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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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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

工作原因,郁理来过两次南城。

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级市,她从未涉足。听说去年被评为全国百大城市榜首,市容和绿化做得相当出色。

看完十几个视频用了一小时。

十五分钟看,四十五分钟沉默着抽烟。

周敬航打灯变道,清瘦笔直的手指控着方向盘,性能卓绝的引擎嗡嗡作响,这辆黑色怪物无视所有规章制度横冲直撞。

郁理用手机录制其中几个最为惊爆悚目的视频,发给自己朋友。

这位朋友是当初揪出夏嘉扬背后大规模买水军黑郁理的黑客,早年她在哈佛认识。

他很快传来讯息:这不是之前针对你那位?他买通好几港媒。Lily,最近有几个代言在考量你的商业价值。

郁理摁住语音,克制地微笑:“这是Aria该考虑的事情,你尽管往外发。”

周敬航目视前方,他开车姿态闲适自在,没有任何紧绷感,挽到肘弯的白色衬衫,显出精悍劲瘦的手臂线条。

“庄铭这几年,性格变化很大。”

他瘦白长指搭着转向灯,这个县级市地势低排水差,好几条道路出现红色拥堵,他不得不绕路而行,然而能通行的道路更是难以前进,周敬航急转变道,打算绕路回京。

郁理架着他衬衣领口别着的茶褐色平光镜,镜架略宽大,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抵着耳骨上方,以此作为固定。

“没有人被打断一条腿还能若无其事吧。”她以嘲讽的口吻说:“哦不对,他现在失去两条腿了。真可怜,他的下半辈子只能靠轮椅度日。”

“不过,”她手指挂下墨镜,松松地滑到鼻尖,恶意地笑起来。她对这个男人厌烦透顶:“庄家两个,大的不行还有小的,听说是学医的?不知道会不会精于骨科。”

不过五六点的光景,天气阴沉如三更半夜。

他下了高架桥,身后辉煌车灯汇聚成密集红色车海。她的脸陷入半明半昧的光影,侧脸骨相非常立体,她短促地笑了下,举起手机。

周敬航看向后视镜,基本没有车往他们这个方向开,他踩足油门,黑色车影如笔直闪电撕裂沉滞夜色。

他淡淡道:“你留手了。”

“杀人是要犯法的,周sir。”她没正形地嘲弄:“我能对他做什么?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敬航嘴角上翘:“说得不错。”

庄铭当初怎么对许梦昕,怎么在她死后不留余力地抹黑她,她不过是照本宣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罢了。

朋友动作很快,一组超高清解析的视频爆上网络,匿名爆料者@了许多营销大V。几分钟后,这份特别隐去路人面容的视频迅速发酵、扩散、紧接着评论区大规模出现“加V、2.88、完整版”等唯恐不乱的小号。

视频中,庄铭的脸清晰到无可辩驳,他或跪或蹲,半只由高精尖金属材料契合的腿,费力地弯曲。

紧接着,有某知名专业鉴AI的博主跳出来,多角度交叉分析视频中的男子和庄铭。

郁理没有花钱雇人下场,毕竟那条腿,可太有指向性了,不是吗?

这场起始于互联网的狂欢,以非常不合理的速度波及了庄家的债券和股价。周家手眼通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的团队精于此道,不光擅长见风使舵,更是擅长引领节奏。

随着庄铭的事情不停发酵,有“知情人”跳出来爆料:说个我知道的事情。三年前有个跳楼后被网暴的女孩子,她其实是庄铭女朋友……有段时间关于她的不雅照层出不穷,其实幕后推手是庄铭。没有证据,信不信随意。

互联网怎么会没有记忆。人人都说让子弹飞一会儿,但没人对真相予以探究。

郁理压下了所有关于许梦昕的事情,唯独留下她曾发在微博的拿到offer的微博。

那条微博,从0阅读,到上万,不过瞬息。

他们点着姗姗来迟的蜡烛,说着无关紧要的对不起。

郁理觉得很搞笑,因为这个微博号是假的。

这个社会太浮躁,真正的死亡无人在意,反倒热衷互联网对薄公堂。

庄家名下酒店的官博反应很快,在第一时间发布律师函。

但没用,她从来不怕硬碰硬。

这种容易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桃色新闻永远是堆在明面上的东西,真正的斗争往往暗流汹涌,刀不见血。

驰向无边夜幕的长道逐渐远离灯火辉煌的城市,周敬航第三次挂断IP来自耀京的来电,她关闭手机,懒散地捏着一角调转一圈,轻慢地问:“不接电话?是谁?”

周敬航把手机丢入后座时,敏锐地发现身后排山倒海的暴雨中,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色光点。

有车在跟。

他简短地说“我哥,没事”,郁理挑眉,她把冷气打得很低,这女人天生不怕冷。

她不是很想相信:“周总看起来不是闲人,他难道打电话让你回家吃饭?”

这句话可供思维发散的留白太多,周敬航抿紧唇,刚想质问这只花蝴蝶和周家大哥有什么渊源,没想到,紧追不舍的银色车影却突然发难,直踩油门横追上来!

郁理坐直身子,眸光压得极紧:“谁?!”

不过转瞬之间,银色大奔狠打方向盘,一声响彻云霄的碰撞声轰然炸起,她被惯力前后拉扯撞到玻璃,接着又被安全带强势掰回,磕得脑海一阵白光激荡。

大奔不减凶势,引擎声轰鸣作响,从右后方急撞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周敬航把方向盘压到极限,车门和金属防护栏狠狠摩擦,她的耳膜瞬间被尖锐刺耳的撞击声贯穿。

两辆车在急剧颠簸和不要命的疯狂加速中一前一后疾驰,郁理摁住心口,她的心跳已经飙升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步。

她费劲往后视镜扫一眼,银色大奔如深夜魅影,她稳了稳涌上喉头的血腥,刚刚一番天旋地转的磕碰,大概是磕到口腔,她不得不咽下满口血腥气。

玻璃已经在急迅撞击中变成大小不一的裂纹,颠簸之中她从周敬航那儿劫来的平光镜不知飞到哪里。她挣扎着坐起身,视线遽然发紧,那辆银色大奔飞驰而上,转瞬贴到身后。

一切就像电影慢速回放,她的眼中,直直地映入一抹冰冷的银色。下一秒,那抹如银色子弹的奔驰忽然平地起飞,在更凶更悍的强力撞击下,在夜幕摔出一条弧形,失去控制连滚带翻地栽入黑暗。

变故太快,她算是见过大场面,如今也频频心悸。

周敬航差点被直甩出去,鲜血沿着额角鬓发汩汩流下。

他粗重地喘了口气,像要极力咽下喉间腥甜血味。他拉开几乎变形的车门,看见不远处从黑色SUV下来的男人。

那张和周敬航酷似的面容带着冷傲睥睨,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着手机,周远择冰冷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郁理捂着擦伤手臂,探身解锁,她扶着车门踉跄下车。好不容易在对方霸道蛮横的明亮车灯中看清来人,她同样一怔。

周远择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对郁理没有任何好感,不管是作为陌生人还是弟弟的前女友,他只觉得她是个麻烦。自从周敬航遇到这女人后,从一个掩饰得极好的绅士疯子,进阶成没必要掩饰的疯子。

这两个平日里漂亮精致到不像话的麻烦鬼,此刻一个赛一个的狼狈。周敬航额角受伤,郁理手腕擦伤。柳絮般丝丝缕缕的血迹沿着虎口落下,她竟然还有心情梳理发尾,冲他妩媚一笑。

“大哥。”周敬航声音完全哑了。

周远择冷哼一声,他阔步而来,一身质地精良硬挺的意大利手工高定西装,领口偏学术风,墨蓝色领带别进衬衫口袋,横了一枚枫叶领带夹。

郁理转头看了眼周敬航,知道这人的穿衣风格打哪儿继承。

她鹦鹉学舌:“大哥。”

周敬航直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只不过她上一次说的是“弟弟”。

周远择没理会弟弟和便宜弟妹的卖乖,他冷冷一声,瘦长手指捏着黑色手机打转:“小航,做事这么莽撞。不知道庄家的人,一直在跟你?”

周敬航哑声道:“猜到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以庄家的性子,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周远择眼神沉晦。他确实不喜欢郁理,但没必要告诉周敬航,庄家原本追的人是他那位前女友,对方是一路跟着她的车到了南城,之后大概是看见他们汇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以后要自己保护你的女人,不要撒娇,不要耍赖,不要依赖哥哥。”

周敬航额角钝痛,他站得笔直,向来一丝不茍的白衬衫洇落淡色血迹。他面色不改,言简意赅:“我明白。”

“你最好是。”大哥嘲弄。

郁理直觉周远择对她隐有不满。

但,谁管他呢?她连周敬航都懒得讨好,怎么可能讨好他哥哥?

转念一想,对方刚出手救了他们,她现在没必要过河拆桥。

想通这点,懒着腰肢跌到周敬航怀里,她本人在沉重晦涩的僵滞气氛中美得唯我独尊,她做作地笑道:“谢谢哥哥。”

周远择的表情仿佛吞了十斤过期盐,他大概十万分不情愿接受这声哥哥。

奈何天生好涵养把眉眼间的刻薄和嫌弃严丝合缝地摁回喉底,劲瘦修长的手指向下一挥,温和而强硬地示意他们上车。

车上没有准备医药箱,郁理抽过湿巾简单地擦拭血迹,她把用过的纸巾团在掌心,一转目光,周敬航那张冰雪般俊秀冷酷的面容,因为那道鲜红血迹,竟然多了一丝鲜活。

这一面她也没见过,但,还是别再有机会见了。她又不是周敬航表情集邮大使。

她定定看了许久,忽地笑出声。

笑音短促转瞬即逝,她撕开一张湿巾,问:“我们这样,算不算同生共死了?”

喜欢卖弄自己浅薄学识的混血儿又开始生搬硬凑,周敬航没有力气和她说话,他靠近,她疑惑地炸了眨眼睛。

曾经耀大科院的镇校之宝变得乱七八糟,不再是当年稳坐钓鱼台的冰山雪莲——不对,他根本就没有稳坐钓鱼台。

看起来猫猫的,其实狗到不行。

郁理微微一笑,细白长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碎发,边缘乌青的伤口显露在目,她仰着和他一样头发散乱的脸,眼眸晶莹,颊边到肩颈锁骨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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