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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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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回廊外低空掠过一群飞鸟, 蓝天白云成了它们的景。

“什么为什么?”他挨着台阶靠着,似乎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戎玉怡再次从手肘露出一只眼睛, 悄悄将他窥探。半晌叹气,算了。剖析到底没意思。就算敞开了说,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说甘愿当替身,你还真想跟他纠缠下去?

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早就不可能了。

尤其他们这样被谎言推着走。

从她发现温铩羽有意让自己被美签拉黑那一刻起,她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这个人谎话连篇,没有一句真话。

什么商量, 许诺……

简直是笑话。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帮到她, 哪怕是大哥,对上无赖也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从那一刻起,她只牢牢记着一个点,她想要握在手里的从来都不是通往豪门的结婚证。

她的人生她要自己话事,她不想留下,就绝对没有人能逼得她留下。

但没有人告诉她, 杀多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戎玉怡第一反应是傻眼。

她设想过单单温铩羽一人死了,车子被拉去检查发现刹车装置有问题, 那么警司盖棺仇杀的概率更大,总之这件事很难查到她身上。

天助她也!车子撞上配电箱发生了爆炸, 威力惊人, 尸体都炸飞了几截!

活该。

这下别说能查刹车装置有问题, 能拼凑出全尸都算好彩。

但是——

乐极生悲……大哥怎么也在里头!

戎玉怡目瞪口呆。

第二反应才是害怕, 头颈发麻。

她想不通, 大哥二哥平时很少一起活动,大哥出于心脏问题多活动于办公室, 二哥身体好,出外勤多,得闲去港口码头仓库转两圈,对对账,各种人际关系活络活络,到时间了还要去接她放学,如果不回家,兄弟俩基本碰不上头。

也没有人告诉她那天是袁老爷子的遗产分割会,她只知道那天是袁老爷子的头七,葬礼倒是已经过了,她还去上过香,那天袁康曜还跟几个叔伯就遗产分割这件事唇枪舌战了十几回合。

戎玉怡隔岸观火,旁听了一耳朵,甚至悄悄问过温铩羽,遗产会不会有他一份?

彼时他低头盯着手机,戎玉怡好奇窥了一眼,贪吃蛇。

他满不在乎道:“老头好面子,多少会给一点。”

戎玉怡猜测:“一个门店?”

“没那么多。”

离岛寸土寸金,门店比房还贵。戎玉怡猜测可能是房,或者是一些小物件。

但他最终到底分到了什么,戎玉怡至今都不得而知。

那天,发生了很多秘密。

第三反应是悲伤,她居然……害死了大哥。戎玉怡面如蜡色回到温家,那几天她犹如被人刨去了灵魂,看谁都没了落点。

她也该死。

下葬那天,天地下着雨丝,雾雨朦胧,她站在温璇旁边撑着黑色的雨伞,这一刻的她心虚大过悲伤,悬而未决的恐慌。这个世界上她谁都可以对不起,唯独温璇,不能。她害怕看到温璇朝她露出失望的眼神,呵斥她是个坏种,这么多年白养她了。然而没有,温璇竟反过来安慰她,人各有命,活着的人得向前看。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前看,天大地大,她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可这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哪里都不想去了。

在离岛待了半月,转眼到温璇离开的日子。她戴了一顶帽子遮住她显眼的光头,带戎玉怡去庙街吃斋饭,路上说了很多的话,关于她人生的前几十年被金钱的欲望所束缚,叫她冲昏了头脑,人到中年才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重要,也不重要,她如今身在庙中六根清净,每天吃斋诵经修行,根本不花钱,即不重要,如果她早想通这一点,也不必叫两个孩子到人间来吃苦。

吃苦?他们苦吗?

“苦啊。”温璇嘴角漫开苦涩的笑,“不是有钱就可以一直快乐,看到这个世界这样,我时常觉得亏欠,他们是经由我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却这么糟糕,就像,我请人到家里做客,端上来的是致癌的过夜饭、隔夜茶。”

“硬要比的话,我起码端上来的起码是能吃的,有些人家的是什么?粪便?巧克力装饰的排泄物?”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情愿他们没有来过,哪怕违背我的信仰,我希望他们至少不要在这个世纪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没有如果,他们来了,温璇只能好好款待,诚然她最初并不欢迎这两个孩子,可母爱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在密切的相处中,看着两个小生命逐渐长大,她被依赖,被围着打转,被叫妈咪的时候,她心都要化了。

很快,她发现老大性格温和但记吃不记打,老二乖戾却心思敏感,不能打,打了他要记很久,不好哄。

明明是亲兄弟,性格却完全不一样,渐渐地,温璇才开始有了养育的乐趣,在陪两个孩子长大的这些年,她也终于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和他人的目光,而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建立自己和成长。

但她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看破红尘,她孩子的路却还很漫长,决定从释之前,她在世俗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处理好她的社会责任,最终年长的两个孩子选择揽过了她的责任,他们像极了年轻时的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有玉怡不甚在乎地说,她有家人就行。

温璇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还记得我说过关于弯路的话吗?”

从进罗汉斋,再到出罗汉斋,戎玉怡不是感受不到温璇的劝慰,这是在怕她想不开,她的眸中没了最初的悲伤,一点点趋于平静,闻言点了点头:“记得。”

没有什么特别的由头,那天午后她陪温璇看电视剧,她忽然冒出这么一段感慨。

人这一生啊,就像九曲桥散步,不知道要行多少弯路,但每一条弯路都会有它弯的道理。

就像驾驶员在平直道路上行驶久了,缺乏感官刺激,容易精神疲劳,速度感和及时反应能力会程度减弱,这个时候每来一条弯路,都是在救驾驶员的命。

人这一生又何尝不算是在开车,如果不想撞到围栏、灯杆和南墙,那么退一步想,弯路何尝不是安全的道路?

但唯有一点,不能在错误的地方调头,否则只会重蹈覆辙。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人各有命,你们都长大了,生活是自己选的,他们选的路,注定危险重重,有这一天我不意外,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你还活着,你得向前看啊,玉怡,以后温姨梅姨和两个哥哥都没法陪你了,路上孤单了,我是很难再见到,但哥哥们的坟墓就在那里,去探望他们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一炷香。”

戎玉怡学不来这样的潇洒,也看不开,过去两个月她才夜里惊坐起,不是很情愿地怀疑是不是那两人诈死,而温璇知情,怕她想不开,才有这一番安抚。

但她没证据,她即不想怀疑温姨,也不想相信温铩羽还活着,除非大哥也活着。

总之温璇那一番话成功地把本就愧疚的她摁死在离岛,她隔三差五会去墓地一趟,有时候会在那里露营。

有时候戎玉怡也很不明白,死的明明是两位兄长,变成地缚灵的人却是她。

现在,得知两位兄长还活着,当年的确是假死,戎玉怡如释重负。

同时心情复杂,这意味着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地,那么过去三年的无力都是为了什么?这三年她几乎没有了奋斗的目标,愧疚自责使得她内动力停滞,不得不把自己塞进社会制定的框架里,洗脑自己生命的意义在于为人类奉献,要创造有价值的人生,但她一想到几十年后自己也会死,就觉得生命一文不值,没意思,活着真没意思。

她再一次,没了家人。哪怕回到温家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她也无所适从,毫无归属感。

然而,自从得知温铩羽死而复生后,她那股蔫了吧唧近三年多的劲儿,居然重新燃起了斗志和动力。

这算什么?找虐?犯贱?作?还是觉得他没死成,输了,所以不服气?不知道,戎玉怡自己都有点惘然。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可一停下,还是衬得角楼尽头都安静了。戎玉怡听到不远处的芳妮尖叫的声音,可能是被哥哥追赶玩耍,踩在木地板上脚步声混乱,如果不仔细去分辨、从背景音里单独拿出来一道聆听的话,这些声音几乎和夏天的微风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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