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好心（2/2）
袁秋楠心思百转，盯回谢磊脸上的目光带着防备。
最终，认可他的借口。
“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
知青们脸色僵硬。
谢磊却微笑着接受，“不客气。”
云木香就感觉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不停在颤抖，她反手抓住，说：“秋楠姐，你有东西要收拾吗？”
“有。”
袁秋楠看一眼谢磊，转身回屋，手上一直牵着云木香。
云木香发现，不是之前被关的那一间，是隔壁一间。
床边的解放鞋，窗户上拉的绳子，挂着男士衬衫和裤子，桌子上的剃刀，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男同志居住的房间。
袁秋楠扫一圈，云木香猜测到她在找什么，走到床头打开木头箱子。
里面放了一个军绿色的行李包。
“秋楠姐，这个是不是你的。”
袁秋楠回头，接过来打开。
里面有个小拉链，打开掏出里面的东西。
云木香看一眼，是钱票和介绍信。
她小声说：“你想告非法囚禁，这就是证据。”
袁秋楠摇头，“法不责众，先走。”
她将行李包挂在身上，转身又回到隔壁房间，将她换洗的两件衣服塞进去。
出房间时，知青们已经散开。
詹成刚看她们出来，“东西都收拾好？”
云木香点头，“好啦。”
老汉主动说：“快到吃饭的点，先吃饭。”
等人离开，知青们从屋里出来瞬间炸锅。
“谢磊，你不是说她是你爱人，在跟你闹脾气。”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一会为爱情追来乡下，一会不适应闹脾气，你老实说，人不会是你拐来的吧。”
谢磊冷下脸，“不要乱说，秋楠同志如果是我拐来的，那你们这些知情不报的就是同伙。”
“……！”
见众人安静下来，谢磊这才不屑地讥笑一声。
“这年头做个好人真难，我只是看秋楠同志丢了介绍信，暂时给她一个居住的地方而已。”
好一会，才有人点头附和。
“对。”
……
回到队部，饭菜已经准备好。
黄平川看到他们，“正要去找你们，吃饭了。”
“哥，我们回屋放下行李。”
云木香拉着袁秋楠进屋，这次外间有人在，看到进来的两个女同志还怪不好意思，那些嫌热脱掉衬衫的，此刻只穿个老头衫，露着两条膀子，赶忙扯过床上的衬衫穿上。
仇富也是其中之一，瞧见云木香习惯性吐槽。
“你进来也不说吭一声。”
手忙脚乱地扣扣子，待看到跟进来的人，瞬间双眼发直。
云木香目不斜视地进去。
仇富手抖着，“姐姐！”
进屋的袁秋楠听见，“是不是在喊你？”
“不用管。”云木香拉过行李包，唯一适合挂的只有盆架子，“秋楠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迟了好多天一直没见人，可把我吓个半死。”
挂好行李包，一转身整个人就被抱住。
云木香双手悬空，就感觉怀中人浑身在颤抖。
袁秋楠摇头，“我也不知道，谢磊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位置就坐在我隔壁，路上四天，为打发时间就随便聊几句。”
之后到目的地。
大半人在市里这一站下车。
袁秋楠在下车时就和知青们告别，她先去的托运车厢，用条子领到东西，往下搬的时候谢磊看到，过来帮忙。
“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运走？”
袁秋楠也为难，“我先去跟火车站求个情，暂时放这一下，我去找电话让人来接。”
谢磊笑道，“这么多东西，我帮你看着，你去和火车站的人协商。”
“会不会耽误你时间？”袁秋楠不太好意思。
“没关系。”谢磊指着前方乌泱泱的一群人，“正好知青办的人还在清点人数，应该还要一会，你快一点应该不耽误。”
“谢谢，我很快回来。”
袁秋楠是泡着去的。
她有军区的批条，火车站的人基本没为难。
去了个人跟月台的站长说一声，东西可以存放在一旁角落。
袁秋楠道谢后，询问附近的电话。
工作人员说在站台外就有电话机，不过是收费的。
“应该的。”
袁秋楠转身冲着谢磊微笑，“谢谢你。”
“不客气，能留个地址吗？”谢磊委婉地问。
袁秋楠愣了下。
“交个笔友。”
“知青都走了！跟我走。”一旁知青办的人握着喇叭喊。
谢磊遗憾地耸了耸肩膀，“看来没机会，走了。”
袁秋楠摆摆手，“再见。”
她以为这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
“我是在出站台的路上被人敲晕，醒来就在知青点，谢磊对外说我是和他一起私奔的对象，所以我不管怎么求，都没人理我，女知青不敢，男知青一靠近谢磊就说他们想对我耍流氓，要告诉生产队长，所以来这几天我都是被孤立的。”
“？”
云木香听得一脑袋懵。
“谢磊图什么？”
“我问过，他说图我这个人。”
“……”
云木香一阵手痒。
袁秋楠猛地回神，“我失踪这么长时间，寄存在火车站的乐器没问题吧，里面可有一架钢琴。”
云木香震惊，“秋楠姐你对我是真的好。”
钢琴啊。
“别担心，都没事，已经托人拉回学校里，幸好当时走部队的批条，火车站没等到人之后就联系上过军区。”
不过当时电话打到后勤部，后勤不知道这事，正在查。
赶上她知道袁秋楠过来的消息，这消息才凑到一起。
云木香轻拍着背，“你安全了，我们这次来是帮老乡看病，三天之后就回去，你如果还是不放心，我可以让刚子哥先送你回家。”
云木香为转移她注意力，提起最初的目的。
“就刚刚跟我们一路回来的男人，是不是很好看！”
袁秋楠呆住，迟疑道，“是吧。”她没注意。
云木香肯定地点头，“不过现在男人不重要，听到什么声音没？”
“什么？”
“我肚子饿到咕噜噜叫。”
袁秋楠噗嗤笑出声，抱着的手才松开些，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云木香这才拉着她出去。
春收过去许久，秋收还没来临。
生产队努力向招呼好，可惜受材料限制。
主食是青菜团子，全桌唯一的荤菜是木须鸡蛋和小河虾。
老汉陪着说：“中午时间太赶，鸡已经抓起来，吃完饭就拎去放血，正好晚上炖。”
云木香一看话是冲自己说的，还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其他人，也在看她。
行吧。
她是带队医生。
“队长，不麻烦，小鸡留着下蛋，我来的路上看到咱们水田很肥，不知道里面养不养泥鳅，晚上可以烧泥鳅炖豆腐，泥鳅可比小鸡补。”
“那腥东西，平常都没人吃。”
“我们就爱那个。”
婆婆曾经教过她，拒绝别人的好意，不能直接拒绝。
直接拒绝人家会多想。
小鸡矜贵，特别现在家养的几乎都要留来下蛋。
而且部队规定不拿民众一针一线，万一杀鸡这事被举报，谁知道会不会生波澜。
云木香坚持要泥鳅，最爱搞事情的仇富此刻偃旗息鼓，端坐在一旁保持自己的形象，其他人就更没意见。
饭后，老汉安排小孩去抓泥鳅。
云木香也准备开始看诊。
位置就选在队部前面的大树下，从队部里搬来三张桌子，分三个队伍。
她、黄平川、仇富，一人一张。
她带两个人，他们一人带一个。
詹成刚他们则维持现场秩序。
知青在一点半左右过来。
云木香看着他们一群人，“你们谁是负责人？”
一位面糙的老知青站出来，“我是。”对上云木香的目光，介绍道，“我叫王洪兵。”
“王知青，我们巡诊队不了解生产队的情况，你们比较熟，配合队部整理出一份看诊名单，并安排按时到场，有问题吗？”
“没问题。”
这活，轻松。
云木香满意地微笑，“感谢配合，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三十五，今天下午的看诊时间安排在两点钟，先把下午的名单整理出来，另外，看诊的有三位医生，分男女小孩。”
她回头，“黄医生负责男同志，我负责女同志，仇医生负责小孩。”
一直在偷看袁秋楠的仇富感觉不对劲。
“怎么是我负责小孩？”
云木香解释，“当然是因为你有爱心，有耐心。”
袁秋楠一直站在云木香身旁，听到这话看过去。
仇富立马站直，“说得没错。”
谢磊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抿紧嘴巴。
仇富没问题，行动起来就和快。
云木香将带来的医药箱分给二人，一些药物交给詹成刚保管，一些现场开的药，让袁秋楠找詹成刚领。
詹成刚：“……”也太明目张胆。
袁秋楠：“……”是一点也不顾忌。
两人相互看一眼，平静地挪开视线。
生产队早早就对来的车好奇，一听说是看病的，老早就有人等着。
两点左右还是太阳正热的时候。
家家户户劳动力正在午休，治病什么的暂时不想。
那么晒，谁去呀。
倒是有那些闲着的老人，牵着小孩来看热闹。
云木香这边开始，知青们进去队部会议室，趴在吱呀乱响的木桌子上整理名单。
“这才是我想要的工作啊。”
有人小声感叹一句，被身旁的人撞了下。
擡头才看到队部的人夹着一叠文件放下，“赶紧整理吧，确保医生们在的时候，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给检查一遍。”
……
夏蝉用力嘶叫，一阵一阵吵得人不得清静。
两点钟。
云木香看眼时间，瞧见队伍上不多的人，喊来小程耳语一番。
没一会，小程进去队部。
“下午的名单还没整理出来吗？你们办事也太慢了。”
“出来了，我们按照生产队位置，分成三块，今天只有半天，主要检查队部附近的。”
一张名单被递出来。
小程没接，“那去赶紧喊人来呀。”
“？”
“看我干什么，难道你还等着医生上门吗？那要浪费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医生们走路的那点时间能救多少病人。”
“……”
王知青被喷一脸，只好赶紧安排大家动起来。
一出房间，三四十度的太阳直接把人烤出一层油来。
敲一家门。
“喊魂啊，再喊打死你。”
敲一家窗。
“不去不去不去。”翻个身继续睡。
进一家院。
大扫把劈头扇过来，“你幺儿咒我是不是，好好的我看什么病，我看你脑阔有病！”
知青们：“……”
阳光下，皮肤被晒得火辣辣的疼，汗水流过，像是伤口上被撒了把盐，蜇人。
有人抹了把汗，眯着眼，哑着嗓子继续去下一家。
“我怎么觉得，这活还不如下地。”
下地好歹会等到三四点太阳没那么晒之后，还不用被人骂。
“那你明天别来帮忙，去下地。”
“……不。”
……
云木香比想象中要忙，却也比想象中简单。
忙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毛病。
简单是大多数毛病都类似。
比如肠胃，比如劳损。
云木香也嫌晒，直接作弊。
纯把脉多慢啊。
于是，现场就出现一种情况，两边还排着队，云木香这边已经空了。
她还能抽出点时间来，跟袁秋楠吐槽谢磊狼狈的模样。
“怎么样，出气没？”云木香小声问。
“你……”袁秋楠抓住她的手，“别影响你，他其实没对我做什么。”
“严格说那就是拐带，都囚禁了还不算什么。”
饭后詹成刚悄悄跟她说了队部这边的情况。
人刚到，生产队长发现多个人之后就觉得不对头。
要不到信息的人咋能留下啊。
“那还不是留下了。”云木香吐槽。
詹成刚说：“是生产队长接到首都的电话，好像谢磊家挺有关系。”
“天高皇帝远，这都是借口。”
詹成刚看着跟愤青似的人，“那公社有人呢？人家跟公社打好关系，说谢磊下来其实就是镀金，打算走基层路线往上升。”
云木香不敢相信，这种人还走基层路线。
“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头呢。”
云木香当即跟詹成刚要个字，“形容谢磊的字。”
“那就磊。”
字一出，云木香便笑开了。
生产队长被骗了，谢磊家出事才会将他送下乡。
公社倒是真有人，不过公社那边的人也不清楚谢家在首都的具体情况，单纯是想卖好。
至于谢磊拐袁秋楠。
云木香这边算到点东西，谢磊知道袁秋楠的身份，误会袁秋楠身份，以为能帮到自家，试图用歪点子将人变成自己媳妇，帮自己。
恶心。
云木香光是想想就觉得不爽。
她将秋楠姐往下拉一点，“你是不是怕被报复？不用怕，他现在嚣张不起来。”
袁秋楠摇摇头，感受云木香的真情实感，小声解释。
“我是怕影响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不顾，谢磊可能会撕破脸，他之前那么跟知青介绍我，我们单独待过，闹大了肯定会有很多风言风语。”
云木香这才回神，她把这点给忽略了。
“秋楠姐，是我没站在你的角度想。”
“想什么呢。”袁秋楠说：“我分手后没少被人说，这点流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你介绍的那人在，我闹出不好，肯定会影响你这个介绍人的形象，想着你怎么随便什么人都介绍。”
“什么呀。”云木香有些生气她这么贬低自己，“分手、受害还有罪啊。”
“我也正想找机会跟你说，介绍的事情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