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唠嗑(2/2)
“云老师这么好的手艺,可惜了,不然自己在家做饭多划算。”
王大姐认可地点点头,“我家茅根每次尝过云老师家的饭菜,就不爱吃我做的。”
“也没办法,云老师太忙,又要管学校,又要去医院上班,听说扫盲班现在也是学校负责,一摊子事,做饭的时间都够吃好几顿了。”
云木香捧着茶杯。
听她们夸娃娃的手艺好。
要不是有所顾忌,她还真像顿顿都在家里吃。
娃娃做饭不比小食堂开小灶差。
“对了,云老师,长生开学也准备上学去,那是个皮猴子,能不能让他进你班里,你好好把握盯着。”罗来喜有些不好意思。
云木香回神,笑了下。
“我开学不带班,以后只教音乐课,大姐放心,其他老师也都很负责,你要是发现不对,来跟我说。”
“倒不是怀疑教不好。”罗来喜说:“就是听说老教师都去教初中生,小学里全是今年才招的年轻老师,一个个都还没结婚,要不然就是结婚还没孩子,我怕长生作妖,气到老师。”
云木香失笑,“长生挺乖的,大姐你也不要老怀疑他,人家还没犯错,你就提前预支,换作我这个大人听到都不高兴。”
“还不是讲不听。”
云木香见她还在念叨,老实捧着杯子不再说话。
说了人家又不听,还是别说了。
反正今年一年级只预计开一个班,班主任已经定下来是徐玲玲。
徐玲玲一向和家属们的关系好,她一点也不担心。
云木香当即转移话题。
她看向王大嘴,“见过我家淼淼吗?”
“淼淼啊,一早跟周团长出去。”王大姐猜测,“早上是朝小白楼那去的,是不是送你干爸家去了。”
罗来喜见云木香心思不在这,起身准备离开。
云木香提醒她把花生带上,送走人,转身锁上门,撑着伞朝小白楼去。
意外的是淼淼不在。
家里干妈休息,看见她拉着手直笑,“淼淼说要去跟同学告别,画眉去医院,顺便给带去筒子楼那,你坐,怎么看起来瘦了,是不是下乡不习惯?”
云木香点点头,“是有点的,但是能克服,老乡很照顾我们。”
她挽着陶胜男坐下,“还要谢谢五哥。”
“小心无大错,再说你不是已经谢了。”陶胜男抿唇笑说:“我昨天回来,路上不少人祝福我呢。”
“哈?”
“还跟干妈装傻,你们从生产队回来是不是多带了个姑娘,昨天好多人都看见你五哥跟个姑娘走一块,不是你介绍的?”
云木香一听是这,“不算介绍。”
陶胜男着急地问,“是哪里人,多大了,家里什么情况?”
云木香见干妈还要问,赶紧提醒,“干妈还记得之前袁阿姨提的侄女吗?”
陶胜男愣了下,“是她呀,可我怎么听袁主任在找人,她好好的怎么回去生产队。”
这也是她一开始没往上联想的原因。
“是意外。”
多的云木香没说,“干妈,哪天我介绍秋楠姐给你认识呀。”
“你们小年轻跟我老太婆说什么。”陶胜男轻笑。
“干妈哪里老了,年轻着呢。”
“行,有机会的话。”
云木香笑嘻嘻,问干爸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你要有事直接去找他就行,忙归忙,但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情。”
云木香得了准话,当即就去找干爸,淼淼都没管。
原本昨晚上就该来的。
都怪周以臣。
詹弘毅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这会人就在操场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树荫下盯着训练的队伍,时不时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不太行。”
高政委白他一眼,“你倒是别盯着程明卓看。”
“他金子做的?我还看不得了。”詹弘毅没好气道,“早就该如此,就你心软,要我意思,你也该丢上去训练去!”
“你还上劲了。”
两人正吵吵着,有小兵跑来。
“报告,詹师长有人找,对方说她是你女儿。”
高政委还没反应过来,“你哪来的女儿?你家不是群男子汉。”
因为陶胜男那性格,老有人这么打趣。
詹弘毅一拳头捶他肩膀上。
“闪开。”
“还真是你女儿……哦,周以臣他媳妇是不是?看我这脑子。”
高政委莫名想到许久之前,周以臣打电话时那荡漾的笑容。
“听说周以臣媳妇是高知识分子,找到这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想去?”詹弘毅边走边问。
“你还能拦着我。”
“那当然要拦着,我家木木本事大着呢,想见她的人多了去,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见她可得排队。”
詹弘毅十分嘚瑟,“不管是上学还是看病。”
高政委点他,“我怎么听你这话不对,咒我呢。”
他这个年纪,自然跟上学没关系。
詹弘毅:“活到老学到老,你看你这满是窟窿的心眼都玩到自己身上去了,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高政委无语。
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说了。
两人顺着走廊一拐弯,擡眸就瞧见办公室门口亭亭玉立的人。
“木木。”詹弘毅主动开口。
云木香转过身,脸上洋溢着笑容。
“干爸。”
她看向另一位,之前见过。
“高政委。”
“还记得我,我顺路过来,没打扰你吧。”
云木香愣一下,有些为难。
还真有点打扰。
“没有,我就是出去好几天,回来看看干爸。”
高政委扭头,就发现詹弘毅一双眼睛都要笑没掉。
“别在外面站着,进去。”
门打开,窗户也打开一半,房间里自然而然就吹进来凉风,驱散一室闷热。
“要不说女儿贴心,你哥昨天回来,我到现在没见到人。”詹弘毅忍不住吐槽。
云木香担心,“是不是我耽误五哥时间,才害他回来就忙呀。”
詹弘毅立马改口,“没有的事,我就随便说说。”
高政委没眼看。
他自觉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使不得。”
云木香感觉自己要折寿,赶紧躲到干爸身旁。
无缘无故这是谢什么?
詹弘毅没让她躲,“别害怕,我事后听郎医生描述,周以臣被送到医院之后一度危险,是你救回来的。”
云木香神色复杂,“干爸,你是我老公。”
哪里轮得到你们谢啊。
詹弘毅和高政委都愣住,回神后哈哈大笑。
“说得对,人家是一家子。”
高政委就是凑个热闹,人家明显有事情要说,他见过,也该走了。
詹弘毅没留,看人走了才笑着坐到云木香身旁。
“第一次来干爸这吧,我柜子里留有好普洱,等我给你泡杯茶。”
“这不是有。”
云木香看桌子上就有一罐打开的茶叶。
詹弘毅瞥一眼,“那是野茶,就后面山上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喝个味道。”
他坚持,云木香便起身帮忙。
詹弘毅手没指甲,不好抠,云木香便接过来。
顺势提起上次在医院见军长的事情。
“当时领导离开前,说我想到要什么就来跟干爸说,会自在点。”
“这事我知道。”詹弘毅将开水烫过的茶缸子放到云木香面前,“你现在是想好了?”
云木香捏两小撮茶叶丢进去,“嗯,想好了,但是我不知道成不成,就想让干爸帮忙审核审核。”
哗啦啦。
开水倒进茶杯里,汩汩冒着白烟,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
詹弘毅倒好水,放下热水瓶。
“先说来听听。”
云木香将茶叶放回去,手里挽着茶杯盖子。
“这还要从前段时间的地震说起。”
詹弘毅坐下,安静听她说。
“地震之后我不是有准备防灾手册,当时搜集资料的时候我稍稍做了个整理,发现近些年省内大大小小的地震还真不少。”
詹弘毅待了好几年,出过几次勤没个准确数字,也知道个大概。
云木香不好意思地顿了下,缓了缓才继续说:“我胆子小,就老觉得有一天地震发生在我们这可怎么办,上次淼淼在屋里跑,我听见震动差点还以为又是地震来了,自己给自己吓个半死,想想还挺丢脸的。”
詹弘毅严肃起来,“以前没有过这情况?木木,你给自己检查过没有,别是那什么应激症。”
一着急,詹弘毅想不太起全名,但这种病他没少见。
每一次战争结束,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得这种病。
通俗说,就是吓的。
有些是因为第一次见炮弹炸开。
有些是目睹战友死在身边。
每次回想就开始头晕,眼花,恶心……
云木香:“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詹弘毅双手一拍,“木木,你每次感觉害怕的时候,晕不晕,恶不恶心,会不会耳鸣。”
云木香没想到干爸会误会到这上头去。
可仔细一想,这借口还挺好的。
“倒没那么严重,就是会害怕,总觉得在屋里也不安全,上次我们这边有一点点余震,山上那么多扎根很深的树被震倒,就会觉得不太安全。”
詹弘毅认真点头,“确实不安全,木木,要不你申请搬进小白楼来,红砖瓦房肯定比木头经得起折腾。”
“不太行。”云木香摇头,“以臣当时去救援,回来就跟我说,好多人在地震来临时没跑掉,全部被砸在倒塌的房子里头,说明砖房也不安全。”
小脸板着,严肃又认真。
詹弘毅没忍住,笑了。
“依照你的意思,砖房比木头房子还要危险,不如我们一起扎大棚。”
打趣的意味过于明显,云木香着急地跺了跺脚。
“干爸!”
“你说,你继续说,我不打岔。”
云木香理理神,“我说哪了?”
“噗哈哈哈。”
“……”
云木香脸臭臭的。
笑什么啊!
她想骗个人过来容易嘛,还不是为大家。
詹弘毅察觉干女儿眼神不对,赶紧收声。
“咳咳,确实,这事关重大,必须要严肃对待,我去跟地震大队说,咱们以前住的还是茅草房呢,之后的木头房子,砖瓦房,一次比一次结实,谁能说以后盖不成能抵抗地震的房子来,让他们去研究!”
“!”
云木香眼睛一亮。
这可真不是她提出来的。
“干爸,我们想一块去了,你说巧不巧,我还真就遇见这么一个人,你说调他去专门研究房子行不行?”
玩笑归玩笑。
詹弘毅听到这话,眉头不自觉就跳了跳。
他敏锐地问,“那人什么身份?”
“……”
云木香擡眸小声说:“具体不知道,就知道住的不太好。”
“下放的人员?”
也不用费劲去猜。
乡下能遇见研究员的地方只有牛棚这一个可能。
詹弘毅认真起来,“你可真会出难题,这个还真说不好,木木,军区能独善其身已经很不容易。”
当年从市军区分裂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上头领导思想出现分歧。
“你现在一问三不知,这样我肯定不能帮你捎话,这样吧,我先找人去调查调查具体情况,看看他是为什么下放,如果事情不严重,我再跟军长提。”
除此之外,还要调查一下木木遇见对方是不是意外。
男人为改成分可以选择入赘。
女人为改成分愿意低嫁。
人为了安稳过日子,什么馊主意,坏点子想不到。
木木还是太年轻。
她看不出来,詹成刚那臭小子也没点防备意识?
詹弘毅心中的三分不满,又加上两分。
“木木,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这段时间就按部就班照你的计划来,这都是你之后提条件的底气。”
不,单纯是找点事情做做,别老想着有的没的。
云木香也不是时刻都在算命。
对亲人更是不爱干这个。
于是,意外错过干爸内心真实的想法。
“学校目前趋于平稳,倒是扫盲班,现在还是军属多于职位,干爸,你说我从军嫂里面挑选手艺好的人来讲课,比如编席子的手艺,搓绳子、做筐。”
“做来卖给谁?军区内部虽然不禁止农副产品加工,交换,可也不能太过分,私人做买卖是严格禁止的,再说,人家的手艺教给其他人,能愿意?”
“不对不对。”云木香摇头,“不做私人买卖。”
她试图举个简单的例子。
“就好比刚刚说得编席子,南方夏天热,凉席是少不了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用得到,可供销社的席子大多都是从各个公社散收上来的,质量不一,材料不一,尺寸不一,这个时候要是有好看又便宜的席子,供销社会不会愿意长期合作?”
詹成刚听她掰开揉碎了说,搞的他好像听不明白一样。
“就是私人买卖改为公家买卖。”
云木香见干爸这表情,就知道没打动。
“干爸,你注意力不要集中在买卖二字上,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才不是利益。”
是也要说不是。
“就简单称作手工作坊吧,首当其冲就是能安置好家属,避免大家闲着生事,就近期来说,生产队的出现,已经让妇联工作量减半。”
“?”
詹弘毅不太信,“你夸张了吧。”
“数据在妇联哪里,你随时可以去了解。”
“还有呢?”
“其次是对军心的安定,很多人不愿意随军,不符合条件的占大半,可剩下符合条件,愿意随军的也只占了小半。”
这时候,云木香指了指自己。
“干爸,我当初就不太想来,当时第一个想的就是工作问题,我还要养淼淼,来到这边没了工作,我还怎么养儿子。”
顺带再买那些喜欢的香水口红雪花膏。
詹弘毅也没上当,“养家是周以臣的活。”
“那我们两夫妻,重担也不能全部都推给他,我成什么人了。”
云木香觉得扯远了,“能做点东西换钱,对比在家里种地,肯定能吸引更多人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能帮助周边的生产队。”
云木香认真说:“就比如这次我去的水塘大队,他们生产队临水,河边长了许多的芦苇荡,而编席子能用到芦苇,这种不需要成本的合作,对生产队来说是净赚。”
“不论赚多少,能多帮人吃一口饭,病也好的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