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换人（2/2）
云木香擦擦汗，“烧已经退下，接下来多喂她喝点水。”
“用不用吃药？”林双木追问。
“当然要，可你们能吃上药？我身上没有不用指望我。”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云木香牵着袁秋楠走到詹成刚身边。
“所以多喝热水吧，生病期间尽量减少劳动，多休息，这样养着虽然慢一点，但也能好。”
“谢谢。”
“我收下，没准以后就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
林双木苦笑，真的有就好了。
“走吧。”詹成刚不愿意继续多留。
三人顺着路离开。
没走多远，就瞧见挑着变淡的谢磊。
谢磊停下主动打招呼，“好巧，秋楠同志你是来找我的吗？”
知青点在这附近。
袁秋楠内心情绪一阵翻，特别是谢磊如此云淡风轻的表现下。
一度让她以为之前被关的几天几夜是一场梦。
她正出神，胳膊被拽一下，整个人被拉到云木香身后，目不斜视地离开。
这次詹成刚落后，宽大的背影遮住两位女同志的身影。
谢磊沉下脸，之前阳光的笑容消失不见，阴恻恻地盯着前方。
突然，詹成刚回头，看个正着。
谢磊心一凉，慌乱中扯出个难看的假笑。
詹成刚轻嗤一声。
隔着距离，那细小的声音还是犹如利刃一般狠狠扎进他的心底。
傲什么？
放在以前，给他提鞋都不配！
……
“明天下午回军区，那之前你们两个女同志不要随便跑。”
队部门口，詹成刚再三叮嘱。
云木香指着早早排队的人，“哪里有时间。”
是真忙。
第二天人数爆发。
生产队今天专门给队员放假，分上下午。
云木香和黄平川忙到起飞，最后不得不让跟来的实验班四人一起上，有他们解决不了的再交给她和黄平川。
果然这么一改，才有松口气的时间。
加上仇富要额外去开课，要走了小程两个。
好在这一天单纯只是看病开方子，因为带来的药物已经消耗殆尽。
这还是军区医院收拾宿舍时，看药材太多才同意炮制成药丸。
可再多，分到十个队伍头上也剩不下多少。
忙忙碌碌，临近十一点热到人发昏，也没人顶着大太阳排队。
收拾好去吃饭，才发现仇富已经回来，坐在门口垂头丧气得像条丧家之犬。
“回来这么早，看来课程反应效果很好。”云木香故意说。
仇富连吵嘴的精神都没有，擡头看到袁秋楠，低头躲进房间。
“怎么回事？”
云木香看向跟去的小程。
小程轻咳一声，委婉道，“大家好像都很忙，做工的做工，来看病的看病，所以去听课的人就少了点。”
云木香恍然，小程说这么为难，那估计就没几个人。
仇富这是自尊心受到打击。
云木香问小程，“你觉得原因在哪里？我们总结一下，改善改善。”
小程看眼房间，小声说：“听不懂，什么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阴阳平衡，根本听不懂仇医生在说个啥子。”
“……”
云木香一阵窒息。
原本想着仇富性格外向一些，和黄平川相比更能跟队员们打成一片。
夏蝉还在用力地叫，云木香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嘲笑她。
“是我着急了，开课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这次吸取教训，争取下一次巡诊能改正。”
“要不让我试一试。”
人群外，袁秋楠悄悄举起手。
云木香眨眨眼，“秋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就以前完成任务下乡或者下连队，当地人都还挺喜欢看我们表演的，教的不爱听，演的呢？”
云木香眼眸一亮。
黄平川迟疑道，“可留给我们的时间根本不多，明天下午就要走，上台表演总要排练吧。”
“也是。”袁秋楠被质疑，就没再主动开口。
云木香不这样想，“反正都是第一次尝试，失败是成功之母，就当积攒经验，秋楠姐，那你带着小程他们负责下午这段时间，要做什么只管放心大胆去做。”
袁秋楠是上过大舞台的，一点也不怯场。
知道云木香能做决定，当场就跟她要提纲。
“别的我都可以自己准备，内容这方面你还要给我圈定个范围。”
云木香回忆昨晚上和刚刚复盘的病例，定下几个重要的点。
第一点就是不能喝生水，不能吃变质食物。
第二点是勤洗手、勤洗澡、勤理发，避免细菌病从口入。
第三点是不要乱丢垃圾，避免滋生细菌。
这是基础。
进阶是培训班上教的医护知识，她挑了几个简单的。
比如不小心被噎到，被鱼刺卡住。
比如溺水救上来后的急救。
比如草木灰并不能止血，还有可能造成感染。
后面袁秋楠没学过，云木香就安排个实验班的学生过去，这些内容都是正儿八经课上说过的。
袁秋楠当即拿着内容就走。
“还没吃饭呢。”
“我回来再吃！”
这一等，就等到表演结束。
这天下午，来看诊的人明显少掉许多。
一打听，都去看表演去了。
云木香也悄悄摸过去。
舞台上的袁秋楠是耀眼的。
和她搭档的演员都是小孩子，几乎没什么胆小的小孩。
一个个跟人来疯一样，上舞台就开始装起来。
时不时就会忘词，需要袁秋楠在一旁提醒。
好比如现在这一段。
是提醒大家不要喝生水，河水，溪水。
小孩蹦蹦跶说天真热，然后指着地上说这是条河。
底下观众还会互动，问在哪儿。
小孩伸手去捧，信念感还挺强，咕噜咕噜真像那么回事。
喝完忘词了，袁秋楠就匆匆走上来，训斥生水不能喝。
小孩不信邪，之后打滚肚子疼，看医生，吃药。
到这，底下有个小孩就突然喊起来。
“真的会拉虫！我早上拉了！”
“嚯！”
这一下大家都来劲。
袁秋楠控着场，虽然孩子会忘词，但节奏一直都在她手里把控着，乱中有序。
察觉身边动静，她扭头就看到詹成刚出现，眼睛不眨地盯着台上，抿嘴偷笑。
云木香小声问，“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秋楠姐浑身都在发光，告诉你，以前秋楠姐可是我们上海文公园的台柱子，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那时候追她的人能绕外滩好几圈。”
詹成刚撇过脸，“身为台柱子还能被欺负成这样，说明她性子太软。”
他顿一下，认真说：“眼光也不好，追她的同志很多，是怎么在许多人中挑中一个人渣。”
云木香气鼓鼓地反驳，“我现在宣布，就凭你这发言，你在我这里已经彻底绝了和秋楠姐的可能。”
詹成刚突然来一句，“你眼神也不好，挑了个脾气大性格还恶劣的，等着瞧，以后有你的气受。”
脾气大，性格还恶劣的某人，突然仰天打了个大喷嚏。
淼淼灵活地躲开头顶上下雨的可能，嫌弃地看眼爸爸。
“差一点点口水就落在我脸上。”
他还肉乎的小手摸摸脸，“妈妈可说了，口水喷到脸上是会变成麻子，淼淼不能变丑！”
周以臣：“……”
他伸手抓住小崽子的后衣领，给拽到身边。
“男子汉要什么好看，你又不是妹妹。”
淼淼噘起嘴巴，“爸爸你还不是靠脸才娶到妈妈。”
“？”
周以臣冷哼一声，伸手捏住臭小子的嘴巴。
“说什么？听谁造谣，我和妈妈是相互喜欢。”
“嘟嘟嘟。”
有本事放开他嘴巴！让他说！
“没话反驳了吧。”
“唔唔唔！”
周以臣勾唇轻笑，看着淼淼挣扎出一头汗来，才慢条斯理地松开手，手指上沾到口水，嫌弃地擦在儿子肩膀上。
淼淼瞪大眼睛，“啊！臭爸爸好脏啊！”
周以臣坐在竹椅上，跷着二郎腿，前后摇晃着，手指点在圆桌上。
“赶紧继续写，看看挂历上，没几天就开学，趁现在有时间，赶紧还债。”
“……爸爸，你看我手都写红了。”
淼淼冲着周以臣竖起中指。
周以臣扯了下嘴角，忍住想掰断他手指的冲动。
“以后不准对人竖中指，不礼貌。”
“啊？”
淼淼轻哦一声，还想问为什么，他看到院外来人。
“小严老师，你怎么来了呀？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她出差不在家。”
“没关系，爸爸在也一样。”
周以臣放下腿，起身看向老师。
小严老师说：“是这样的，我来主要是确定一下，周栕同学新学期真的要从一年级开始上？”
“什么！”
淼淼撑着圆桌站起身。
他看小严老师想说什么，忽然想到老师做不了主，又扭头看向爸爸。
“妈妈答应过我让我继续跟同学做同学。”
这么一说，再看周以臣的眼神就变得虎视眈眈。
淼淼现在就觉得，爸爸肯定是想趁着妈妈不在偷偷作出决定！
报复！
一定是报复！
“爸爸你不能这样，是我去上学，你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周以臣轻啧一声，“行，问问你，周栕小朋友，新学期你打算上一年级还是四年级？”
“四……”
淼淼话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夹住。
“？？？”
啊！
放手啊！
淼淼全身力气都用来去推爸爸的手。
周以臣微笑地单手掐腰，“不回答？那就爸爸替你做决定。”
“什么？一年级。”
“行，听你的，老师，周栕开学上一年级。”
目睹全程，亲眼看着周团长端着一张冷脸耍无赖的小严老师默默吞了吞口水。
“好，那没其他事情，再见。”
“唔唔唔！”
淼淼甩着胳膊，亲眼目睹老师离去，眼泪汪汪要掉不掉的。
周以臣垂眸，见他老师下来，这才松开手，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同的是这次淼淼被惹急，扭头啊呜一口咬去擦口水的手指。
周以臣轻松躲开，重新躺回椅子上。
“跟谁大小嘴，咬人这毛病不能有。”
“就咬你，谁让你不让我上四年级。”淼淼握着拳头气呼呼地说：“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周以臣看穿他小心思。“她回来也没用，我才是一家之主。”
淼淼扭头，撂给周以臣一个凶巴巴的背影。
周以臣戳戳他，“你就是把你妈想得太好，其实这事我们都商量过，开学你只能上一年级。”
“你不准污蔑我妈妈，就你自己坏。”
“……”
不亏你妈带你这几年。
周以臣单指撑着下巴说：“这事要怪你自己，你当初英雄团骗老师，你妈妈觉得你是好孩子，那就肯定是被其他孩子带坏的。”
“才没有！”
声音却弱了许多。
时间越长，淼淼想起之前那事就觉得心虚，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还有事情等着她。
他撑着的小肩膀一下子就垮下来。
周以臣看着好笑，小小年纪戏还怪多。
“你就犟吧，等你妈回来你自己去问她。”
淼淼猛地站起身。
周以臣扫他一眼。
淼淼转过来，“我要去找同学想办法。”
周以臣：“？”
淼淼重重地哼一声，“爸爸等着瞧，我开学肯定是要上四年级。”
“……我等着。”
周以臣看着他傻儿子出门，撑着下巴不由得摇头。
挺聪明一孩子，怎么撞上他老婆就变成个傻子呢。
小傻子一路狂奔，直接找到筒子楼。
都不用上去，暑假期间路边随处都能见到学校的同学。
他一看到班长，立马大喊。
“出事了！出大事了！”
班长立马丢下沙包，紧张地迎过来。
“周栕，你怎么了？”
淼淼抓住班长的胳膊，大口大口喘着气。
高兰妹也跑过来，江山等好一会，急得不行。
“你倒是说啊！”
“我……”淼淼吞咽了下火辣辣的嗓子，说：“我爸爸开学让我去上一年级！”
“什么！”
“那我们以后就不是同学。”
“这可怎么办呀。”
只江山一个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都上到三年级还拐回头去上一年的人！”
淼淼气红脸，“你再笑，我以后都不要再跟你玩。”
班长板起脸，“我也是，现在这个问题很严肃，你究竟有没有把周栕当同学。”
江山笑声噎在喉咙里。
再看高兰妹，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他心里不舒服，余光看到拎着酱油瓶子路过的李成才，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李成才，你来说，上完三年级又回来上一年的人是不是笨蛋。”
啪。
哗啦。
瓶子摔粉碎。
李成才浑身僵硬在原地。
江山悬在半空的手立马收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拿稳当一点。”
“你说什么？”李成才双眼猩红，“你不拉我瓶子根本不会掉。”
“我……我就碰了你一下而已。”
“你赔，你打碎我家酱油瓶子，必须赔给我一个。”李成才脑子里已经能想象到，他妈知道这事后暴怒的样子。
于是越发坚定态度。
“赔我瓶子。”
江山着急地抓抓头，忽然转身去抓淼淼。
“周栕，我都是为了你，这瓶子该你赔。”
“？”淼淼甩开他，“明明是你打碎的。”
高兰妹点头，“江山，我们都看见了，你不能这样赖给周栕。”
“可是，可是……”
“快赔！”李成才步步紧逼。
江山愤怒地看向其他人，“我算看透你们，赔就赔，你跟我回家拿。”
正好这几天张秋桂不在家，江山把自家的酱油瓶递出去。
“给你！”
“酱油给你倒在哪里？”
“不用，一点酱油而已，我不像你，一个瓶子都追着要，我连瓶带酱油一起赔给你，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