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2/2)
她握住他手腕,掌心边缘被精冷手表挤压,郁理眸光一动,周敬航俯下身,时粗时浅的鼻息撩拨她耳骨一小片敏感肌肤。
“你不看看这是哪里?”她低嗤:“别发疯!”
但来不及了。
他咬过来,就像一头被激怒失控的野兽。
郁理徒劳地咽回痛呼,她愤怒地想要挣脱,周敬航的体温极其不正常。
他、不会又发烧了吧?这个脆弱的耀京林黛玉!
她心中懊恼,不该轻易地把结果坦白。
她严防死守着下唇,但他始终没有攻城略地,吻势逐渐春风化雨、温柔小意,她一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呼吸节奏被打乱,他们在静窒的夜里对视,彼此眼里没有情动,反而如深渊浩瀚一般寂静。
周敬航靠近她,哑声问:“为了我吗?”
这时候的否定有什么意义?
郁理退开些许,她背手抚过嫣红唇角,似笑非笑,反问道:“不然呢?”
她好像在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没有,她在想别的事情。
“敬航,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当年和你分手,固然有部分家中出事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当时打给你的电话。”
周敬航一怔,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个。
“我说我从没有怪过你,这是真的。我只怪我自己。如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没有来找我,或许许梦昕就不会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怪的一直是我自己。”
周敬航哑然许久。
“不用安慰我,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她看着寺院景色,想起一只在雨夜陨落的蝴蝶,淡声道:“我们几个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谁也说不清是哪个举动影响了结局,也说不清是谁影响了谁,总之,事已至成、木已成舟,怨谁都没道理。”
但他摇头。
“不是多米诺骨牌,是蝴蝶效应。”周敬航掐住她下颌,迫使她迎上自己目光,她假装轻松地笑起来:“我知道,许梦昕就是那只振翅的蝴蝶。”
没有想到,剖心对白会发生在这个场景。
郁理握住他的手,在他骨感修长的手背描着他的姓氏,她敛着眸光,所有深藏暗涌的情绪尽数掩进纤长睫影。
“你别怪你自己,要怪就怪我。”周敬航抵着她颈窝,声线沙哑含糊:“是我不好,是我非要去找你,我当时就不该开门——不,我当时就不该对她心软。”
郁理背手碰了下他的前额,还好,不是异于常人的温度,刚才的错觉或许是因为她被烧昏了理智。
她手指慢慢下滑,在他眼底揉开微微的红,担心牵挂落在他眼睛里。郁理站在他眼睛里,从过去到现在。
他爱她,当然愿意替她承担所有伤害。
在这个念头的背阴面,周敬航无可奈何地明白,她受到的伤害,有部分源自他的傲慢、他的自大和他看起来举世无双实则不值一提的自尊。
自尊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他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不能留下。
“我爱你。尽管我知道你其实不需要我的保护,你有能力对抗这世界,但我仍然希望这世界像我爱你一样爱你。”
郁理微微睁大眼,她那双眼睛流光溢彩,闪烁着惊人美丽,她无辜到几乎要落泪:“那么,宋敛爱我也可以吗?”
“.........”
“郁理!”他怒道:“你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提壶做什么?”她故意反问:“宋敛难道是壶吗?你这样说他,他可能会不高兴。”
谁在乎他高不高兴了!
她低头,肩膀细细颤抖,喉间闷出恼人笑意。
周敬航脸色仍然阴沉,宋愈两个字对他的敏感程度百试百灵。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有正经事要说。”她结束莞尔,正色道:“你这两年和宋愈走得很近?我记得你以前的交友圈不是他。”
“我们互相坦白,如何?你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如果知道,绝对不会隐瞒你。”
他顿一顿,又说:“或者,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去做的,直接告诉我,我去替你做。”
郁理不怀疑他的真心,他当年能不问缘由打断庄铭一条腿,如今她就是要他去死,他多半会考虑五分钟,然后逼她保证守寡一辈子,坦然利落地结束自己性命。
她嫣然微笑,周敬航移不开视线,这个女人的危险程度超出他毕生认知,但他不甘心又认了命。爱情确实不讲道理。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是真的想杀了庄铭。下一次见面,我会打断他另外一条腿,没开玩笑。”
周敬航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她的眼里,有不被理解的心碎和平静。
“是吗?”他把声音放得很平,神情隐去嗤嘲冷淡:“我会替你去做。以我的智商,伪造意外不是难事。”
郁理继续微笑:“当年不见你伪造成意外?”
“没必要。”
他撚了撚手指,雾气很重,指腹隐约有薄薄水意。
他有片刻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忽然擡手,自上而下地盖住她的眼睛。
“没必要。”
他哑声重复一遍,“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从看见你和他出现在耀大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