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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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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元立即道:“布衣之身,不能和扶风小姐结缘。”

赖氏大笑道:“如今你是白身,可辛小郎君会放这你不管吗?他定是要给你某个差事的,老汉看你面相,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说得很好,可我现在在你口中那位辛小郎君家当奴仆。赖氏执意做媒,杨修元也只好使出杀手锏:“多谢老伯好意。然父母具在家中,这等大事,小儿不敢随意做主。”

赖氏咂嘴道:“好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违背。遗憾呐……”

他拉着杨修元,絮絮叨叨又说许多话,从早年的发迹史讲到今天孙子吃了几口饭,可与隔壁家的赘婿一较高下——然杨修元认为,老人家的功力还是比年轻人更强些,每一个话题说到底都能想尽办法往他那位正值芳龄的远房侄女身上带,不是变着法夸她如何如何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就是话里话外按时杨修元劝辛时娶了她,或自己娶了她。

杨修元如湿手沾上干面粉,甩不开抹不去,苦不堪言。他正应付得捉襟见肘,听门外传来响亮的询问:

“赖老爷,我家十二郎是不是在你家?厨房起灶,该回家吃饭喽。”

原来芝奴久不见杨修元回家,终于上门寻人来了。赖氏道:“这不很亲切么?还唤你行第呢。这么早吃饭啊,辛小郎君可真严谨,快回去吧,别耽误时辰。”

杨修元如蒙大赦,当即一溜烟往门口跑,发誓以后见着赖氏一家就绕道——他不由得想,辛时对邻居不甚热络,果然还是有原因的。

一擡头,便见辛时站在大门口,带着一点好整以暇的微笑看他。

问道:“打听出什么没有?”

被抓包了。杨修元想。

他干巴巴道:“没有。”

辛时“扑哧”一声,真正笑起来。两人慢慢地往回走,他又道:“你好奇我,直接问我便是,邻里又能问出些什么?”

杨修元道:“我问,你就会告诉我?”

“是啊。”辛时侧头看他,微微而笑。“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入家门,直上厅堂。辛时往锯了腿的胡椅上一坐,盘腿撑额。

“我姓辛,辛夷之辛,单名一时。”他仔细地从头介绍。“如今领翰林院待诏之职,分侍文墨。”

杨修元问:“翰林院?”

辛时解释道:“翰林是内廷僚属,设在皇宫之内。辞墨、书棋、技艺、医巫、卜祝之流,皆归翰林之下,大概就是有些擅长之事的人。”

杨修元十分不信:“单单一个翰林侍奉,能让你去抓刺客?”

“嗯……”见被道破,辛时笑了笑,心道此人还挺记仇。“因熟悉文墨,我兼为皇后出拟制诏。外使之事,也稍有负责。”

这便能说得通了。若说翰林待诏还只是舞文弄墨,共天子聊解闲暇之用,把握中宫制诏的出拟,其地位便可比拟外朝中书,将一些机密之事交予辛时去办,合情合理。

“但我确实在翰林供职。”辛时又补充。“内廷出管外事,从无先法。即便一时有之,也只为本朝权变之宜,不曾设有常职。”

鬼才信你。杨修元想。

翰林待诏和出掌内廷制诏,孰轻孰重傻子都分得清。与其说翰林待诏是本职,还不如说是挂职才对。

皇后亲信啊……杨修元咬一咬唇,对辛时本就平常的好感又下降些许。他有些不甘,努力想要追回辛时身上愈走愈远的熟悉感,又问:“你是哪里人?”

听见这个问题,辛时没有当即回答,而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自己祖籍在何处。”他道。“自有记忆起,我便生活在教坊中,大约不是父辈犯过罪,就是被发卖的姬妾之子。既如此,勉强算个京城人士吧……有幸得二圣赏识,如今是真的神都户了。”

杨修元一愣,道歉的话几欲脱口而出。话至嘴边,看着辛时毫无半点伤感的模样,又生生咽回去。好像这人发迹之后……并没有安慰的必要?

这不是那人所为,何况幼时行迹不吻合。杨修元心里乱糟糟一片,即便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忍不住感到十分失落。抱着最后一丝期待,他试探问:“那你……有什么年岁差不多的兄弟么?或者表亲也行?”

话才出口,已经后悔。可惜覆水难收,辛时笑起来,道:“我连家中行第都不知,又怎会了解兄弟姐妹?你问得这么仔细,可是我长得像你某一位旧识?”

杨修元急忙否认:“我口舌拙笨,不问仔细点,怕冲撞你的忌讳。”

辛时便笑,不再追问。正巧芝奴端着食案进来,于是他撇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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