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物徒芬荣(2/2)
凭这几个守卫,守得住皇城么?
祝逢春记起来时之路,决意同魏昭商议一番。旁边宫人看她出神,笑着说了几句闲话,赞她少年英才天子爱重,她一一应下,转问圣上近况。宫人细细说了,道:“往日圣上总怕适得其反,不敢用药,而今君侯来了,圣上心中欢喜,定能好生用药,算下来,君侯也算我们的恩人。”
“不敢当,分明是圣上英明。”
回到朝集院,祝逢春命唐越取一锭银子给宫人,宫人推辞一番,收在袖里,拱手退出小院。唐越望那院门,道:“圣上都同你说了什么,怎么连俞指挥也叫走了?”
“能说什么,思念故人罢了。”
祝逢春回到屋里,拿过小食便吃。唐越摇了摇头,出门问公人要水,回屋时,祝逢春已吃了两盘小食。
“莫再吃了,来洗漱罢。”
“知道。”
祝逢春洗了脸,刷了牙,走到卧房坐下,脱了鞋袜,把双脚浸入热水。唐越去架上翻出一只纸包,抓了把药材撒进水里。祝逢春道:“这水泡不了多久便会变冷,加药材也只是浪费。”
“泡一刻有一刻的用处,泡两刻有两刻的用处,这药是苏医师给的,不想泡找他去。”
“知道是他。”
祝逢春提了提脚,把药材踩到盆底,邀唐越一起。唐越扭捏一阵,终是拗不过她,也脱了鞋袜坐下。泡到半途,唐越看见她腰间玉带,问了来历,道:“平白无故,赐你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藏了什么手谕?”
祝逢春敲了敲唐越鬓角,道:“圣上又不是汉献帝,哪里用得到衣带诏?”
“可她三更半夜见你一趟,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不是赐了我玉带么?”
唐越白她一眼,当下便要起身,祝逢春踩住她的两只脚,笑着道明今晚之事。唐越道:“这么说,圣上是决意立储了?”
“应当是。”
“时至今日,无论谁做储君,都免不了一番动乱。你系着圣上赐的玉带,被有心人看去,不知要惹出多少纷争。”
“我身上的纷争多了,不差这一条腰带。”
“可若旧党改变布局,亦或是提前动手,你又该如何应对?”
祝逢春捏了捏唐越面颊,笑道:“那便摘了腰带,系给我家唐侍卫。”
“你……”
唐越蓦地擡头,见祝逢春笑眼盈盈,别过脸,取了净布在手,道:“这水快冷了,我与你擦了脚,到床上歇息罢。”
“我看还能再泡一阵。”
“天也晚了,再不睡,我和祝帅说去。”
祝逢春重重点上唐越额头,提了双脚,任她为自己擦干水渍,坐到床上,正要揶揄几句,便见她飞也似擦了脚,端上木盆几步离开。祝逢春轻笑几声,自去宽衣解带,刚脱了外袍,唐越折返回来,看到她的模样,忙关了窗户,走过来帮她更衣。
待脱得只剩亵衣,唐越捏了捏她的左肩,道:“可还疼么?”
“一早便不疼了。”
“我不信。”
祝逢春笑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想听你说句实话。”
“哦,我疼得整夜睡不着,须得唐侍卫陪我才能安心。”
唐越当即松了手,退了一步,又回身帮她掖了被子,灭了灯,头也不回地关门离去。祝逢春笑了笑,闭上眼,想起宫人之言,一时半是欢喜半是担忧。圣心虽明,旧党难测,若要魏昭登基,仍需应对徐家。
次日,圣上病情加重,无力处理政务,特命怀王魏明渊与延庆公主魏昭共同监国,丞相颜登从旁辅佐。
十月十六日,戎狄使臣抵达东京,次日,朝廷设宴款待使臣,席间使臣向祝逢春敬酒,道:“君侯在上,昔日君侯负伤,我家王君深为歉疚,特命小人询问君侯伤势。”
“劳王君挂牵,孤之箭伤,再过几日即可痊愈。”
“如此甚好,待君侯康复,若厌倦中原景色,可往上京与我家王君一叙。”
祝逢春抿唇一笑,正要答复,主位一人道:“中原百景皆备,何用千里迢迢奔赴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