散的鸡蛋丝，炝锅后的番茄出沙红彤彤的，配上小葱青菜，黑胡椒一撒，湿冷的天气里喝碗疙瘩汤，浑身热乎乎的。
因为没来电，洗漱好睡得很早。
淼淼害怕，非要挤在爸爸妈妈中间睡。
直到睡到半夜，整个被热醒。
他感觉自己像是《大闹天宫》里的孙猴子被丢进炼丹炉里，整个人都快要烤化掉。
迷迷糊糊睁开眼，推推左边。
“妈妈，热。”
没人理他。
淼淼翻个身，再推推右边。
“爸爸，我热。”
夜晚安安静静，雨后是□□狂欢的时间，一直呱啊呱啊地叫。
淼淼终于意识到不对，抹黑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推一个，才发现他们摸着都好烫。
“妈妈，爸爸，你们生病了吗？”
“爸爸！”
“妈妈！”
淼淼吸了吸鼻子，跪在床上伸手去摸床头的灯绳。
“在哪里，在哪里，呜，我找不到。”
窗户上，娃娃撑着花盆看淼淼快要急哭的样子，从盆里跳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才顺着床头爬下去。
睡着的灵芝不知道情况，睁开眼看身边空了。
“娃娃。”
“？！”
淼淼浑身僵硬。
娃娃着急回头，小声说：“我在这呢，你别说话，小点声。”
淼淼：你小声他也听见啦！
灵芝最听话，捂着嘴巴，学着娃娃跳到床头。
“哇！淼淼没睡觉，淼淼在看我们，要不要打个招呼？妈妈说好孩子要讲礼貌。”
淼淼经过最开始的害怕，变成现在的好奇。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认出床头站着的是什么。
一个脑袋上顶着妈妈花盆里种的叶子，一个在模仿妈妈养的大脸蘑菇。
灵芝皱眉，“谁是大脸蘑菇，人家是灵芝！”
淼淼震惊，“我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灵芝绷紧身子，“你没说话！”
“等等！”娃娃抱紧灵芝，“我们没说普通话，你啷个能听懂！”
植物和植物之间也是有语言的。
灵芝兴奋：“难道妈妈生了个混血！好开心！”
娃娃一须拍它脑袋上，“你生物怎么学的，人和人怎么可能混血出植物来。”
灵芝捂住脑袋，“你小心抽坏我品相。”
淼淼皱眉，关心另一件事情、
“你们妈妈是谁？”
灵芝开心地跳到云木香头顶位置。
“这就是妈妈呀！”
“！”
淼淼伸手抓住滑溜的灵芝，“那是我妈妈。”
“呀！妈妈。”
淼淼将灵芝丢床上去，伸手摸摸妈妈，无人可说，只好看向娃娃和灵芝。
“你们会治病吗？神话里都说妖怪很有本事，你们救救我爸爸妈妈，我喊不醒他们。”
灵芝从床头滑落，踩在柔软的床铺上，一摸云木香的胳膊，滚烫。
这情况很熟悉。
“还没到日子怎么突然枯竭了。”
“什么？”淼淼为了离娃娃更近点，怕在床上，“你说什么？”
娃娃没时间说，又摸摸周以臣。
依旧是滚烫滚烫的。
娃娃想到什么，上前两步摸了摸淼淼。
好家伙，一家三口全病。
两大一小，倒是小孩病得最轻。
淼淼只嗅到一阵淡淡的草本香，很像外公身上的味道，不过外公那种味道臭臭的，不像眼前的妖怪，香香的。
他担心地问，“你能救他们吗？不能的话，能告诉我灯绳在哪里吗？我要出去喊人。”
“灵芝，把灯打开。”
“来啦。”
灵芝原地一蹦，蹿老高。
稳稳地抓住灯绳，还晃悠两下，用力向下一拉。
啪嗒啪嗒。
“噫？怎么不亮。”
灵芝一直拽啊拽。
娃娃听那声音脑袋疼，“别拉了，不亮肯定停电呀，你常识课是不是又没好好上！”
灵芝低头捂住耳朵。
娃娃没时间跟它闹，看眼淼淼。
“我能救你妈妈，所以你安心睡吧。”
一道轻吟声响起，淼淼动了动耳朵，还想再问问眼前的妖怪，却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一首曲子还没听完，整个人就合上眼睛，头一歪栽在床榻上。
娃娃松口气，“灵芝，去打杯水来。”
它洗须。
……
云木香再睁开眼，立马就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
张了张嘴，整个喉咙干涩发痒。
“醒了！”
“妈妈。”
云木香眯着眼睛，瞧见站在枕头的娃娃和灵芝。
咂了咂嘴巴里的人参须，有了点精神。
娃娃趁机提醒，“都病了。”
云木香皱眉，滚烫的手摸儿子没感觉，摸周以臣便明显感觉比她体温都高。
她软绵绵地坐起身，累出一身汗来。
不行。
太耽误时间。
娃娃这个时候拽着一个布包过来。
“给，灵芝去拿。”
娃娃拆开，云木香看清楚是空白符纸。
她抽出一张，应该是放洞里的原因，摸着潮潮的。
朱砂是灵芝从书房扛来的。
之后是笔被抱着竖起，方便她拿。
云木香一落笔，整个人瞬间感觉精神不少，这次没敢一直画，感觉高烧退下去，便去客厅抱来医药箱，蹲在床前先给周以臣测了测温度。
将近四十。
云木香当即给他扎上几针，不断泻火。
“次这个，好得快。”
“什么？”
云木香扭头，看到她家床头多了节树枝，两片树叶捧着刚掐下的嫩枝递给她。
“？”
这谁？
云木香板着脸看向娃娃。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刚刚娃娃拿纸，灵芝抗朱砂，那抱笔的……
桂枝晃晃柔嫩的枝条，“妈妈！”
“！”
云木香都没瞧见对方从哪里发声。
她皱眉正要说什么，嗅到眼前枝条身上的味道。
瞬间脑海中找到相应的内容。
桂枝，味辛，热，有毒。
发汗解表、温通经脉、温助阳气。
云木香上下不停打量着眼前的单枝，看起来有点嫩。
“你多少年？”
年份要是太小，效果可能没娃娃那样直接用来得快。
桂枝看眼娃娃。
云木香也看向娃娃。
娃娃有点头疼，可对上云木香的视线，还是选择说实话。
她悄悄竖起一根须。
云木香习惯性对比娃娃和灵芝，“一千年？”
娃娃摇头，“超了。”
“那一百年？”
桂枝这种东西，十几年的药效就足够好，不过一百年就成精，是不是显的比娃娃和灵芝聪明点。
娃娃感应到，就很气，拉过灵芝说连话。
“一天！一天！凌晨淼淼发现你们出事，我才找来的它，满打满算，它年龄一小时！”
“？？？”
云木香磨着牙，将周以臣身上的金针给取下来。
“我最近是不是表现得太温柔，才让你有胆子跟我恶作剧！”
桂枝紧张地用叶子抱紧自己，却还是再三强调，“我很有用！”
娃娃知道云木香误会，连忙解释。
“它虽然才诞世一小时，可它寄生的本体是足足八十八年的肉桂树，但成精的不是树，确实它这根新长的枝条。”
“相信我！”
云木香无动于衷。
忽然，高烧的周以臣颤抖地睁开眼睛。
“木木？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