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雨(1/2)
台风雨
郁理活到现在,只见过两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一个是她的母亲Alessia女士。这位富家小姐天生欠缺同理心,她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世界,不在乎任何人,活得像是随时随地舍生取义的斗士。
另一个是许梦昕。
这个永远穿白色棉麻裙的黑发女孩子,纤瘦柔质,像个飘飘荡荡的幽灵。她跟庄铭合谋,制造一场盛大荒谬的背叛,让周敬航在这场游戏里,变成插足他人的第三者。
她声泪俱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一个受害人的模糊面目,说一切都受庄铭指使,她没有退路,无法回头,求求你,把周敬航让给我。
帮我,郁理,你什么都有,你帮帮我。
郁理愤怒这世界竟然有人用亲密照威胁自己交往了三年多的女友,她曾让许梦昕报警,但她摇头,一直摇头,摇得眼泪齐齐跌落,呼吸困难,面色潮红。
演技派。这是后来郁理对她的定义。
这位演技出众的女孩子,把自己塑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暴躁的爸,重男轻女的妈,黄赌毒俱全的弟,和一个破碎的她。
她很擅长利用自身弱势博取同情。郁理一直觉得,没多少人可以拒绝她软下来的语气和泪光欲落不落的眼睛。
庄铭和她说过,许梦昕表里不一。
周敬航也说过,那女孩子可能和你接触到的不一样。
她就像一个无法被攻克的数学难题,郁理徒劳地写了一个解,得到起始分数。
许梦昕申下德国大学后,郁理曾和她说过自己位于海德堡的别墅。当她说到有一个巨大的后花园时,许梦昕打断她:“我以后想种铃兰,可以吗?”
她微微失笑:“可以。但,那是我的花园?”
“我知道。”女孩子笑起来,带着一点儿精明但不讨人厌的狡黠,她的瞳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纯度最高的钻石。
“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以后,我要在你的花园种满蝴蝶铃兰,变成我们的花园。”
她蛮横耍赖地说完,背过身,柔软洁白的手褪下银色拉链,接着是胸衣扣子,三角内裤,她把自己当成洋葱,剥得一干二净。
浴室热气朦胧,她借口雨天忘记带伞,来郁理家躲雨。接满整整一池的白色浴缸,她忽然伸手扣住郁理手腕,力气惊人的大,她手掌贴着郁理的腰,忽然歪头,盈盈一笑,冰凉手掌游移到她后颈,猛地往下一按。
涟漪不止的水面浮现出女孩子平静温柔的倒映,她知道郁理怕水,所以她把她困在水里。
她冷眼旁观她的窒息,她的挣扎,她双手绷起求助的青筋,白到透明的后脖颈透着脆弱的血管,新漂染的浅金色长发勾勾缠缠地浮在水面。
偶阵雨,白森森的天光穿过玻璃方窗,没有一点温度。如同金色箭矢射在水面,和她的金发缱绻缠绵,一轮阳光死在水面。
她越是挣扎,无处不在的水流呛入鼻腔肺部,耳膜和心疼胀得发痛,她滑落浴缸沉底,缓了好一阵,支着手肘撑起身,许梦昕双手环住她,在她耳边亲昵细语。
“记住这种感觉,郁理,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疯子。”她有气无力地骂。
许梦昕眼尾弯起来,她碰了碰她满是水珠的前额,她浑身赤裸,女孩子的身形娇小纤弱,郁理往后仰头,无奈地换气,她却伸手,掰正她的视线。
正正落在她的左胸口。
粉色调的刺青,潮湿乌发黏成一缕贴着少女细腻肌理。
她在心跳强烈有序的位置,文了郁理的德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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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没停。
郁理无力地扯了扯唇角,周敬航难道不是疯子吗?也就仗着自己住在半山别墅,这里人与人的距离隔着半个太空,他就是弹到凌晨五点也不会有人投诉扰民。
她掌着扶手下楼。
年轻英俊的大男孩和多年前桀骜不驯的少年重合。
一样天生色素冷淡的皮肤,一样凉薄不近人情的双眼,侧脸骨相清晰,咬肌微微绷紧,手腕起落,矜冷贵气。
他听见动静,转头朝声源看过来。郁理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静静对视了好一会儿,她问:“后来怎么没继续学了?以你的本事,要念顶尖音院不是难事吧?伯克利或RCM?”
常年练习钢琴的人,指节通常因受力而宽大,但他从指根到指尖都非常完美,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瓷器。
她屈着指节,细白手腕吊着金镯。她低下身,微凉唇瓣碰着周敬航耳骨,呼吸间带出黏糊热意。
“如果是那样,我们不会遇见了。”
周敬航停下手指,未完的陌生钢琴曲戛然而止,他强壮有力的手臂环住她腰身,同时脚下微微使力,琴凳在木质地板擦出尖锐声响。
郁理跨坐在他结实小腹上。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一个眼神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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