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换人(1/2)
第132章 换人
云木香眉头微皱。
她不是一定非要两人在一起, 但为这种理由……
“你没看上刚子哥,肯定是他还不够好,没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等回头我再给你介绍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袁秋楠拉着她解释,“詹营长人很好。”
“那不重要, 他再好, 你不喜欢他好了对你来说也没用。”
云木香摆摆手打断袁秋楠的话。
“秋楠姐, 你悄悄跟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袁秋楠被真诚的目光看着,选择说了真心话。
“我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
看云木香眼底闪过的诧异, 连忙解释,“不是以为还惦记齐明亮。”
齐明亮就是袁秋楠那另攀高枝的亲未婚夫。
话中带着苦涩,熟练。
云木香莞尔一笑,“他是什么好东西, 值当秋楠姐你惦记。”
袁秋楠有些惊喜。
自从婚礼被毁, 家里亲戚各种介绍。
没湘中,一定是她还惦记齐明亮。
不想去,肯定是还惦记齐明亮。
不合适,怎么还惦记齐明亮。
仿佛她的前半生只有齐明亮这一个对象, 离开这么一个人, 不另外找一个就不配生活一样。
就像困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这里阴暗窒息, 大门紧紧锁上, 只能是男人才能打开锁带她出去。
可再今天,打开锁, 推开门的是木木。
“医生,能给孩子看看吗?隔壁排队太多, 他一直喊着肚子疼。”
有妇人拉着小孩来到云木香桌前。
反正也没人,云木香简单检查一番,是肚子里有虫。
“平时是不是经常井水打上来直接喝?这样不行,小孩子抵抗力弱……先开两粒宝塔糖吃。”
云木香扭头,“秋楠姐,你带他们去。”
“好,你们跟我来。”
袁秋楠拿到宝塔糖,当场盯着小孩吃一个。
“甜的哎!”
小孩嘎嘣两下就吞下去,听得出牙口很棒。
袁秋楠把剩下一个用报纸包起来,“明天早上再吃一次,之后上厕所的时候多注意下,可能会排虫出来,不用害怕,是正常的。”
仇富一直在关注袁秋楠。
见她送人离开,立马柔声呼喊,“秋楠同志,麻烦你带病人领一下药。”
袁秋楠一看,单子上字迹清秀,写着瓜菜代。
“?”
这也是药?
袁秋楠不懂,只领着像气吹一样的孩子离开,没注意到仇富遗憾的目光。
余光看了眼悠闲的云木香,凶巴巴地瞪一眼。
袁秋楠这边再次找来。
詹成刚扫一眼,看向病人,“回家拿个碗来,或者布袋子也行。”
“好好好,我这就去。”
袁秋楠疑惑,小声问詹成刚,“什么药还需要用碗装?”
詹成刚脚踩着桌杠,背靠着椅子仰头。
“不是要,是玉米瓤子、黄豆皮子或者菜叶子搀糠壳做的淀粉代替物,用来填饱肚子的。”
“填饱肚子……这,这些人能吃?”嗓子不会痛吗?
她说完,发现詹营长看她的眼神特别奇怪。
“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如果说错了麻烦你告诉我。”
“你是城里姑娘,不认识浮肿病很正常,浮肿病是饿出来的,身体极度缺少营养,反倒会像发面馒头一样膨胀。”
“已经饿出病来,还吃这些东西?不应该吃些有营养的。”
“说得对。”
很淡的一句。
袁秋楠却听出一丝嘲讽来。
这时,回家拿碗的人回来,詹成刚打开其中一个拆口的麻袋,舀了整整一瓢。
她仔细看了看瓜菜代,很粗糙,黄褐色的粉末状,倒是能闻到浓厚的粮食味道。
詹成刚收拾口袋,见她视线一直落在麻袋上。
“想不想尝一口。”
袁秋楠吓一跳,她连忙摇头,“不用,这是公家的东西。”
“一口没关系。”詹成刚下巴冲她指了指,“手拿过来,你总要自己知道是什么东西,别人闻起来你才知道怎么说。”
“我又不给别人开药。”
她忙活的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事情。
只是好奇心被勾起来,还是慢慢伸出手。
葫芦瓢没碰到手,只在掌心上微微抖了抖,倒下一小撮粉末来。
袁秋楠看这量,也轻松不少,收回手将掌心送到唇边,正要伸出舌头尝一尝时,顿住。
她擡起头,看到詹营长已经扎好口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神情,那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看热闹。
她小脸微热,转过身背对着他尝了尝。
舌尖刚碰到一点就皱起眉。
真难吃。
身后传来詹成刚科普的声音。
“灾年里,很多老乡连这都吃不上。”
涩涩的颗粒还停留在舌头上,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消化。
她想,可能这就是管饱的作用。
袁秋楠忽然笑着转身,“我会记住这个味道。”
之后她就注意到,水塘生产队开到瓜菜代的人不少,一下午的时间,随车带来的几麻袋就全部见底。
晚上云木香盘点就察觉出不对来。
“水塘大队看起来情况还不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饿出浮肿病来。”
仇富不关心这个,更关心明天再遇见浮肿病人怎么办。
“要不要回军区再补充一些。”
“我们是来巡诊的。”云木香摇头拒绝,“能不能让生产队的人吃饱饭,那是生产队长的任务。”
袁秋楠这会才回过神,意识到下午问的那句‘为什么不准备更有营养的’会被忽略。
云木香让大家总结了一下下午半天的经验。
一张嘴满满都是吐槽。
“他们很多人都不讲卫生。”
“张嘴就要立马能治好病的药。”
“还死犟,看病还向我推荐起偏方来。”
云木香听着,捏着笔在桌上轻点。
“我们要改变一下巡诊的形式。”
在她看来,生产队里的大家现在需要看的不是病,而是养成一些好习惯。
云木香看向抱怨的仇富,“不妨我帮你组织一场演讲,就以‘讲卫生’为主题,愿不愿意?”
袁秋楠看过去。
仇富坐直身板,“当然愿意!交给我好了,我一会连夜把稿子写出来。”
他想要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发光,想表现给秋楠同志看。
仇富悄悄看过去,袁秋楠已经收回视线,正小声跟云木香嘀咕什么。
说什么呢?
袁秋楠在吐槽瓜菜代。
“今天下午我看到好多得了浮肿病的病人,有大人也有小孩,跟他们一比,我之前为齐明亮伤心的日子简直是浪费时间。”
袁秋楠说:“木木,谢谢你邀请我过来。”
云木香肩膀轻撞在她身上,“嗨,客气,现在是不是特备想报答我?明天早起,跟我出去走走。”
“你想看看田地里的粮食情况?”
“嗯。”
詹成刚突然出声,“我陪你们一块去。”
“去哪儿?我也去。”仇富插一嘴。
“你不准备演讲稿,小心上台被老乡们问个低掉,丢培训班的人。”云木香提醒道。
仇富郁闷,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先办正事。
相信秋楠同志也不会喜欢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当天的晚饭吃得很晚。
下午孩子们抓的泥鳅在水盆里清了一下午肠子,烹饪的方式也很简单,活泥鳅下锅直接烧,锅里放几块豆腐,遇热后泥鳅乱钻,出锅时就能收获一份泥鳅的百种死状。
陌生地方云木香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早上醒得很早。
她一动,袁秋楠也醒过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外间床上躺六个,地上睡三个。
生产队长其实有搬来两张挽床放在院子里,可惜外面蚊子多,睡外面的半夜一个个又回到房间里。
洗漱完回来,詹成刚也起来。
其他人还在睡,云木香无声地指了指外面,一行人出了大院才开口。
云木香指着昨天来时的方向,“这里好像是种水稻的。”
詹成刚领着人走上小路。
“这不对吧。”云木香停在小十字路口。
“没错,这边也能过去。”
只是会在途中经过妇女主任家里。
詹成刚敲门进去,再出来怀中拿着几个微黄的暄软花卷,带着诱人的葱香。
“给,凑合吃。”
他留两个,其余都给云木香。
云木香震惊地接过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是二合面。”
二合面是玉米面搀高粱面,口感肯定是没白面好.
云木香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惊喜。
她看着花卷,突然问,“面粉是哥哥你带来的?”
“不是。”他没事随身带面粉做什么。
云木香回过神,“白高兴一场,我还当真是刚子哥为照顾我请人做的。”
“没错,你就应该这样想。”
云木香塞给秋楠姐一个,“保持白不吃,今天还有得忙呢。”
一边走一边去地里,这个时间点生产队已经正式上工。
夏日太热,开工时间一般是凌晨和傍晚这种温度凉爽些的时候。
昨天傍晚不少人去队部围观,也有人去看病,一行人的脸早就被生产队里的人记住。
他们现在一出现,不少人从地里直起身打招呼。
“小云医生,起这么早啊。”
“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是去哪儿,我给你指路。”
“随便转转锻炼身体。”
云木香一会停下探头看看地里。
“大爷,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下药,水稻正才抽穗的时候,可不能让虫给霍霍。”
“长得真精神,秋收肯定能丰收!”
“女娃真会说话。”
云木香把人哄笑,顺着道路换下一个地方,走着走着,远离水田来到旱地。
旱地大多爬着红薯秧子,偶尔能瞧见一片菜地。
红彤彤的辣椒挂着,看着就特别喜庆。
詹成刚环顾四周,“回去吧,我们已经走太偏了。”
云木香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转身要离开时,耳朵动了动。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
袁秋楠认真听起来,还边听边环顾四周。
“没听到什么动静呀。”
詹成刚想到昨天云木香也有说听见人说话。
“你听到什么?”
“在前面,听不清。”
云木香擡手指过去,是个简陋的茅草房,半边院子已经塌陷。
三人靠近院子,就有人从里面冲出来。
“我去队部请医生,就是绑我也给绑过来!”
没料到出去的道路上会出现人,他猝不及防刹车,身子平衡被打破朝前栽去。
詹成刚及时伸手扶一把。
“没事吧。”
“医生!”
对方从詹成刚的手里挣脱,伸手就要去抓云木香。
詹成刚和袁秋楠下意识护住云木香,不约而同上前一步,要将人拉到身后,重叠的胳膊撞在一起,两人都愣了下。
激动的林双木收回手,语无伦次道,“我只是救命,没别的意思,就是太着急,人命关天医生,求你帮忙看看。”
云木香也只听清楚最后一句。
她看向詹成刚,暂时没动。
两人都瞧出来不对劲。
屋里听到动静,又走出来两个人。
云木香随意一扫,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后,立马做下决定。
“我先进去看看。”
詹成刚很奇怪,却没阻止,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屋里很闷,环境极差。
一室空荡荡的,不是看见有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这茅草房能住人。
东间土炕上躺着一个人,进气多出气少。
云木香擡手摸了脉象,皮肤一接触,就被烫留下。
她皱眉,很快开口,“窗户打开,她是中暑引起的高烧,你们还把房间捂这么严实,是想热死她。”
高烧烧许久,人已经陷入危险,来不及一点点吃药退烧。
云木香低头从背着的布包里取出自己的金针。
如今最快的办法,以金针刺xue,泻火。
有人看见那细长的针,立马拦住,“你们要做什么。”
林双木冲进来,“叔,这是医生,部队来巡诊的医生,我姨有救了。”
“可她这么年轻……”
云木香皱眉。
所以说她不爱当医生。
救人之前都要被先质疑一番。
不像她当老师,家长见她都是夸温柔有耐心。
她捏着针,直接没给脸。
“要么看我救人,要么看她去死。”
高烧拖一夜,人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中年男人唇颤抖着,脸色瞬间一片煞白。
林双木一咬牙,抱着男人出去,临走前跟守在门口的另一位中年男人说:“胡叔,麻烦你帮忙看着,我去劝劝我叔。”
“去吧。”
被喊胡叔的男人点点头,等目送林双木离开后,转回头,发现刚刚嚣张的女同志正在看她,双眼放光。
他莫名有些紧张,结巴地解释道,“老林,老林只是太着急,我们愿意相信你。”
云木香没收针,“看在你求情的面子上。”
胡叔:“?”
他哪里来的面子啊……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人就被云木香给全部轰出来。
她解开躺在床上,已经高烧到昏迷的女同志衣服,金针稳稳扎入皮肉里。
詹成刚守在门口,袁秋楠有些担心。
她也猜到这群人怕是什么成分很高的牛鬼蛇神。
现场就认识一个詹成刚,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小声询问,“木木会不会惹麻烦?”
詹成刚一低头,视线落在乌黑的发顶上。
他撇开视线,“不对外说就好。”
声音没压制,胡叔听见立马保证。
“医生同志对我们来说是恩人,我们肯定不会恩将仇报,保证不说!”
詹成刚和袁秋楠却没松下一口气。
谁也不知道云木香什么时候出来。
这么干等着不是詹成刚的性格,他干脆去院外巡逻。
林双木和之前质疑云木香的林叔,此刻蹲在墙头前,一个安慰一个抹眼泪。
一看见詹成刚出来,立刻着急地起身。
“恩人,好了?”
詹成刚环顾四周,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他将丑话说在前面,“不用叫恩人,我们不认识,今天没见过。”
林双木苦涩地露出笑容,“我明白。”
他直接竖起三根手指,“我们要是暴露恩人,让我们不得好死。”
詹成刚讥笑一声,“不该你下放,劳动改造都摸不灭你一颗迷信的心。”
“……”
习惯。
真就是习惯。
“木木,怎么样。”
院子里传来动静,詹成刚他们也赶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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