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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新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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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只觉身边震耳欲聋,有人高喊:“来了来了!那边!”

不觉依之望去,与主街交汇的侧街远处,一辆马车驶来。然细观却似乎只是一寻常马车,行近看清车夫倒是一身披斗篷的女子。女车夫似被主街拥挤喧闹惊到,紧急勒马缓速,车后篷中便探出一头来看是何事,竟又是一面貌清丽的女子,不想迎来的却是街两旁围观男子一阵轻浮起哄,唬得忙缩回头去。

便有人喊:“不是,这才一辆,哪里是花车,瞎说。”

那女车夫才知竟无意间被人当作了勾栏花车,面容羞红,忙纵马掉转。

又听身边有人议论:“这是淮王府的马车,跟花车差十万八千里,什么眼神!”

“淮王府?”迟阶敏锐捕捉到乱中此句,“淮郡王……还有府?”

不知他问向谁,管临倒也跟着点头。

迟阶追问:“淮王一脉早都进京入宫,怎的这里还有个淮王府在?”

“当年送进宫的只是平治帝和瞽圣兄弟俩,女眷都在啊。”另一旁跟过来的宋鹏迁倒知晓渊源,“那后山的府宅一直他家女眷外系住着,只是早不叫淮王府喽。琴州哪还有什么淮王?”

迟阶若有所思,直面向管临道:“如此我倒该去拜拜。”

管临立即想到,那只坐了两年皇位便崩逝的平治帝实乃迟阶外公,说来这昔日淮王府也算是他母系祖宅。去拜访下倒是件正事,便朝他认真点了点头回应。

宋鹏迁招呼道:“舅公来,这边上坐等候啊。”

管临忙摆手,向迟阶道出此行“正事”:“魏初被先生留在塾中抄书,遣我来与你说声。”顿了顿,又不情愿道:“说你若有法,便试将他带出吧。”

迟阶忽望向远处,笑道:“只怕来不及了。”

宋鹏迁也望去,哈哈大笑:“这小魏子今年可是没眼福啦。”

管临回头一看,此番倒是真花车驾临。一时只觉花团锦簇,锣鼓喧天,围观人群指点叫嚷,山呼海啸一般。话既已带到,任务完成,便转身回挤下楼去。

宋鹏迁见他要走,颇觉惊奇,还喊:“舅公怎么急走了?这花魁可是来了。”

迟阶看出他并无兴致,倒不拦他,只和众人目光一道往街上焦点探去。

这花榜虽今年尚未评出,但夺魁热门却是坊间好事者皆有耳闻,花车队亦有意按花色由凡到盛排列开来,最后一辆出场的,自然便是近一年间艳名横空出世、如今琴中青楼界风头最盛的行首,烟绮。

青楼头牌寻常百姓平日难得一见,都只待今日下凡。千呼万唤始盼来,只见这最后一辆花车上的姑娘,着装便夸张到出奇,竟是一袭着地红衣,凤冠霞帔,直如当众出嫁一般。别的佳丽车上大多环视嫣然,妩媚万千;这烟绮端的美艳无双,却漠然凝神,低垂眼睑,似忧若愁如处无人之境,这别有一番风流的姿态却更令观者发痴发狂,不由纷纷高声叫嚷以引其注意:“烟绮!烟绮!”

烟绮向声高处微擡眼睫,又淡然落下。

这边厢楼上,从宋鹏迁带的占位官兵,到泽林书塾的一众少年书生,见此情景,哪个不跟着也发了疯?仗着此时全民肆意,个个大喊大叫,痴态百出。饶是宋鹏迁最别出心裁,拿出平日唤马的招术,两指环起放入口中一吹,一声尖锐哨声划破天际。

车上烟绮果然被惊动,不由侧头向哨声发处望来,宋鹏迁等人一得对视简直升天,烟绮见之却双眉微蹙,待要转头回去瞬间,却又似突被什么事物吸引,眼光落于彼处片刻,细微间似转蹙为笑,才转回,座下花车已入园而去。

宋鹏迁等一干人留恋回味之余,循烟绮方才落眼点看去,却似乎赫然是那楼廊中一直在试图挤下而未遂的管临。他一身青衣素袍无甚突出,想来定是一众围观者皆面向其疯狂致意,只这一个侧身侧头专注己事的与众不同,吸引了那天仙目光的一时流连。

宋鹏迁不屑道:“怎偏望向他。”

迟阶亦向下看去,只见那人皎月面庞,鬓若刀裁,寒星深瞳,如盈寰宇,人群中一眼望去,果然只先见他,遂微笑道:“自古嫦娥爱少年,你有何不服?”

“呵呵。”宋鹏迁干笑两声,“装模作样,假正经。”半晌见听者无反应,又自接道:“太守府上怎么净出这种人,跟他那大外甥一样,假模假式装清高,张口就是卖弄学问、仁义道德,一点不像个正常公子哥。”

迟阶笑意未收,望向远去。并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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