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骨灰(1/2)
第66章 骨灰
浑浑噩噩, 不见天日的昨天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往后不见太平,只有更加看不见尽头的一抹黑。
距离那场死伤惨重的事件已过去五天, 宋杲遇总觉得这五天比潜入海底不做停留,又迅速深入火山内部还要过得艰辛坎坷。
热得发虚, 冷得刺骨。
所以他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接连的高烧不退和呕吐, 药也吃不下吃, 刚放进嘴里,胃立刻做出反应, 吐了出来。
平日里日理万机的颜序酌, 反常地坐在病床旁陪了他好几天。
放在以前,宋杲遇绝对会开心地找不到北, 这段不长的陪伴足够让他高兴小半个月。
可做错事后进行一系列痛彻心扉的挽回终究属于弥补, 发生过那样不近人情的扼杀和令人作呕的言语说服,谁都无法做到平心静气看待这段感情。
狼狈开场的感情以残酷的方式宣告了结束。
没人明说, 或许不需要指名道姓, 已经从颜序酌苛刻的字里行间变得四分五裂。
破镜不能重圆,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蒸发、渗入,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感受还在,痛还在。
躯体被人镇压的感觉像无时无刻出现的空气,不能消散,久伴皮肤的每一寸毛孔。
四肢无法动弹, 任由那人肆虐。
嘴巴封了水泥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只能干瞪着眼, 等时间流逝,等那人心满意足,主动松开管束他的手。
熬到六名不同级别的医生轮番上场检查身体,宋杲遇的病情才得以痊愈。
身体的病痛宣告终结,心理上的伤痛迫使他装病瘫软在床上。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影。
宋杲遇缩进被子里继续装睡,假寐不交谈,杜绝了两人争吵。
“醒了?”
颜序酌声音嘶哑,好似抽了很多包烟,被烟雾夺取了凛然的嗓音。
屋内十分安静,唯有路过房间的行人发出的急切脚步声。
宋杲遇不作回答,颜序酌也不认为他会回答问题,自顾自地打破了宁静,“回颜家。”
不容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觅音和辜雨的尸体已经推进焚化炉,走之前我会把骨灰盒带上,到主城埋在辜砚旁边。”
手里的刺痛感传递到脑部神经,宋杲遇慢半拍地松开手,侧过身不说话。
房间又安静了几分钟,床边的人站起身,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他的精气神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有血有肉的人成了一捧轻飘飘的灰。
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里面藏着生命,人们说那叫最后的归宿。
想哭,但干涩的眼挤不出一滴泪,痛苦没有地方宣泄,憋在心里,郁郁寡欢。
不知过了多久,颜序酌回来了。
站在门口,不前进,也不后退,像是纠结了好半天,才迈出腿,连着被子将床上的人一同抱起。
怀抱紧实,步履平稳,感受不到颠簸。
依照Alpha说的话,刚才他离开多半是去取骨灰盒,现在是去飞船的路上。
两人的生活方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换了身份,Alpha不说话,宋杲遇更不肯吐露心声。
两人谈话寥寥无几,能值得宋杲遇开口的不是嗯,就是哦。
“我替你办了休学。”颜序酌收紧了拥抱的力度,“待在我身边。”
对于Alpha的自作主张,宋杲遇没多大意见,他已是漂浮在海上的浮木,只管流浪,不管目的地。
他的一切乃至生命都属于颜序酌,没有反驳的权利,更不能阻挠Alpha为他做出的决定。
不能把自己想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这样会徒增悲伤,需要考虑太多人的生死是否与自己相关。要把自己想成一个由别人创造,根据别人指令而前进的人,这样才可以暂时缓解痛苦。
当胆小鬼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满怀愧疚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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