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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见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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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见鬼

林砧张张嘴,想要说一句“废话,不然在这儿闻你们的满身臭气吗”,却听见远处有敲锣的声音,一个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边敲着锣边大喊道:“城外一切人员,除守兵外,立刻回城,城外禁止留有闲杂人等,一经发现,治大罪。”

他喊了一圈,掉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了;不多时,一对官兵匆匆奔来。这些处理废泄的人顾不上善后,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就跑。带着江匪浅和玉泄心出来的那个人转向林砧,悄声道:“二侯,您也快回去吧。”

林砧眯起眼睛:“你觉得这算什么事儿?他们又要抓谁了?”

“二侯,最近不太平,您快走,明哲保身。”

林砧嘲讽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但是这个词早就不适用于我了。”他拍拍那人的肩膀:“快回去吧,不然麻烦太大。”

那人推着小车离开,林砧一把抓住江匪浅和玉泄心,躲进了荒丘上面的草堆里,这里离废泄场很近,味道好不到哪里去,玉泄心拼命捂住口鼻,快要把自己闷死了,却还是苦不堪言,恨不得呕吐出来。林砧威胁地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生怕他发出声音。江匪浅倒是浑不在意,双目炯炯,盯着越来越近的士兵。

“这里没人了,咱们可以回去交差了。”士兵们只看了一眼,就匆匆下了结论,他们一点也不像大半夜跑出来,心中都抱怨着上面的疯病。

“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本来就是宵禁的时间,有封闭内城的必要吗?”一个人问。

江匪浅知道这是事情的关键,支起了耳朵。另一个士兵回答:“还不是又要抓人了。”

“这一次又是谁?难不成还有奸细?”

“哈哈,奸细抓完了,轮到自己人了,这一次要抓的是骁骑营的二侯和他的党羽。”

江匪浅看不见林砧的脸色,却觉得身边的人身体忽然僵硬。第一个士兵问:“二侯哪里来的党羽?“

不耐烦的口气:“只要是凑在一起的就是党羽了呗,哪儿那么多问题?人不逃走,还用得着抓吗?说的都是废话!“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了,荒丘上只留下风声。

江匪浅和玉泄心站起来,林砧却还坐着,神色木然。江匪浅将他搀扶起来,道:“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林砧喃喃,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周王……想一出是一出。”他叹气,脸色说不上是哀伤还是恼怒:“看来,我只好和你们落草为寇了,也不知道照你们的水品,能抢占几个山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玉泄心忍不住道:“这么大事,你怎么还开玩笑?”

林砧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脸超然无忧:“难不成你想看我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大人我要不是为了帮你们会落到这副田地吗?你们不赶紧感谢我还来消遣我?是人不是?”

“是……”玉泄心说了一个字才明白这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但是转念想到林砧确实是为了他们才倒大霉的,于是躬身道谢。林砧反而闪身在一旁,煞有介事地咳嗽:”咳咳,受不起,受不起。“

“别理他,逗你呢。”江匪浅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林砧,问:“接下来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现在我无家可归还身无分文,自然是跟着你们了。”林砧理直气壮地道。

江匪浅预料到了,冷静地指挥道:“几里之外有一个船厂,我们去那里暂避。”

“为什么不住驿站?”玉泄心看看四周的环境,不是很乐意。他的脑袋顿时被林砧敲了一下:“螺丝头,我们是逃犯,怎么可以住驿站?”

玉泄心仍然不放弃:“你们的驿站环境很差,简直就是黑窟,搞不好是逃犯聚集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去的?再说,驿站可比船厂近得多,现在正是半夜,去驿站岂不是更安全?”

林砧给了江匪浅一个眼神,意思是:小子,这怎么办?江匪浅举目四望,吸了一口微梁的空气,不为所动:“我东来观察到了那个船厂,厂房很大,夜间少有人看守,因为偏僻,更没有人去。驿站中鱼龙混杂,不适宜去。”他转向另外两人:“你们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逃犯?”

“自然是有人发现了我们失踪,报告了周王。”

“是的,这就说明,周境内有关注我们的人,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刺探我们的秘密,因此,任何人多的地方都不能去。”

林砧在一旁拍了几下手:“小子,脑子挺清楚,去骁骑营不亏。”

江匪浅嘴边带了点笑意:“若是二侯仍在营中,也未尝不可。”言外之意是:既然你已经不再是二侯了,说这些不过是废话罢了。林砧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闭上了嘴巴,三人按照江匪浅规划的路线,向船厂而去。

这一走,就是半个晚上。玉泄心虽然喜欢抱怨,但是毕竟是侍拿的使者,也曾一路东来,身体十分硬朗,虽然口中是不是蹦出抱怨的话,脚步还是很轻快的。这么看来,反而是那个自从上路就不言语的林砧最让江匪浅头疼。

林砧虽然不和江匪浅言语,但是江匪浅一时没有放松对他的注意。这一来是因为林砧身体不好,江匪浅生怕他半路垮掉,二也是因为这次出逃林砧对他们恩情很重,对待恩公又怎能怠慢?因此,当林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仍一声不吭的时候,江匪浅果断叫停了他们的行军。

“不走了,歇歇。”他说着从一个新的背囊中掏出水袋递给林砧,后者不客气地接过去喝了一口,吐吐舌头:“怪味儿。”

江匪浅知道,如果由着他原地信口聊天,他今晚都别想问出自己想问的,于是他在林砧说下一句话之前截住了他,抢先问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林砧顺势蹲下,捂住脑袋:“哎呦,你一说,真的开始疼了。“

满身裹着绷带捂脑袋干什么?江匪浅不客气地戳穿他:“这就是好了,但是你身体还虚弱,歇歇总是好的。”

林砧恨铁不成钢:“那你懂不懂‘体恤’两个字怎么写?怎么天生浆糊脑子石头心肠,我都说了,我还疼着呢。”

玉泄心这一次倒是站在林砧这一边,他毕竟是个心肠好的,于是也帮腔道:“江匪浅,你是不太明白怜香惜玉是个什么道理。”这句话让他同时遭到了两重意味不明的眼神,江匪浅和林砧因着他侍拿人的身份暂时忍受他通俗语不好给人带来的不爽。

林砧有气无力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好了,咱们走吧。”

最后,经过江匪浅的强烈要求,他们好歹又在原地休息了一刻,并在继续行进三刻之后到达了船厂。

船厂黑魆魆一片,鬼魅似地矗立在大江的岸边,未下水试验的大船被木架子固定在水和岸的交界处,平缓的江水拍打着木架,在月亮下发出潮水一般的声音。这虽然也是水上的浮物,却不同于舫鬼船的诡异,而是透露着即将远航的意气风发。江匪浅看着,有些痴了。

另外两个人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一门心思往船厂里面走。正如江匪浅所说,里面人烟稀少,造船的工人们自有住处,晚上只留着几个巡夜的看守大船,但是此时已然是后半夜,巡夜的人也睡去了,于是整个船厂空空荡荡,只有江匪浅他们三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林砧第一个找到一个舒服的角落,窝下身子休息了,他的旁边是一面棚布,被几根大竹竿子挑着,好像经幡。月光透过棚布渗透进来,浇筑了他的面孔,江匪浅发现,他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人,好像之前明晃晃的阳光都无法照清楚这个人的轮廓。

这个时候的林砧静止着,像是纯银的雕塑,面孔上锋利的线条被月光软化了,白天那柄利刃收回了匣子,现在旁人看到的,只是匣子上的锦缎而已。

玉泄心搬到远一点的地方,靠在一个麻袋上,迅速进入梦乡,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模糊,像是被光晕磨掉了边界,整张脸陷入月色中。

江匪浅看着看着,越发精神起来,昨晚的一夜好梦似乎现在还顶事,他赶了好长时间路也不觉得疲倦。于是,他悄悄来到外面,面对江水,陷入沉思。

先是想林砧:这是一个身世如何的人?为何那么神秘,但是又叫人那么想要了解?再想君父和师父:如果他们在身边就好了。接着,思维拐到了弗图上面,江匪浅泛起一阵忧愁:他本来抱定了寻找弗图的念想,但此时因为种种缘由,有些动摇了。

江水坦坦荡荡流淌,丝毫没有纠结的地方,江匪浅尽力让心胸和江水一般广阔,确实在做不到,他还缠在俗世的纠结中,心中焦虑不安。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林砧在他身后懒洋洋道:“我已经睡了一觉了,你还醒着。年轻人的精神头这么好的吗?”

“你怎么出来了?“江匪浅下意识地,和昨晚一样扶住林砧的手臂,像是怕他再站不稳似的。林砧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收回你的爪子吧,大人我早就好了。”

换个人估计要火冒三丈地跳起来大骂林砧不知好歹了,但江匪浅只是笑笑。然,他刚刚要收回手,一样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中。是那绿竹手环。

“啊!你找到了!”江匪浅难得露出年轻人常有的惊喜表情,江匪浅手环戴回手腕上。

林砧看他喜不自胜的小心劲儿,笑问:“哪个姑娘给的?这么珍重?”

江匪浅也难得接个笑话:“你道谁都和你一样,只珍重姑娘的东西?这是君父给的。”

林砧在微微潮湿的江边坐下来,拉着江匪浅也坐,道:“跟我说说,你君父是什么样的人。“

“君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笨小子,“林砧轻声笑:”只会说个‘很好很好‘吗?“

江匪浅深深叹气:“我说不出君父的好,只有师父说得出来。”

林砧有点发懵:“为什么?”

“君父和师父的好处,彼此看得清楚,也都珍重着,我很羡慕他们。”

林砧不以为意,随口道:“好啊,既然羡慕,你也学来。“

“学不到的,”江匪浅垂下眼睛,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是说出的话却分明是情感强烈的:”他们能彼此作伴,都是曾经的苦换来的。“

林砧沉默,江匪浅的话像是凿子,凿破了他心口堵着的东西:苦尽甘来,有人作伴,他能得到吗?他沉默得很专注,殊不知江匪浅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已然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无意间露出的微妙的神情尽收眼底。

但是林砧很快从情绪中摆脱出来,若无其事地问:“我猜你要去舫找寻你的弗图。“

“是。“

“我要阻拦你。“

“我猜到了。“

“所以,你是否要收手?“

“……“

“舫既已经得到你的弗图,一切就已经晚了。他们好鬼,对那一套东西很有研究,他们如果想从你的弗图中解读出什么东西,已经解读出来了,你抢回那你的弗图也无济于事。“

“我不是要阻止他们,我只是为了我的图。“

林砧觉得匪夷所思:“图失去了,再画一张就好了,凭借你的能力,这不是困难。”

江匪浅紧抿着嘴:“但是,其中一张图上有君父的手记。”这正是他纠结的核心——他从记事到今天,既没有志向,也没有责任,只有两个亲人放在心上,就是顶天重要了,君父的手记,是不是必然要抢回来?

按理说,江匪浅的答案是绝对的肯定,但是东来这一遭,他隐约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比他想象中多一些,就算是他再胸无大志,一些责任还是不自觉地被他揽了过来。又或者说,这不是责任,只是与生俱来的道义感对他的一种催促。

林砧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总是以计谋游说别人,反而不知道安慰人怎么做,只好对着江匪浅干瞪着眼,不知所措。

江匪浅瞅着他的神色,觉得能将这个御活御铁不在话下,天生胆大得像是铁锤一样的二侯露出这种表情,也算是值了。

如果他的心里面还是只装着君父,那么他就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儿,但是既然他心中现在又挤进了别的东西,空间一下子就大了,于是他也就释然了,甚至有心情顺嘴开个玩笑:“如果你可以给我的弗图做注解,我可以不去找弗图。”

林砧张张嘴,终于蹦出一句:“小子,何止你是匡我呢?弄了半天,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作注解?多大点事儿,直接说就成了,游来荡去,拐弯抹角,没有意思。”

江匪浅看着他说:“君父的手记珍重,但是你说的也对,他们已经参详了弗图,找回来没有意义了。我的图本来只是对我意义非凡,是不必保密的,但是既然你告诉我了它的珍贵之处,我也从这些人的争夺中见着了它的珍贵,我对待弗图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本来,丢了君父的手记,我是拼死拼活也要找回来的,因为弗图对我而言就是君父留给我的纪念,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叫我明白,我再不能讲弗图看作纪念了,这种视角只会误了大事,只有把弗图看作一张与各个族人利益相关的地图,才好做出正确的判断。”

说完这一番话,一扭头,正看见林砧盯着他。林砧歪嘴一笑,不自然地道:“忽然有点……心疼你,本来是什么也不明白的混小子,一腔热血,却被这里的人文给污染了,多了这么多凡人心思。哎,有什么办法?”

江匪浅报以一笑:“人都是清清白白来的,但是我变成这样也不算是沾染了污垢,最后还是能清清白白离开。”

林砧坐着一点也不端庄,全身上下像是没有骨头,现在他又躺倒在地上,仰面望着江匪浅:“好一个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可比升官发财困难多了。”

江匪浅轻轻撚着身边的青草:“或许吧,看你远不远努力。”空气中安静下来,只有江水的声音和他们的呼吸声。江匪浅:“玉泄心要我和他去找神师。”

“你相信?”

“为什么不?你不是也相信吗?”

林砧把一根草叼在嘴里,含糊道:“我无所谓,神师不神师,对我没有影响。城隍庙里面的土地还能还人个福报什么的呢,也没见神师给我们什么。”

“神师是做大事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完成了大事,就悄悄隐退,不会叫人看见。”

江匪浅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林砧含含糊糊地大笑:“小娃娃讲故事,谁让你有这么美好的幻想的?又是你的君父?还是你的师父?”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神师是这个样子的。”

“随你吧,小孩子爱做梦。”林砧慢吞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要离开。

江匪浅:“你不好奇我会不会答应玉泄心?不好奇我们之后去哪里?”

林砧停住脚步,他的头发因为刚才躺着而开散,发丝落下来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面闪烁着鬼精灵的光:“随你便,反正我跟着你们,你们要对我的安全负责。”

明明你才是最孔武有力的一个,还是个鬼见愁,犯得着对你的安全负责吗?江匪浅腹诽着,不走心地点头。

林砧勾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回走:“回去吧,使君大人一个人在里面,说不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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