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恐惧（1/2）
第129章 恐惧
云木香直白地感受到他想钻空子的心思。
“那不巧, 我们军区医院不收男护士，你想做护士，我先帮你做个手术？”
她视线从光头脸上, 慢慢下滑，停在……
光头双腿一紧, 侧过身子一脸羞愤。
“你一个女同志, 思想怎么能这么……不讲究！”
“这不是为你着想。”
云木香转身进自己办公室。
光头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没追上去。
有些东西不能丢。
中医委的人离开多少还是给培训班造成一点影响。
有云父和袁教授在。
一个中医，一个研究药物的。
对学生提到中医、中药材延展会比较多，大多有问必答。
他们离开, 军区医院还是主打的西医思想。
包括郎医生也是。
他只对中医有涉猎，可中医不是简单了解一下能摸透的东西。
慢慢的，来任课的医生多次回答不上中医相关问题后，就尽量减少提到中医的机会。
变化悄无声息。
五天后。
云木香在办公室收到父亲打来的电话, 说是安稳到家。
没说两句, 就把电话塞给云母，人又被医院喊走。
淼淼不在身边，话题自然围着云木香。
说着说着，提起袁秋楠。
“前些日子专门来家里一趟, 放下点东西就走了, 是不是找你有事？”
云木香奇怪，“她去家里做什么？”
“要了你的地址和电话。”
云木香欣喜不已, “那是好事！来给我送学校的东西。”
和詹成刚的事情还没结果, 不好现在说。
“妈，她有说什么时候的火车吗？”
“说是第二天, 她大概一周之前来的。”
“嗯？”云木香追问，“确定没记错？”
一周前, 差不多是她打完电话没多久。
如果隔天就来，撑死四五天的路程，怎么她到现在还没得到消息。
挂断电话后，云木香就在担心这件事情。
中午吃饭时，周以臣察觉她心不在焉，问怎么回事，听云木香说完，建议道，“有没有可能联系了袁主任。”
“对哦，也有可能。”
人家实打实的亲戚呢。
“傻，下午我帮你去问问。”
“这么好？”云木香笑嘻嘻地拿起公筷，给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特意避开了青红椒丝呢，然后拿腔拿调地说：“谢谢老公。”
周以臣挑眉，“来点实际的。”
云木香娇嗔地睨他一眼，“正吃饭呢。”
周以臣愣了下，故意说：“我是想请你帮忙看一位病人。”
“？”
“你在想什么？”周以臣凑近。
“嗨，爸爸真笨，妈妈肯定是想要你洗碗呀！”
还没暧昧起来的气氛瞬间被这一句话给打散。
周以臣和云木香动作一致地看向儿子。
淼淼将最后一口饭吞下，砰地放下碗筷。
“我吃好啦。”
碗筷往周以臣面前一推，“爸爸洗碗，我们要保护妈妈的手。”
“噗，说的对！”云木香早就吃好，也学着儿子把碗筷推到周以臣面前，“趁着你休息的最后几天，多使唤你一下。”
周以臣叹气，“你们就一起欺负我吧。”
将盘子里最后的菜倒在碗里，清盘后将碗筷洗干净，照着老婆的规矩放进橱柜里，一转身，看到斜倚在门口的人。
周以臣抖了抖手上的水，“洗完了，领导要不要检查一下成果。”
云木香还真上前去看，就是半路被人给拦腰抱住。
炙热的气息铺洒在耳边，她轻拍着横在腰间的手臂，“你是不是没洗干净，说检查的是你，拦我的还是你。”
周以臣半推半抱地将人带出厨房。
“说正事，吴春风这次任务，队里有个兵韧带摔断，医生断言会影响以后发展，建议退伍。”
云木香安静听着。
这人她知道，最近她有三个做完手术的病人，时不时会去一趟医院。
她就遇见好几次那人的班长求医生。
周以臣认真看着她说：“想问问你，这种情况还有没有得救。”
“单纯咨询？”
“不单纯。”
云木香这才轻哼一声，回答道，“我知道你说得是谁，可以救，但他受伤后又没有第一时间包扎，导致病情加重，依照军区的训练强度，他就算好了，未来也会因为训练造成再次撕裂。”
这也是为什么医生建议他退伍，好了之后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周以臣皱起眉头，“明白。”
云木香等了会，“没其他话要说？”
“说什么？”
“我打算帮我们学校门卫做手术，手术恢复后，他就能正常走路。”云木香笑盈盈地说，意思很明显。
周以臣迟疑片刻，摇头。
他提起另一件事情，“你每个月只在医院上三天班。”
“嗯，之前不是和你说过。”
“医院都没安排你去治疗，我也不会随便给你揽事情，同样伤情的人很多，我一个能找你，以后还能个个都找你，你也救不过来。”
云木香愣住。
周以臣没忍住捏住下巴，摇晃两下。
“这么看我，前段时间吵架肯定给我拉下不少分。”
云木香回神，嘴硬道，“谁让你一会一变。”
这会还怪好嘞。
云木香坐在他身上，跷着脚摇晃挂住的布拖鞋。
“其他救不过来，眼前这个能救。”
正好，隔天是原本定给大丫动手术的日子。
这几天的时间里，大丫眼睛上的炎症细菌已经被消下去。
她准备代替眼角膜的东西也收拾好。
几番挑选，代替品定下猪皮。
将猪皮组织溶解，提取和纯化猪皮内的胶原蛋白，再通过化学增强稳定性。*
因为猪皮胶原蛋白具有较好的适用性，通过消化、分解、重组等方式，再转化为氨基酸，被人体吸收后，能够促进眼角膜的生长。*
这里的不确定因素是，大丫这三年都没长出眼角膜，可能移植后也不会长出来。
如果不行，待移植的猪皮眼角膜被完全吸收后，就需要重新做一次手术，有点麻烦。
而且为了避免排异，还要将免疫排斥的细胞DNA杂蛋白和糖原灯去除掉，只留要胶原蛋白机制和结构，最后经过灭菌灭病毒才可以使用。*
目前医疗手段根本做不到，她只能自己上。
再一个就是手术成功后，肯定会引起骚动，这让云木香一直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帮大丫做这个手术。
正巧，小兵先来插个队。
让她再想想。
有灵气，韧带修复就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等手术结束，离开手术室云木香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助理。
“小云医生，郎医生找你有事。”
小医生在云父离开后，进化成为小云医生。
路上，助理很热情。
“小云医生，肺结核病人愈合很好，这两次检查结果都显示他病情在慢慢好转，得红斑性狼疮的病人皮肤也开始在掉痂，这两位需要的时间虽然长一点，方向却是好的。”
“是啊，赶紧好，嫂子们可是早早把其他地都给收拾好，现在就剩下你们那块儿药田。”云木香不禁埋怨，“做人不能太死板，先种怎么了。”
助理回答不来，选择闭嘴。
“到了，直接进去就好。”
云木香点点头，握着门把推门进去，里面竟然还不止一个人。
她在门口停顿一下，“郎医生，你找我？”
“木木，来来来，进来。”
郎医生站起身，“别紧张，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军长。”
“！”
“这位是总政主任。”
云木香眉心轻跳。
军长没想象中的威武，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头发花白，稀稀拉拉少得可怜。
主任很严肃，是那种开口说话就有种身处大会堂开会的错觉。
“军长好，主任好。”云木香看向郎医生，“那我去外面等着？”
“等什么等，就是军长找你。”
云木香心里紧张。
她最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呀。
“这，我胆子小，别吓我，我一个小老师军长找我做什么。”
军长哈哈笑，“你这老师可不得了，本事比我都大。”
云木香在想，这话是夸她还是点她？
“行了，你别把人给我吓出好歹来，小心云从岭跟我拼命。”
军长轻哼，“他个怂蛋。”
云木香不乐意，“不能这么说，我爸是怂蛋，我不就成小怂蛋，那找小怂蛋的您能有什么正事。”
军长愣住，随后哈哈大笑。
“确实，不能这么说，那就不提他，只说你想要什么。”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要什么您都能答应一样。”
云木香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假装好奇军长，偷偷多看两眼，算了算对方面相。
确定不是坏事，才敢这么大胆。
果然，对方没不高兴。
“是，只要我能做到，你可能不太清楚，在战场上少流一滴血是什么概念。”
郎医生看云木香懵懂的表情，“你爸没告诉你？”
云木香老老实实摇摇头。
“看这事闹的。”
郎医生将保存在他办公室的两张药方拿出来。
“看看。”
云木香一眼就认出来，“我家的药方。”
她擡头问，“我爸给的？”
“是，我现在怀疑他跑那么快，是怕自己忍不住抢走这方子。”郎医生打趣一句。
军长笑笑，“按理这是你贡献上来的药方，军不该与民争利，只是这药方价值不好估算，另一方面军区刚刚资助过灾区，资金方面紧张，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一直没说话的总政主任开口，“或者替周团长要也可以。”
云木香没想好要什么，但没想过给周以臣要是真的。
她摇摇头，“他一个大男人，前程该自己去挣。”
全程板着脸的总政主任总算轻松些。
云木香心里有底，“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让我好好想想，争取要个大的。”
军长点头，“那等你想好，就直接跟詹弘毅说，你们交流肯定比跟我交流轻松点。”
云木香没否认，后面军长和郎医生商量生产的事情，云木香就全程当背景板。
直到送走军长，才找到时间问郎医生。
“军长和我爸认识？我爸也没说过啊。”
“认识，不过是军长认识你爸，你爸不记得军长。”
“？”
“你爸当战地医生的时候给军长包扎过，不算什么要紧的伤，当时没纱布绷带，你爸撕了人家衣裳，给军长包扎不够还匀给其他人，害得那天领导找军长时，看见军长光个膀子，闹出不少笑话，至今见老朋友还会被提。”
“后面军长想找你爸赔衣服，因为打扫战场，你爸换据点了，衣服就一直没要到，军长就觉得当时你爸是故意躲着他，不算什么大事。”
云木香：“……”
郎医生：“刚刚怎么没趁着军长在，跟我要药田？”
“那也太大材小用。”
她现在能赢，干嘛还要浪费那么好的奖励。
“这么笃定？我听助理说，你最近借了个小研究室，在搞什么东西。”
云木香正纠结，看眼郎医生。
人家是长辈，没准有更好的办法。
“在实验利用猪皮代替眼角膜的可行性。”
研究多种多样，郎医生听到也没觉得很奇怪，鱼鳔羊肠都能用来避孕，猪皮怎么就不能代替眼角膜。
见云木香没继续说下去，只当她实验没成功。
“说说看是哪一步进行不下去，我没准能给你点建议。”
“啊？实验结束了，仿造的眼角膜我已经制作成功。”
“什么？！”郎医生万分震惊，“你成功了？”
“对啊，现在问题出在……”
“先不说问题，带我去看看！”
郎医生急匆匆就掉头。
云木香：“？”
不是说要帮她解决问题！
等郎医生见到那胶质近似透明的圆形仿真眼角膜，激动的脸都红起来
“你手术什么时候做，我空出时间来给你做一助。”
夭折哦。
云木香摇头，“我会被全医院的指名道姓议论，叔叔，你对我好点吧。”
她几斤几两，让这么个大佬给她在手术室里当助手。
郎医生板起脸，“医术可不看资历……”
“看的看的，那都是经验。”
“……”
郎医生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嘴巴动了两下，脑子总算是冷静一些。
云木香趁机开口，“我现在的问题就是纠结要不要做这个手术，病人目前看没有再生眼角膜的能力巴拉巴拉。”
郎医生听完，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问题。”
“？”
这问题还不大。
郎医生笑着说：“还是年轻，想太多，这就不该是你需要去操心的问题，而是病人去考虑的。”
云木香愣住。
郎医生说：“你需要做的，只是将利弊同病人陈述清楚，做与不做，要病人来决定，医生的任务，就是治病。”
无论给病人多少种救治方法，前提都要征得病人同意。
云木香醒过神来。
是啊，要问大丫。
大丫三岁没有决定权，就该询问亲妈吴春雨。
而她，并不想跟吴春雨接触。
云木香这会才明白，她内心深处不是纠结于如果大丫眼角膜无法再生，需要频繁做手术的麻烦，而是厌恶于同吴春雨沾上关系后的麻烦。
想通这一点，当天傍晚云木香在家里撞见吴春雨打水，多看了两眼。
目光太灼热，吴春雨想忽略都没办法忽略。
她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托底，将水倒进自己带来的水桶里，之后才转身，看到是云木香还有些诧异。
地震后，吴春雨就很少往大家跟前凑。
二丫的事情害的王升受伤，不少人说她，她都知道。
等吴新雨搬来后，邻里邻居又跟筒子楼那边的人打听到一些事，如何传得也没人跟她说，反正肯定不好听。
再加上有人遇见过杭帆几次，彻底没人理了。
搬来之前的雄心壮志立马就给打回去大半。
以往云木香看见她都是直接忽略，今天这是怎么？
“云老师，准备做晚饭呢。”
院子里，云木香坐在圆凳上面朝外，面前放着菜篮子，边缘挂着长豆角。
她轻嗯。
吴春雨欣喜万分，这算不算破冰！
下一秒，云木香一个问题问到脸上。
“大丫二丫去医院这么多天，你去看过吗？”
吴春雨笑着摇头，“我去碍事，我相信医院肯定能把她们照顾好。”
云木香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确定对方是真这么想。
甚至于，吴春雨这么说，是不知道她是主治医生？
两人一时无言，直到听见凄惨的喊声。
吴春雨浑身一抖，“三子！”
她转身就朝山上跑，迎面撞上跑下来的茅根。
吴春雨再瘦弱也是个大人，直接撞得茅根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
吴春雨也倒退两步，差点后仰着滚下去，站稳后着急地问茅根，“三子，三子是不是又跟人在打架！他怎么一点不长记性！”
茅根红着眼揉了揉屁股，爬起来瞪吴春雨一眼，不理她，继续朝下跑。
下坡时瞧见云木香，立马挥舞着双手嘶喊。
“姨！你快去看看淼淼！”
云木香浑身一震。
还有她儿子的事！
她当场就想到三子搬来前差点咬掉别人孩子耳朵，还有前段时间胳膊上差点被撕下一块肉的孩子。
云木香没从正门绕，直接从水井旁那面墙头跳过去。
追上吴春雨时，满脸寒霜。
“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
吴春雨心急如焚。
茅根喊那么大声，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也有其他人听见，从家里出来，都好奇三子有闯什么货。
这时，云木香也赶到现场。
老房区环境是原生态的。
家与家之间隔着距离，也会长些野草灌丛。
此刻，三子就趴在地上，两腿一抽一抽的，额头上是血糊糊的一个大窟窿，鲜血覆盖住大半张脸，也遮住他紧闭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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