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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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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手把红丝绒琴布盖上,冷白指尖划开一条又一条不规则的波浪。

“我是说,以我的智商,其实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

郁理笑着叹息,她手肘撑着黑色钢琴,琴身修长硬挺,她转过脸,一瞬不瞬地看住宋思窈,半晌,无声无息地垂下浓密眼帘。

“郁理,你......”剩下的话哽在喉间,宋思窈没有立场去劝她什么。

“别担心。”

她起身,拿起香槟的同时划出一柄银色打火枪,骨节分明的手指懒洋洋地擦动打火枪,“今夜什么事都不会有。安心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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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浮雕的木门彬彬有礼地响了三下。

吻到难舍难分的年轻男女没有分开,他们像一对密不可分的连体婴,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对方骨血。

郁理擡腕看表,却忘了这枚钻石表不会走动。她垂下手,静待半分钟,再一次擡手,慢条斯理地叩门。

女生不耐烦地推开他怀抱,撅着色泽香艳的红唇,抱怨地嘟囔:“有完没完啊......”

男人擡手摸了摸她光滑细嫩的脸颊,女生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整理打了皱褶的裙摆,将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猛地拉开门。

迎面对上郁理好整以暇的笑脸。

她一僵,迅速回神,哼了一声。郁理侧身避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嘉扬低头整理自己刚刚被她解开的领口纽扣,他听见有条不紊的鞋跟声,以为她去而复返,刚想问是谁,一擡眼,整个人如坠冰窟。

郁理微笑。眉梢到眼尾的弧度娇艳漂亮,她剪短了长发,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

——不,她完全没变。

几秒钟后,夏嘉扬终于意识到,她不是自己深夜检索,只存在网络的虚假形象。

她站在这里,她站在夏嘉扬眼前。

“好久不见。”

她用从前那种,一点儿轻佻,一点儿勾人,很迷人却不显得低廉暧昧的腔调打招呼。

郁理没有观察他面部毛细血管的细微变化,她半转身,动作轻柔地关门,并且搭上银色门闩。

那声轻到几不可闻的锁声,彻底撕下夏嘉扬故作云淡风轻的伪装。

“你......”他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发抖:“你想做什么?”

一周之前,郁理专门请人加固了这一层的隔音。此刻大门一关,楼下所有纸醉金迷的声音都烧不到这一隅。

周遭安静得异乎寻常,夏嘉扬能听见自己艰难吞咽空喉和愈渐剧烈的心跳声。

“什么表情?”

郁理微微失笑,夏嘉扬如临大敌的表情,确实取悦了她:“为什么这样看我?我们很多年没见过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夏嘉扬往后跌了一步。

他身后,恰好是一张颜色非常浮夸的单人沙发,他失重般地陷下去,浓稠黑暗不动声色地包裹上来。

郁理把灯光调到最暗。她记得这间偏房有一台老式唱片机。这东西的年头比他们加起来的年纪还大,突兀违和地出现在这里。

她试着拨动针片,吱吱呀呀的钢琴曲,断断续续,沙沙哑哑,听起来像是恐怖片的前奏。

是《致爱丽丝》。

他不说话,双唇仿佛被最强力的胶水黏住,拉开固执恼人的沉默。

郁理也不生气,她调试跳针,片刻,她轻声说:“我忘了呢,我原本买的就是有问题的,一直没时间去修。”

夏嘉扬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姿势。

郁理食指转着打火枪,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唱片机难听沙哑的钢琴曲中,点起一支烟,衔在齿边,向他呼出一口白色烟雾。

“你最近有和庄铭联系吗?我听说他在德国求医。我很好奇,有没有人告诉他,他选择的那家医院,和我家有关系?”

夏嘉扬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沉重漫长,衬衫之下的胸口肉眼可见地起伏。

郁理夹着烟,这个姿势不影响她摘下两个酒杯,细颈酒瓶沿着桌角轻轻一磕,醇如鲜血的酒液倾洒,她轻轻诶了一声,用一个透明杯子抵着边沿,接住因重力断线的红酒。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呼吸不畅,血液停滞。

郁理的动作很诡异,前后没有逻辑,他搞不清她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她!

“你想做什么?”

半晌,夏嘉扬终于开口。郁理惊诧地回眸,浅色瞳底流动薄光,她疑惑地挑眉,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想做什么?”她背手撑着桌角,举着接了三分之一的红酒杯,笑着晃了晃:“我想和你叙旧。毕竟,三年前的事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三年前就像解锁成功的秘钥,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苍白颤栗,他终于露出讽刺和绝望混合的复杂神情。

她像蛊惑人心的鬼魅女妖,红酒杯成了催眠的银色怀表,在他眼前有序来回地晃动。

夏嘉扬目光逐渐呆滞发直。

郁理微微一笑。她把燃至半截的烟蒂沉入酒杯,噗嗤一声,火星骤熄。黑金色的烟蒂和红色酒液混为一体。

“你为什么,”她的声音轻如呓语,呢喃着不为人知的黑色梦境:“要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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