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2/2）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有报复。
他要报复所有算计安倍晴明的人，不管是神明还是妖怪，统统他都要报复！！！！！！
他就连他曾经是谁都完全不知道，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大笑话！！！！！
难道他不曾努力？不曾奋斗过吗？为什么这么对他？
安倍晴明哪里是什么大阴阳师？他就是一个大笑话！
安倍吉平本还在懵逼，紧接着就发现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咒灵忽然眼神怨毒疯狂起来，黑色的眼睛发红，血管根根分明，显然是陷入疯魔了。
他心里一紧，连忙退后，更加不敢搭话了。
安倍晴明回头的那一瞬间，从水面看到自己狰狞的模样，一愣，冷静了下来。
他盯着脚下的水面，有点明白少年为什么把他安排到这里来了。
这片水面清楚地映照着一个人的内心，当他感觉到变化的时候，在这里首先就是看到自己，也能随时能够保持自己的理智。
咒灵本就是诅咒汇集，负面情绪爆表，让他时时刻刻感觉到当年在那一片黑色言海里的感觉，冰冷极了，还有野心和欲望被无限放大。
言海……
安倍晴明若有所思，他记得当年把一言主祓除以后，那片言海似乎在变得透明，倒是和少年的这片海，感受到了相似又相反的东西。
他伸出手，碰碰脚下的水，是有点冰凉，并不是那种刺骨的凉，就和普通的水在室温下的温度。
但，他就是感觉到这片海的温柔，如同母亲的低语。
他的母亲羽衣狐，还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下，被下了诅咒，不生下鵺，不管如何转世轮回都不得安息。
他们经历了一场和恶神的战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恶神和言海的神灵言灵身上。
唯有这个少年，不仅得到了言灵的赐福，还拿走了这么一大片的海水，居然有这样的功效。
他对于这一点，一见面也许就已经料到了吧？
只不过那个家伙，戏演的挺好的。
安倍·从不承认自己演戏·见一可就冤枉了，他从来都是利用梦境封印自己的记忆，然后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然，他的所有计划所有行踪，都会暴露在世界里。
他只是凡人而已。
“看来我猜的没错，”僵持的两个人忽然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语言的诅咒，就只有语言的力量才能解除。”
两人立刻循声看过去，穿着校服的少年就站在咒灵安倍晴明的身后，观察着他身上的已经褪去部分颜色的五芒星印记。
看来世人对安倍晴明的印象就是这作为家徽的五芒星，和他的百鬼夜行。
这倒是奇怪，安倍晴明因为诅咒才能从虚无之海回来，只是他的这个安倍晴明，倒像是他和他的结合体。
这就奇怪了，他可以自信地说，他自己是很少出现在普通人面前的，可以说，他去过这么多次，却没有从史书里看到一丝半点的痕迹。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过去的世界里，看到自己的痕迹，不由得有些觉得有趣。
“安倍见一，又见面了，我应该叫你……”咒灵安倍晴明看到少年依旧俊秀精致的脸，心里就是血气上涌，然而当少年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的时候，就噤声。
安倍见一勾起嘴角，他对于安倍晴明的心很是了然，然而很可惜，他早就过去了，放下自己的手指，“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不能判断你的话语，究竟是真是假，变数太多。然而，你对我构不成威胁，所以，我就决定救下你。”
“这片言海，能够慢慢地洗掉你的诅咒，露出你的真身。如果你真的是安倍晴明，那么除去诅咒，应该还能剩下灵魂，如果你单纯只是诅咒，那么，你就什么也剩不下。”少年说话的时候非常轻，就像这样事关生死的事情微不足道一样，“如果是我认识的安倍晴明，一定宁愿死掉，也不愿意变成诅咒。”
“而，只要你不是诅咒，你就能成为一个新的人，当我们的事情结束，我送你去地狱转生，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左右你的人生，甚至你想要重新成为羽衣狐的孩子，也并不困难。”被利用了无数的岁月，只有这样，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不是吗？
“这样一来，”咒灵安倍晴明安静地看着他，“那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呢？我对你的计划，一点忙都帮不上。”毫无用处的人，有救的必要吗？他不相信。
“为什么帮我？”
“这个世上，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少年淡淡地看着这片寂静空间的明月，“人的一生，改名的也不计其数，重要的是，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都为这个世界付出，不是为了那些人的野心和欲望，而是为了我们想要守护的存在，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而你，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活着，也不是什么证据，而是你没有消失的证明，你没有消失，我没有消失，那么这个世界上，我们的敌人，就不是无敌的。”
“不是无敌的，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这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前提是，你真的是活着的，而不是诅咒。”少年这么说。
安倍晴明盯着说这话的少年，他黑色的眸子复杂无比，最后只汇成四个字：“好，我相信你。”
“那么吉平你怎么安排？”他看向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们的人，红眸红发的男子。
“安倍吉平吗？”安倍见一转头看向那个人，虽然活了一千多岁，却像是一个孩子，在他身上，你能看到一切天真的人会有的特质，“他吗？我新设一个历练的秘境，我把他送去帝释天殿那里，他如果不好好历练一下，这么一身力量，只会被人当作刀剑来使用。”
“一个人可以没有力量，但一定要明白自己的想要什么，在做什么，然后才不会被人轻易蛊惑。”
少年银白的头发轻轻飘起，“看到他，我倒是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帝释天殿下吗？”安倍晴明想起那个睿智的男子，闭上眼睛，“那便多谢你了，他和我母亲，都劳你多多照顾了。”
“可别！”安倍见一给他一个余光，“羽衣狐肚子里，还有我安倍一族的血肉精气，只要那个鵺转生，不管是封印还是诅咒，都挡不住他的侵蚀的。”
而鵺，非出生不可。
她现在附身的那个身体是被复活的乙女，奴良家还虎视眈眈呢。
“你呢？安倍吉平，”少年转头问，“你想要等待结果，还是回到安倍家继续你之前的生活？去守护一个注定会毁灭世界的人。”他觉得这个男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了。
“我愿意去历练，等待这个结果。”红发男人盯着咒灵安倍晴明。
他的一生也是一个疑问，现在终于涌上心头，这个答案几乎就在喉头，可因为过程过于惊悚，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他愿意去历练变强，也愿意等待这个答案。
如果是他想要的答案，那么一直以来的疑问就全部都能解释了，那么，那个家，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留恋了。
“行，那就简单了。”少年明了，他手中一点灵光点在安倍吉平的眉心，“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天人的灵神体和他的妖脉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挥手，安倍吉平已经消失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当你恢复，我就会知道，也会来接你。”呆过虚无的人，不会忍受不了这里的寂寞的。
“我知道，安倍见一，你没有去过虚无，你去了哪里？”安倍晴明最后一个问题。
“我去了哪里？这是个好问题，可惜，我不能告诉你。”安倍见一眼神瞬间变得幽暗，他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也许他自己，都充满疑问，但，这才是真正的禁忌，永远都想不起来，也许才是最好的。
这个答案，这个无言的世界，也恐怕不会给他答案。
他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他又需要付出什么，但，在他打出结局之前，一切都不重要。
少年醒来的时候，也在思考，是不是，这个世界也在等待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