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偏航 > 烂故事

烂故事(1/2)

目录

烂故事

与其说庄铭像个人,不若说更像个金尊玉贵的鬼魂。

清浅透明的一帘雨线,他被两个人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搀扶着下车。

西装衬衣,是萨维尔街高级到不会打褶的手工料子,肩部和腰部的定位线平而笔直。

她不动声色地擡高伞沿,目光冷冷地落到他不同寻常的左腿。

版型挺阔面料精良的西裤撑不住他过于形销骨立的身材,灌了冷风的左腿,露出一截银色的、冰冷的、泛着金属色泽的,代表无机质生命和顶尖技术的假肢。

啊。是这条腿。郁理心底感慨。

庄铭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他挥手,两人左右护法的黑衣人依令而退。黑色大切诺基重新亮起猩红灯光,破开层叠雨雾,直射茫茫远方。

他双手撑握一柄鎏金复古的手杖,大拇指轻缓摩挲手握位置的明丽红宝石。

那东西,像极了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红眼兔子。

她移开视线,对人工左腿的关注度甚至不如他这根量身定做的手拐。

事实上,郁理的确不想问怎么回事,也懒得落井下石,更不会更不会满怀恶意和嘲讽说到底是老天开了眼,哪位英雄替天行道,打断你一条腿。

落在庄铭身上的目光很轻,绝不是看某个人的眼神,而是而是看一片云,一朵花,总之不会是什么值得报以尊重的眼神。庄铭有如被凌迟。

他那张曾经英俊好看的面孔,因为横生意外的残疾,在这几年变得愈发古怪阴险。

薄唇紧紧地抿了一下,拉成一条意味不明的直线,几秒后,他骤然松了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久不见,郁理。”

不光是面容,他整个人的气质与过去大相径庭。他比三年前更加消瘦,简直像个行走的骷髅架子,西装下肋骨明显,腰身病态般单薄,冷风空荡荡地灌进去。

郁理挑了挑眉,没有回应。

她看着庄铭斜长身影,脑海中仿佛有一个活扣,牵丝蔓藤地将庄铭断腿和周敬航ICU住了几个月的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

她有理由怀疑是周敬航。就好像,如果有一天庄铭不明不白地死在谁的手里,周敬航也一定会怀疑她。

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默契和信任,竟然浪费在一个最该死的人身上。

真是不讲道理。

庄铭等了片刻,他不着急。故人重逢,总得留一些体面的缓冲余地。

他好整以暇地举起手拐,意有所指地碰了下自己钢筋铁骨的左腿。没有穿袜子,棕色牛皮鞋直接套着嶙峋骨架。

“你不想对我说什么?”他语声温和地笑起来:“我可是非常、非常地想念你。”

气血不足的声线略有虚弱,双眼却绽出如狼似虎的精光,他扯开唇角,恶意地挑衅:“我的腿怎么样?花了大价钱。如果你愿意,郁理,我可以花三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告诉你,你那位失心疯的前男友,是怎么打断我的左腿,拗断我三根手指,最后把我像条狗一样丢到荒无人烟的废墟。说真的,他做事应该在狠心一点,比如直接把我扔到许梦昕的墓前,我敢保证,我烂臭了也不会有人给我收尸。”

郁理眼睛微眯,天生纤长浓密的眼睫上下交错,眼尾拉出一弧冷嘲。

“原来真是周敬航啊,”她用以见怪不怪又遗憾惋惜的口吻:“他说得没错,当时确实该直接把你打死。”

庄铭微笑的面具瞬间破裂。

郁理迎上他淬着阴毒的眼神,欠着手背,表示洗耳恭听。

庄家早年靠实业发家,生意一度扩张到东南亚,做得非常大。上一任家主是庄铭二伯,据说关系不好,本家三兄弟起了嫌隙,庄铭父亲带着妻儿脱离原有的权力中枢,自己单干。

他自己还有个弟弟,读书时就是天才,但因为学医,过早放弃家族经营权,庄家一直将庄铭当做接班人培养。

大概是因为上一代比较务实的原因,庄铭父母对儿子交往一个家世普通的女生,没有加以揣测干涉,但——

他们完全不知道,庄铭那个小女朋友为什么会跳楼,也不明白,为什么和周家那位混不吝的太子爷起了争端,甚至、甚至成为一个瘸子。

周家势大,多年经营的人脉盘根错节,祖上的祖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庄父不畏强权,执意要找周家要个说法,但掌权的那位话事人,是比他弟弟心狠手辣万倍的人物,庄父以为周家多年有口皆碑的家风,这位怎么样也得坐下来聊一聊,但对方甚至连出面也欠奉。

他的律师代他出面,一份合同递到庄父眼前。

他不明就里的打开,半分钟后,脸上血色尽褪。那是十二月,阳光也冷得苍白。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多年无败绩的律师架着斯文儒雅的金边眼镜,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周二公子目前还在ICU急救,周家不予起诉庄先生,我想,这足以代表周家的诚意。”

这叫什么事情!

庄父气得心绞痛,他想把面前的水杯和文件一并甩到律师脸上,但文件里白纸黑字的数据和隐秘实在悚目惊心,他刚擡起手,对方轻慢地瞥他一眼,虚空中仿佛有某种力量将念头扼杀在脑海里,庄父咬牙切齿地将手放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