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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骥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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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骥图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董峻漳大寿,皇恩特准,各地任职的儿孙都予假奔回,齐聚炎京来为老爷子祝寿。

平日里梁门外相国府最是访客盈门,偏偏这些天董府管家直接端坐门庭当起了门卫,只管全天候谢客,对来贺寿献礼者无论亲朋好友,同僚后生,一律拒在门外,大到珍宝贺礼,小到一张拜帖祝词,统统无情劝返,叫加紧盯着权相家族结群结党、腐败勾结的监察言官们拿不到一点错处。

“老三任少府少监、老四都粮料使、老五关西路转运使、老七户部侍郎……”

负责听记的令史常卓摇笔细数着董家诸子的官职,这些名号连在一起随便哪个官场中人提来都烫嘴,偏他大惊小怪不知深浅地感叹:“一家子上下都是掌管财税的高官要职哪。”

管临初入台院任职,周遭个个是资深望重的老正经,只这新科点进来的九品小令史比他还看着青涩。

三人同组监察,最年长的主事刘俭指示道:“董相为民生计,倡议于江南宁州建立南都,北都治兵,南都管粮,漕运大头一废,要砸多少人饭碗,又要新生多少油水衙门,这关头谁都想借机献媚探个准信,可要盯好了。”

常卓看着那一堆煊赫名头,细咂么道:“儿子们掌控着北方各处命脉不够,再要把富庶南方油水搜刮尽?”

饶是言官说话就该口无遮拦,刘俭也神色一厉:“谨言慎行。”

“不是风闻即可奏事吗?”常卓据理反问。

刘俭张张嘴,尚未回驳,管临撂笔接言:“风闻何事了?”

不知怎么,虽看去温文尔雅,常卓却打心里更慑于这位新空降的年轻侍御史大人气势,笔杆搔头答:“听到坊间议论说,董家子孙满堂,个个身居权位,得亏手下无兵,名上无爵,不然这大炎皇座早晚直接让给他家坐算了。”

刘俭一听,心惊肉跳,这流言要是有个厉害笔杆子罗织呈上去,天大的官儿也要被摇得抖三抖,但……若偏是那任谁摇来都蚍蜉撼树的,后果呢?

闷声看热闹,刘俭不动声色转瞄向管临,他知道初生牛犊都有这劲头,往哪一落脚,上来就想干一票大的。

却见管临神色水波不兴,目光投回卷页,只绕回去避重就轻问:“董府庆寿,确认没收礼、宴请一个外客吗?”

常卓信息收得翔实,肯定答复:“一个没有,满席都是自家亲眷。”

———

“肖姑爷这边请。”

肖子平外任两年间职权飞升,行到哪里不被尊赞一声探花郎,肖大人?终于圆满调遣回京,分明风头更盛,头衔却软了,家里家外,逢人一见便是“肖姑爷”名头尊上,生怕没人知道他是攀得哪头高枝,才得有今时风光。

今日寿宴,也正赶上随夫离京已长达半年的董季娥欢天喜地正式回乡,宴席散后已晚,他夫妇被邀留宿在相国府中,长孙女承欢老祖母膝下又聊了小半宿家话。

夜半肖子平房中左等右等爱妻不归,干脆请府仆带路亲自去接,却被人娘家人笑“娥儿小夫妻恩爱,一刻也分不得”,董季娥满脸臊红,更不急走,挥手打发了。

肖子平讪讪独回,一个人在偌大的相国府庭院里转,不知晃眼走错哪步,找不到原路,困乏迷糊中忽听到旁边屋内有人提到自己大名,不由便在那框着一方昏暗灯火的窗角停了下来。

“……派肖子平去,”一个生压着的粗哑声音道,“鲍一诀这狗当得再忠心,能力不济也是白扯。光听说炎京这些年地下闹得厉害,不回来亲见不知道,反了天了?谁暗中指使把一帮流民书生捅到那位眼巴前的?和前年卖你的李智一个手段,摆明冲着董家来的。我怀疑是……”

本就飘忽的声音更低下去,肖子平头往窗缝偏了偏。

“我也一直瞧着不对,朝内外饭桶们议论,还道得亏是个活不起的公主,”——这声音肖子平听来熟悉,正是董季娥七叔董庚,“若是个亲王勋贵的,哪敢外放这么大兵权。”

那粗哑声音“呵”一声冷笑,气势在董七爷面前一点听不出矮:“哪管是公主母主的,兵握在手里腰杆子就硬!董家什么都不缺,现在给人明里暗里算计,就瞅着老爷子早晚不管事了,凭哥几个势头,哪个是能继任进中枢掌大权的?”

“樊家倒是听话,巴着要把比季娥还小的女儿说给三哥续弦。”

那粗声不以为然:“樊复能屈能伸,谁家他不攀附拉拢?一个从没带兵打过仗的纸上将军怎么一步步挠成殿帅的?炎京现下留守能供调配的兵力算来也就这三五万人马,都在他指挥下,这人你看紧,我还要派人敲打敲打。说来说去,都是……手腕子太软,不斩草除根,留下一堆祸患。”

董庚似乎深了对方叹在何处,语显安慰:“待到南都建成,架空甩了那帮老祸害,彻底换他个天地。”

“老祸害们这次铆准要挖老底,想把邹敏拉下水,借范正由头把事闹大。这臭收尸的也是讨好太过,用得着他出手灭这个口,自己招来一身腥。”

“不会,不能,”董庚自信否定,“放着一品大官风光厚禄不享,他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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