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竞选资格背后的暗流(2/2)
“为什么?”我蹲下来,和他平视。
他眼尾还红着,像被人揉过的纸团,“张悦怎么找的你?”
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细得像蚊子:“上周二下班,她在地下车库堵我说看见我妈在住院部交钱,说说要是我不帮她改云盘文件属性,就把我挪用公款的事捅到财务”
“挪用公款?”我皱眉。
“不是!”他突然拔高声音,又慌忙捂住嘴,“是是我找财务预支了三个月工资,可没批她拍了我在财务室的监控截图,说我偷盖了公章”他从裤兜摸出手机,翻出条微信:“她说只要我把你文件的修改时间改成旧版格式,就帮我补上窟窿,不然就报警”
手机屏幕上,张悦的对话框停在“明晚1725,用管理员(adi)账号改范晓萱的文件夹属性,别让她发现”。
我扫了眼日期——上周三,正是我熬夜改代码的那天。
“所以你改了文件格式,还改了上传时间?”我问。
他点头,肩膀抖得厉害:“我真没想害你我妈手术要下周做,我要是被开除,她”他突然哭出声,双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抽噎,“范姐你借我的五千块,我本来想发了奖金就还可张悦说能给我三万”
邹逸从西装内袋摸出包纸巾,丢在他腿上。
我盯着他发红的后颈,想起上周三凌晨我离开办公室时,他还缩在工位上吃泡面——原来不是加班,是等张悦的指令。
“赵强。”我按住他发抖的手背,“现在写份情况说明,把张悦怎么威胁你、怎么指使你改文件的过程写清楚。”我抽出五斗橱上的作业本,翻到空白页,“写详细点,时间、地点、她说的每句话,包括这条微信记录。”
他抬头看我,眼里全是惊惶:“可张悦说说要是我反悔,就把我妈”
“她不敢。”邹逸开口了,声音像块冰,“威胁罪够她喝一壶,何况你有聊天记录。”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扔进垃圾桶,“现在写,我让人把你妈病房的监控调出来——她要是敢动你家人,我让她明天就上经侦科的审讯室。”
赵强的手抖得握不住笔,我握住他手腕:“写,写完我让人给你妈转五万,手术费够了。”
他猛地抬头,眼泪砸在作业本上,晕开团蓝墨水:“范姐”
“写。”我抽回手,转身看向邹逸。
他正望着窗外,路灯在他侧脸上割出冷硬的线条,听见我叫他,低头从西装口袋摸出钢笔,递给赵强:“用这个,字迹清晰。”
等赵强写完按完手印,已经十点半。
邹逸出去打电话,我蹲在地上帮赵强捡散落的药盒——降压药、胰岛素,还有半瓶没拆封的维生素。
他缩在凳子上,看着我把药瓶码齐,突然说:“范姐,张悦还说说你能进竞选名单,是走了后门。”
我动作顿了顿。
他声音更低:“她说邹先生是你情夫,帮你改了考核数据”
“所以你信了?”我直起腰。
他慌忙摇头:“我没信!我就是”
“没事。”我打断他,把药盒放进抽屉,“明天把这份说明给李主任,剩下的交给我。”
邹逸推开门进来,冲我点头:“医院那边安排好了,护工今晚到位。”他看了眼赵强,又补了句,“你妈病房的监控,我让人24小时盯着。”
赵强攥着作业本,重重给我们鞠了个躬。
从老巷子出来时,晚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
邹逸把车钥匙抛着玩,金属碰撞声在空巷里脆得像冰裂:“你倒是心善。”
“他只是怕。”我仰头看月亮,云絮把月光揉得模糊,“谁不怕呢?”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我。
路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你不怕?”
我没说话。
怕吗?
当然怕。
怕张悦还有后手,怕竞选资格得而复失,怕契约的头痛哪天变成更严重的代价。
可当赵强哭着说“我妈不能没有我”时,我突然想起刚入职那天,我蹲在茶水间哭——因为把报表印错了颜色,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
那时也有人怕,怕丢了工作,怕交不起房租,怕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
“走。”我拽他胳膊,“明天还要交证据。”
次日清晨,我抱着装着证据的牛皮纸袋进公司时,前台小妹冲我笑:“范姐早!”电梯里碰到市场部的人,也不像昨天那样躲着我。
看来匿名举报的事,已经在公司传开了。
李主任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
我把赵强的情况说明、云盘操作日志截图、张悦的威胁微信打印件一一摊开时,他的茶杯盖“当”地磕在桌上:“小范,这”
“张悦用赵强母亲的医疗费做威胁,指使他修改文件属性,伪造剽窃证据。”我翻开最后一页,是邹逸让人调的张悦账户流水——上周四她给赵强转了三万,附言“合作愉快”,“这是银行流水,还有赵强母亲病房的监控,证明张悦上周二确实去过医院。”
李主任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转账记录:“她怎么知道赵强的事?”
“赵强上周在茶水间哭的时候,张悦刚好路过。”我想起那天张悦端着咖啡杯站在门口,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指敲着杯沿,“她惯会抓别人的软肋。”
李主任沉默片刻,突然拍了下桌子:“胡闹!”他抓起电话拨给总经办,“陈副总吗?范晓萱的竞选资格立即恢复,之前的举报不实对,证据我这有”
挂了电话,他冲我苦笑:“小范,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把证据收进文件夹,“该委屈的是张悦。”
走出办公室时,阳光从走廊窗户斜照进来,在地面铺了层金箔。
转角处有影子一闪,我下意识抬头——张悦靠在消防栓上,米色套装还是熨得笔挺,嘴角勾着冷笑,像只看见猎物掉进陷阱却没摔死的狐狸。
我握紧文件夹。
她的目光扫过我手里的牛皮纸,笑容更冷了些,转身踩着细高跟走了,鞋跟敲在地面上,“哒哒”声像倒计时。
下班时,邹逸在楼下等我。
他靠在黑色轿车上,西装搭在臂弯,看见我出来,扬了扬车钥匙:“回家?”
“等等。”我摸出工牌,“我想去资料室查查。”
“查什么?”
“张悦的项目废案。”我望着写字楼顶层的玻璃幕墙,暮色里它像块巨大的黑镜子,“她能拿到赵强的把柄,说不定还动了其他文件。”
邹逸挑眉:“需要我陪?”
“不用。”我把文件夹递给他,“你先回去,我很快。”
他没多问,接过文件夹时指尖擦过我手背:“小心点。”
资料室在顶楼,门禁卡“滴”的一声响,电子锁弹开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声。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最后一缕天光,把“资料室”三个金字映得发红。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推开厚重的木门——
霉味混着纸页的陈香扑面而来。
成排的铁皮柜在黑暗里投下长影,最里面那排柜子上,“2022年研发部项目存档”的标签在手机光下泛着冷白。
我深吸口气,朝柜子走去。
夜色渐深时,资料室的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