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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侯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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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侯误

奉玉公主和董季娥等一干女子都遥遥张望议论着那倒地麋鹿,毫无防备,连马匹都懈怠懒散,闲刨着脚下残雪。

这一个猛兽从后方蹿来得猝不及防,先一马惊起,带动得一群都乱了方寸。偏她等若按平时那般正式,倒还骑得有模有样,遇到这等突发状况,单自己先吓了一跳,更哪耐得住坐骑慌乱,一时御马技巧都飞上九天,只死命攥住缰绳,生怕落跌下来。马群惊惶载着各自主人四散开去,奔入密林。

贾时连出三箭,那奔兽才踉跄倒地。

定睛一看,不过是一头猪獾。

众将遭这一惊,方才癫狂的兴奋冷掉了大半,且见又是贾时猎下一城,更觉得好没意思,也就渐渐四散开来,重新投入猎场。

贾时纵马过来查看那猪獾,只觉得不对。这猪獾明显是官中带来放出的自备猎兽,但任是再迟钝呆傻,也没有主动往人群中冲撞的道理。

正想着,打北边驰来一骑皇帝亲卫,直奔贾时。

“贾朝奉,闻报密林中有成群野狼出没,圣上命传各将加以防备,勿单枪匹马闯入林间深处。”

“野狼?”贾时浓眉一蹙,登时明白那猪獾何以如此癫疯从林中奔出,“圣上现在何处?”

“齐步帅恐野狼惊驾,命人于坡下划界焚草,引着圣上往西边去了。”

贾时闻之点点头,既觉安心又生悲叹。安心的是皇上无虞,悲叹的是浩浩荡荡围猎而来,打的都是精心布置送上门的猎物,难得遇上货真价实的野兽——狩猎打狼不是天经地义?竟反要退躲。

再擡眼看看场上这群马背上的当世才俊们,一个个动作毫无章法,表情六神无主,心态浑水摸鱼……狼来了?只怕是要躲。

没多会儿,林中伏有野狼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围猎场。众人听到既心中打鼓,又隐隐生起些莫名的亢奋,似乎先前不过是排演练兵,这下才须亮出本事来真格上阵。

又闻报奉玉公主一行人马走散,恐有人误入林中,命众人留意寻觅。

众骑拉群结伙探入林中,大小不拘,不时也能乱箭缴获猎物一头,又要警觉着成群协作战斗力骇人的狼群出没,打起十二分精神,余下大半天才越发从这狩猎中感受到了点意思。

天色渐暗,林外号角声声传来,呼唤众将打马归去。

才因肖子平赶将去追一兽,管临与他分散,及至随群出得林来,四处张望,都不见肖子平身影。

看到屠万山正率人搬挪清点众将所获猎物,管临特来问他,也说没见。

倒是旁有一小兵听闻问询,插言道:“才好像听人说射中麋鹿那位爷马在林中被藤蔓绊住了,不知真假。”

管临一惊,马被绊住了?那是落单在那解绊还是弃马步回?无论哪种可能,至今未见归来都非吉事,更何况林中有野狼……

屠万山看管临惊忧,顺口安慰道:“藤蔓绊马,常事,受了伤马就弃掉,肖老弟想必早与他人合骑回了。”

与他人合骑?这更不像子平能干出来的事。管临越想越慌,当即抚辔调头,逆着归来人群,重又朝东边林间奔去。

一路见人便问,皆茫然摇头。越近林中人马越稀少,想是已将归尽,管临开始放声呼喊肖子平大名。

脱去人马的搅扰,野林渐渐恢复本来面目,将逝的天光被密布的枝蔓过滤后已不足以照亮前路,鬼鬼祟祟的响动此起彼伏,不时远近难辨地迸出一声野兽的低啸,将管临高喊的声音衬得越发势单力薄。

刚只顾着担忧,这才生起惧意。管临向后摸摸箭筒,发现空空如也,一天跟在大部队中胡乱放箭,统共只射中过灰兔一只,箭倒是没少费。

眼下是只有匹马无有单枪,真真赤手空拳,突然有点后悔没佩剑来,只怪似从未将那剑真作武器想过。

管临边口中高呼着边向近处四下探看,终于寻中一根粗细韧度刚好的枝杈,双手斜着猛力将其掰断,使断口尽量拉长为一道锐斜截面,又着手在树干上粗磨,将碎茬磨掉,令枝端尽可能尖锐锋利。

“兄弟,干嘛呢?”

旁突传来一声,冷不防惊得管临一抖,侧头一看,一人夹着弯弓背着箭筒,原是周庸。

“皇叔,可有见到肖子平?”

周庸早上与他二人照过一面,尚有些印象:“没见过。你不回去在这戳树干吗?”

管临将就地取材的土兵器握在手中,勉强添了几分底气,随便比划两下适应手感轻重,问周庸道:“你怎也落了单,还没回去?”

“说来好把我气死,才刚听到号声时我内急,喊人帮我牵着马,寻了个偏僻处解决,说好等我一同回,这帮兔崽子们拿我寻开心,待我方便完,连我的马,一个影儿都没。我这走着不知多久才能出去,要不是听到你这边大喊大叫,今晚只怕就睡这儿算了。”

听周庸有借他马同回之意,眼见暮色渐浓,林间蔓藤丛生野兽潜伏,结伴同行总归安全些,只是越这般想越担心子平,“我还想再找会儿人。”

周庸四周望望:“这深山老林,黑灯瞎火,上哪找个人去?你喊了半天,若在近处早该听到了,若跑远了你也不知往哪边寻去。想必是已经回了,回去看没有,你再多召些人引灯火来寻,还算有个找。”

不得不承认说的有几分道理,眼见天将黑这么头脑一热就冲回来,的确思虑不周。管临正犹豫着,突听到北边密林中隐约有声响,不祥预感又从心底直升上眉头,他将牵绳递出:“我只再去那边寻一眼,皇叔你先上马。”

周庸接过马绳,闻此倒也不好意思了,人家的马自己不骑,让你先走,成何道理?也只好作大度体谅道:“得嘞,与你再同绕那边看看,看一眼若无人可是要及早出去了,天黑透那不是闹着玩的。”

周庸牵着马,心急火燎就先冲去。管临不疾不徐跟在后头,不时喊上一嗓,手中枝棍拨着沿途挡碍的枝条,边行边仔细向四周看去。

转头间一瞥,只感两道幽幽蓝光穿透层层迷离遮挡,自黑暗深处直射而来。管临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重向右前方看去,登时整个人凝住。

一头野狼端坐,朝向一棵根壮枝繁的巨型槐树。树上离地约丈高,隐约伏着个人形,黑衣玄裳,却是一动不动。

“子平!”管临冲口喊出。

被来人惊动,那狼向管临看来,漆亮双眼一瞬间警觉后化为挑衅的微眯,半开细唇闪出两侧突出的獠牙,嗜血的喉舌在腔中颤动。

“你再这么个叫魂儿喊法我可……”周庸行在前头已拉开一段距离,听这嗓喊得越发惊骇,侧头转来抗议,却正正看到一匹狼背向自己端坐在前方。直不敢相信所见,眼珠瞪得蛋大,气息瞬间屏塞。

管临与狼对视一瞬,心中已有千百念头翻滚:子平被它逼困在树腰上,不知死活,狼舍不得它唾手可得的猎物,见来人马竟也不惊躲。自忖己方虽手无寸铁,但二人一马,总不至于连一狼都敌不过。

“皇叔,放箭。”管临冷静轻语,边挥起手中枝棒,极力将狼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周庸能意会到他的战术意图,无奈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取箭上弓,双手抖不胜抖,怎么也无法扽上弦去。

野狼被管临这副张牙舞爪彻底扰起,暂弃守树,转向欲往这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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