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好险跑得快(2/2)
三人下了车,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横七竖八的木头牌子,一个叠着一个坟头——
是个乱葬岗。
紫衣公子的剑突然劈来——陆柄陵早有准备,足下一踢,一把沙土扬去,随即向一边跑开,双手挣脱绳子——
“抓住两个小的!”紫衣公子喊道。
没想到雁南归的武功,远在白衣公子之上,很快一个反手,就将白衣公子双手背后压了起来。
紫衣公子和陆柄陵对招好几回合,眼见不敌,便转身就跑。
雁南归抄起车上的弓箭,对那紫衣公子的背影连射三箭,树林深处传来惨叫,却未听闻扑倒之声,紫衣公子依旧向林子里奔走,竟是连自己的兄弟也不顾了。
三人怕有陷阱,不敢去追。
“给那小子逃了。”雁南归有些懊恼道。
陆柄陵却是无所谓:“逃了便逃了,他以为逃到那边,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喵~
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要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不用担心。
只是现在——
还不快点跑!
这就在村外,他们追上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三人一猫急忙架着马车飞奔而去,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追赶的声音,眼看着越来越近,雁南归急忙对着身后放箭。
箭矢阻挡了一小会儿,后面的阵脚没乱几分钟,便又重新组合起来,继续冲锋。
叮!
一直箭矢,从窗户射入,差点射中嗅嗅!
嗅嗅还来不及喵喵叫,马车猛地一晃,它被颠了起来。
雁南归这边依旧对后方放着箭,纵然他箭法精准,可林中树影幢幢,几箭都放了空。
他向后一摸,不好,剑都射完了!
他唰的一下,拔出了放在一边的剑。
嗅嗅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小观澜子,给我炸他们!
小观澜子闻言,便拆下车里的隔板,抱出一个陶罐,用力往外一丢——
轰!
瓦罐刚碎,便炸了开来。
身后一阵人仰马翻,显然是乱了阵脚。
嗅嗅偷偷伸出脑袋,几个人都踌躇不前,生怕在第一个就被炸了。
一人大喝道:“怕什么!奉天大将军说了,他能保佑我们不受这天雷的伤害!跟我冲!杀了他们!”
嗅嗅:这奉天大将军可真能吹啊。
哪有什么选择性伤害,火器面前众生平等!
身后的马屁很快便重新组织起了队伍,朝着车队赶来。
小观澜子又砸了两个,准头不够,没伤到人,但也伤到了马匹。
山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虎大爷终于追过来了!
马匹的内心,产生了恐惧,不断嘶鸣,后面很快不成队形,乱做一团,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再也追不上了,几人只好赶紧回村禀报!
在老虎的护送下,马车又行了几十里,确定追不过来,才慢慢停下来。
老虎累的直伸舌头,摊在地上。
果然比耐力,它还是差点。
嗅嗅从马车上跳下来,按住它的脑袋:干得不错,表扬你。
陆柄陵也从车架上跳下来,来到了车厢中,质问那白衣公子:“你是何人?”
白衣公子撇过头,一声不吭,并不答话。
“不要负隅顽抗了。”陆柄陵蹲下来,看着他,“就算你不说,我们上县衙一查户籍,也能发现。”
白衣公子脸上依旧一脸平静。
嗅嗅有了个猜测:喵~
你不是本地人?
难不成叛军早就知道我的动向,一早在此地设了伏,就为了探听我们的虚实,好一网打尽?
但……有人这么探听虚实?衣服不太聪明的亚子。
“就算你不是此地之人。”陆柄陵道,“等我把你交到东厂手中,也不由得你说。”
东厂?
嗅嗅擡起脑袋,这儿都有东厂的人?
陆云深的手伸得够长啊。
它嗅了嗅,空气中充满了“胡说八道”的味道。
“这世上就没有东厂问不出来的问题。”陆柄陵威胁道,“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
听闻东厂的名声,白衣公子瘫坐在地。
“在下……柳白。”
“你哥哥叫柳紫?”
“是。”
这名字,起的大气直白。
“哪家的小孩?”陆柄陵道,“这柳家可是大族啊,我来猜猜,你是哪家柳氏,河东?睢阳?”
他一边问,一边瞟着白衣公子的脸色。
说到“范阳柳氏”的时候,白衣公子的脸色变了变。
——“那就是范阳柳氏了。”陆柄陵摸着下巴道。
白衣公子十分艰难地点点头。
“瞎说。”陆柄陵闻言,立刻精神了,“柳家那几个人我都认识,跟我玩得可好着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你?”
白衣公子的脸色更加难看:“就,就是旁支。”
嗅嗅:意思是恰巧姓柳于是便攀了关系?
哟,连贵族身份都是假的。陆柄陵心下有数了。
他见过无数没落世家,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子弟们却端着繁盛时的架子,若是攀附得好,能投靠一些主家,当个门客养着,好吃好喝。
陆柄陵故意道:“哦,旁□□我正好去找柳家家主,看他是怎么管的旁支,是不是全族都要下狱?!”
白衣公子立刻白了脸。
若说朝廷,在这事上,还能网开一面放了妇孺远支,柳家为了保全自己,便是鸡犬不宁。
他们这种乱攀关系的,若是让正常的主家知道,必然是要打死赶出去的!
整个村子都得被夷平!
“不是,只是祖上有那么些许关系,已经很早不联系了!”他慌忙解释。
陆柄陵故意叹气:“这么说来,还是不能找他们家麻烦了。亏我早就看上他们家的那个屏风,想着那天去他家抄了回来呢。”
嗅嗅眯起眼睛:好小子,原来你动机也不太纯啊。
嗅嗅也不纠结他的身份。
作为一只现代猫,嗅嗅觉得,诛九族什么的,也太冤枉了。
祸不及家人是最基本的观念。
但显然古人不是这么认为。
尤其是,陆柄陵还和这事儿利益相关。
嗅嗅决定暂时放弃分歧,专心打听对面的消息就好了。
喵~
你为何要倒向叛军?
“我哥捡到他,已经上了贼船,想要回头,早已来不及了。”
喵~
他是谁?
“我只知道那人叫‘张公子’,神通广大,能千里之外听到声音。说不定此刻正在监视你我!”白衣公子口风很紧。
陆柄陵看向嗅嗅:他说的真的假的?
嗅嗅闻闻空气里,除了海洋的味道,什么都没有,没有刻意撒谎的味道:不确定。
不排除是有人对他洗了脑。
陆柄陵道:“放心,我们带了太师的神物,保证你那个‘张公子’听不到你的动静。”
白衣公子摇头,一句话不敢多说。
看来被吓得够惨。
嗅嗅:封建迷信要不得!
既然对面开始搞封建迷信了,那它也就不客气了,搞一点非科学方面的东西。
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喵!
告诉猫大爷,那个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衣公子仔细想了想:“是个极其普通的人。”
嗅嗅:在逮捕嫌犯过程中最讨厌听到的一句话,没有特点的人最难逮捕。
喵~
你来描述一下他的长相,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个神通广大之人,大概是修了仙,道行高深。”白衣公子的眼睛已经出现几个圈。
嗅嗅从来不相信这些变鬼把戏的狗屁招数。
走出科学都播了不知几百期了,它要是还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是辜负了观澜子的耳提面命?
喵~
他的法器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堆长管子。往沙堆上一放,就能喷出火来。”
嗅嗅仔细想了一下他的描述,大概是步兵背的单人炮?
这玩意就钢管值钱,钢管不好容易炸膛——
但是,这作弊做的,我要盒二踢脚都那么费劲,他为什么能直接搞到单兵武器?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喵喵喵!
嗅嗅气得语无伦次。
都怪观澜子,都怪□□!
随着它脾气的见长,白衣公子的眼神也越来越清醒,他看向嗅嗅,不由心生畏惧。
这就是瑞兽吗?
明明它用嘴如沐春风的话语,却给与排山倒海的压力。
嗅嗅立刻发现他脱离控制,眼神一凛。
白衣公子心头一震——
就是这个眼神!
那叛军的首领,便是这个眼神!
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不是身居高位的高高在上,而是神看人的眼神。
他满眼惧怕,嗅嗅都看在眼里。
这眼神,它在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监身上也看过。
虽然它一贯若无其事,可心里难免也会扎上两根刺。
嗅嗅:别扯什么神啊鬼啊的。
要是这个神没用,我还供着他干嘛?
迟早拿了那点泥糊墙去。
嗅嗅喵了一声,示意陆柄陵继续赶车,他们要赶路。
陆柄陵点头,就要把他往下带——
喵?
你把人往哪带?
陆柄陵:??
白衣公子倒是一脸平静。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被带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嗅嗅:当然是把人带走啊。
陆柄陵:带走?几个意思啊。
不应该就地正法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报官。”嗅嗅干脆地说,随即擡头,看了陆柄陵一眼,“你该不会,在想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准备手起刀落宰人的陆柄陵悻悻收回了自己的刀。
本来还想拿他的脑袋
“瑞兽,你可是大权在握,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嗅嗅:我只知道就算是战时还有军事法庭。
陆柄陵不太能理解瑞兽到底在坚持什么——
毕竟,就算是押送到官府,谋逆也是诛九族的死罪。
嗅嗅:你知道什么叫正义吗?
陆柄陵:这种词汇从一只猫嘴里说出来,略显深奥。
“这种世家豪族,县衙根本管不住,说不得你前脚把他关进去,人家后脚就被放出来了。”陆柄陵道,“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算交到东厂手里,难免不会让人劫走。”
天高皇帝远?
嗅嗅第一次对这五个字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们这走了没多远吧,还算是在中原腹地呢。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也有皇权不下县的话儿。
陆云深的触角,接触不到这帝国最细枝末节的部分。
这他能忍?
嗅嗅犹豫了一会儿:“那就连县衙也告。”
“然后告巡抚?”陆柄陵有些许惊讶。按照这个逻辑,这个案子,巡抚都不一定兜得住。
既然兜不住,那就只有掩着盖着,一级瞒着一级,最后形成一颗巨大的毒瘤。
嗅嗅坚定地点点头。
陆柄陵对它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猫大爷牛,脑袋里想的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反正陛下有的是功夫来陪你一只小猫咪玩耍。
嗅嗅:总感觉你不是在夸我。
陆柄陵:“怎么不是夸你呢,我夸你呢。你这种危险的言论可千万别在我皇帝堂哥面前说,多帮我说点好话。”
嗅嗅:“咱们这趟可什么都没做,你想要我怎么夸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陆柄陵道,“我这一路伺候得还不好嘛。”
嗅嗅喵了一声,趴在座椅上,看心情吧。
你可不是伺候我,你是按照你皇帝堂哥的命令来监视我。
喵大爷分得可清楚了,你瞒不了我。
几个人敲定,便继续往前走。
他们倒是汲取两位公子的教训,柳白被蒙上眼睛,被老虎看着坐在车厢里。
就算他能扯下来,一明一暗的阳光变化,也够让他丧失几秒战斗力,够他们制服他了。
陆柄陵在前面赶着车,雁南归不放心,硬是背着剑抱着猫坐在前面。
“他说他是范阳柳家,未必真的是范阳柳家。”雁南归道。
陆柄陵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刚才不是否定了?你这是才反应过来?
雁南归:“只是觉得,他们未免太熟悉京中事物了。”
陆柄陵的名声虽然广,能见他的面,大概也只是在京中。
“所以你觉得他是范阳柳家?”陆柄陵问,“在跟我们演戏?”
“嗯。”雁南归道,“说不定是河东柳家或者其他家的——虽说这事儿,也不一定。”
喵~
你的意思是,朝中有其他人在与叛军勾结?
陆云深也一直在怀疑这一点。
所以,之前看到的那进京勤王的书信就很可疑。
除非,他觉得禁军出了问题!
不对,即使禁军出了问题,调地方军队进入中央,也是大忌,尾大不掉怎么办?
“紫色可是三品以上大员才可穿戴的衣物。”雁南归沉这一张脸道,“他们同气连枝,恐怕不好惹。”
就算家中父兄三品以上,其他人也穿不得。
这你都知道?
对此毫无常识,嗅嗅琢磨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陆柄陵驾着马车,毫不在意地说,“银子给到位,自然有不怕丢脑袋的。”
喵~下次让陆云深给喵大爷做一件紫色的斗篷!
“你做什么紫色的斗篷?干脆做明黄的算了。”陆柄陵戏谑地看着嗅嗅。
一时之间,嗅嗅没能体会到他话中的深意。
喵~
那也行。
反正它日常狐假虎威惯了。
马车很快听到了临江城前。
此城临靠江边,防线就在城外,沿江排开。
进出城都要受到严厉盘查,就算他们有文牒,也是要勘验。
最后还是靠陆柄陵刷得脸——他和那临江驻防的石大人玩在一块,这会儿听说他是带着瑞兽前来助阵,立刻放行。
他们都是小朝的常客,是皇帝以后为自己预留的班底,总归得保持面子上的和平。
更何况,这石大人在宫中,是听过瑞兽大人之名,知道它救过小张皇后的。
虽然不确定,一只猫能在这战场上有什么用,不过最起码能鼓舞士气。
还能当半个大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