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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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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雨

接到消息, 温誉文第一时间放弃了两天后的方程式赛,选了最近的班机。由巴林起飞,在经历了长达13小时之久的长途飞行后, 终于抵达澜城。

与好友孟其琛短暂地见了一面,他再由澜城匆匆赶往香港。

待赶到病房, 时间已经是两天后。

这两天,守在独立病房外的老管家张妈仍是心有余悸, 每隔半小时她就要起身, 透过监控窗往里看一看太太的情况。

确认监控仪上的指标仍在跳动,张妈这才稍稍放下心。

医院的消毒药水味浓重, 铝制的椅子也冷冰冰, 张妈在这里足足待了两天。

与其说是待, 倒不如说她是被监控了。

回身往位置上一坐,张妈视线又悄悄斜向了过道处。那边,两个正跷着二郎腿刷手机小视频的黑衣男青年还在。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两两轮班。

张妈才稍稍放下的心又突突起跳,瞬间提至了嗓子眼。

回想起那鸡飞狗跳的夜晚,她布满沟壑的眼角瞬间皱出了三条道, 她服侍梅梳月三十年有余,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她只剩心凉:

唉——

-

梅梳月送来医院的当晚,温骥平怒气冲冲地赶来。瞧见角落里的张妈, 那医院的化验单子直接往她头上重重一甩,雪花一样地散落, 紧跟着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骂她个多管闲事家伙:“真是反了天了你, 遇事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自作主张地叫什么救护车。”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影响了股价, 我有你好果子吃的。”

“败事的东西。”

刚刚才经历了这么一遭,张妈仍未从害怕中缓过劲来,现下又被温骥平这样指着骂,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我,我。”

温骥平没这闲工夫听她在这里我我我的,眉一蹙,杀人一样的眼神质问她:“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张妈战战兢兢地回答:“还,还通通,知,知了,少,少少,少爷。”

舌头都捋不直的废物,温骥平嫌晦气,手指着张妈:“这件事要是敢往外走漏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说罢,他大手一挥,命身后几个人留下:“给我好好在这里守着。”再让人扣了张妈的通讯工具,“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披了假面皮的先生,道貌岸然,张妈一双老腿已经彻底站不稳,心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她恐怕要活不长了。

不单只是她,还有梅梳月,为了稳住股价,她可以是自寻短见,也可以是其他。

张妈免不了害怕,赶紧起身,又继续透过小窗口往里探一探。

心下急得团团转。

这小少爷怎么还没回到啊。

过了关,温誉文转头迈上了来接他的车,匆匆往医院赶。

形单影只地赶到梅梳月病房前,他被人擡手拦下。

人在没了耐心的时候好像是会笑的,温誉文头微仰,虚虚呼出一口气。再回摆,眼里已经彻底没有了刚才的好脾气。

他对着黑衣男:“趁我还好说话,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让开。”

黑衣男仍将过道堵得死,一副街头混混的做派。闻言,他挑着眉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再吊儿郎当地笑着挑衅说:“怎么?我不让,你还能打我不成?”

听这话,温誉文真就往后倒退了一步,很快将视线落在黑衣男的眉眼处,再垂眸往下,像是极为认同他提出的方案,正在思考着他应该要往哪里打。

往打哪里好呢。

温誉文双眼充斥着戾气,跟着开始活动起手腕。

见状,黑衣男双手张开,仍站着挑衅,他就不信了。

另一名同伴也在吃瓜围观,不过半秒,眼看温誉文是真要动手,他才赶紧起身打圆场:“诶——”

“这里是医院,人多眼杂的地方,你说你要是在这里闹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温誉文好笑极了:“对谁不好?”

温骥平之所以没能动手,还真要多亏了张妈提前叫的救护车。人是被看着推进来的,即便温骥平再一手遮天,可只要梅梳月人还在香港,占着个梅姓,他就还是会有所忌惮。

黑衣男没了刚才的得意:“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你别为难我们。”

温誉文无奈了:“怎么办,我还真就想为难你们。”

正说着,他身后迎上来几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能散发着江湖气质,闲闲散散,吊儿郎当,却一本正经地穿起了西装。

梅老先生当年送的码头,不仅仅只是码头,那心疼女儿的父亲,捧在掌心里的明珠,他真是为梅梳月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温誉文:“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真就自己一个人过来吧?”

没等黑衣男说话,温誉文已经懒得再同他们浪费时间:“选吧,是你们让开,站着看我进去。”

“还是,”他无奈摇头,这不是一个好选项,“跪着看我进去。”

气氛僵持了几秒。

没办法,对方人多,黑衣男不得不退开道,温誉文顺势向前。一脚才堪堪往前迈,坐在远处观望的张妈已经坐不住地迎了上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温誉文环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笑着安慰她:“乌鸦嘴,哪那么容易死。”

张妈不由往身后看,像是终于等到了撑腰的人来,她大胆地往黑衣男他们“呸”一下。

等“呸”完,她才探头往温誉文跟前凑,小小声,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

先说太太从梅家老宅回来,无端端就要遣散家里所有的佣人。又说太太以前一年也不回几次香港,家里照样留着人。

最重要的是,太太连她也不要了,张妈叹气:“我跟了太太这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我心里气得很。”

但转念一想,张妈继续说:“我人都走半道了,越想越不对,就没上带我过九龙找侄女的车。”

“还好还好。”想起梅梳月苍白的脸,张妈又是一阵心悸,“真是吓死我了。”

温誉文沉默听着,走到病房门前,隔着个监控窗往里看:“人还没醒?”

张妈说:“醒是醒了,但不想见人,我就没敢在里边待着。”

温誉文便推开门。

张妈识趣地留在了门外。

走到梅梳月跟前,眼看她眼神空洞,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对生的期盼,温誉文握上她的手,装腔指责说:“小老太太心真狠。”

“就这么舍得丢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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