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第三十九章
有了白天的承诺,杨修元再来并未遭到阻拦。
他在日入的时候到访,辛时开着窗,正倚在窗台透气。大半月前搭出的露天凉床并未收起,缩在转角处,无端显得有些孤寂,杨修元转回头去看辛时,见他对着自己笑笑,神情态度好像都又恢复从前。
他已经准备睡了,见杨修元进屋,又招呼他上榻。杨修元并不依从,只是站到床前低头看着辛时,道:“你总该告诉我,身上哪来这么多伤。”
辛时道:“大多是我自己摔的。”
杨修元坐下来。他问:“怎么会摔跤?”
辛时轻叹。他并不愿杨修元寻根纠底,但对方既然问,也只好说:“神后生气,砸了我一下。”
“她打你?”杨修元声音一颤,不自觉提高。“因为你把我带到宫里碍到她的眼了吗?我知道了,你根本没发什么寒热,她遣你回去,却这么对天子说……”
辛时道:“轻点说话,我头疼。差事没办好,挨罚是应该的。”
杨修元收住声音,依旧又是惊、又是气:“她将你伤成这样,你还净向着她说话。”
“什么叫伤成这样?”辛时不由得被气笑。“我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能怪谁?神后是拿瓷瓶砸我,可不说她向来与宗室不对付,知道我私自藏匿你这戴罪王孙是多大的罪吗?你啊真是久不侍人主,不知道什么叫天威震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杨修元道:“你明知我不喜欢他们,还叫我去相认。”
“那么你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藏在我家的黑户?”辛时反问。“你甘心吗?”
杨修元一愣,竟发现自己无从回答这个问题。要答甘心吗?岂非说明自己毫无志气,不说辛时,杨修元首先就要看不起自己。若答不甘心呢?不是又证明了,辛时的打算和行动都是对的。
辛时轻声道:“阿元,我可以养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都到神都了,总有一天会恢复身份,且看在叔父叔母的份上,也得抓住机会这么做。”
杨修元闷声,默认了这个事实。明明是好事,他却越想越郁闷,最后道:“下次也和我商量一下再行事吧。”
辛时没说什么,只拍拍他的手背,道:“睡觉吧。”
杨修元安分地躺了一夜,第二天晨起,辛时依旧叫他回去。他有些不愿,道:“昨天也没人来找我,我就呆在这。”
辛时道:“昨天没有,难保今天会有。你才封了王,不宜多出格,收收心。何况呆在这里,我也没精神整天和你说话。”
好说歹说,终于将人劝走,约定晚上再见,却不见杨修元身影。果然还是有人找他,辛时心想,不太意外地叫芝奴闭门灭灯,自顾自到点了就早早休息。
杨修元再来是三日以后,彼事辛时的伤势也有所恢复,不再说几句话就精神不济。他将纱布都拆了,杨修元来时正擦洗完身体,穿着短兜将四肢裸露在外面乘凉,于是皮肤上蜿蜒扭曲的褐色血痂也显得格外狰狞。
杨修元余光撇过,假装不在意,开门见山道:“这几天陛下召我去宫中,又认了好多亲戚。当年流在外的其他堂表兄弟据说也会回来,好像这几天在准备大赦。”
辛时神情一动,道:“都要回来吗?二圣肯松口,倒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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