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午耻(1/2)
见午耻
“三十六年前,多事之秋。
见午帝周渊时年二十八岁,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无奈其治下的大炎流年不利,正处内忧外患——
外,强敌环伺。北境胡人势力渐盛频频举兵,西域犬戎亦假意臣服,不时掠夺冒犯。幸而西北要地陵州有我镇峦大元帅、贺郡王周澜坐阵,率军牢牢锁住咽喉要地。
但同样这贺郡王,却正是见午帝最大的一宗内患。周澜乃先帝大皇子,周渊长兄,自小醉心兵法,屡屡主动请缨随军南征北战,处事杀伐决断,沙场更见骁勇。但立储之争终不敌皇后嫡生的周渊,心中多有不服。
见午帝登基后,周澜获封贺郡王,搬离炎京移居藩地。按我朝规制,皇子封爵仅止其身,毫无实权,亦不世袭。然凡事总有例外,本朝例外一为西南的孟亲王,守境功高,世袭罔替;二即是这贺郡王,因其麾下兵将凶悍死忠天下第一,是时西北两线战事亦无有比周澜更了解敌我、更擅用兵的统帅大将。两害相权取其轻,大敌当前,只能破例任其拥兵自重,镇守西北防线。
见午六年,炎北大旱。百姓食不裹腹,京中亦财政紧张,大量禁军被以就粮名义更戍移屯,调往南方粮草丰足州县;定州一带又突起一窝蘖匪,烧杀抢掠,直奔炎京,三衙紧急拨兵南下配合定州驻军剿匪。
偏正于此京中空虚之时,又逢皇帝祭祀之日。见午帝周渊携时年仅七岁的太子周述,由千余步兵骑兵护驾,乘玉辂出宫至城北斋宫祭天斋戒。不料京中竟有大量胡贼假扮汉民潜伏多日,预设关卡,暗埋火器,直为此次祭祀劫圣驾预谋而设……”
“啊!”小武闻之惊骇,“所以见午帝和太子就是这么被劫走的吗?”
“倒也没这么快,”管临向院中夜色叹一口气,“胡贼虽计算卡截精准,劫走了皇帝和太子,但毕竟人数有限,无力突出重围,只逃匿藏于城北茂林寺中。圣驾人质在手,我军亦不敢深入围剿,如此双方便僵持了两三日。
胡人于此早有预谋,是时胡兵东线已突破望兴关,仅被拦于涞河北侧。当日突起闪电战,渡河猛攻,一路长驱直入,半日便杀至炎京城北门外。北城墙原为炎京最固若金汤的一道城墙防线,但当皇帝被俘的消息传至每一个将士耳中,士气便大为不同了。
时枢密院紧急调派各地部队前来勤王,最先赶到的你道是谁?”
“是谁?”小武眼珠圆瞪赶忙问。
“正是那贺郡王周澜。贺郡王原本带兵在乌山抗西线胡兵,一路追击落败胡军至处平关,闻得圣驾有难,当即带兵调头赶来,许是心急如焚,本该至少两日的路程竟半日便赶到了。
贺郡王至炎京城外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城北辅助阻击胡兵,一路奔向西门进城救驾。然而时任枢密使的黎宗道却下令城门紧闭,禁止贺军进城勤王,只命他转向城北全力夹击胡军。这次我不讲了,你且用心猜,为什么?”
小武侧头想了想,道:“怕贺郡王……夺权?”
“是了。贺郡王重兵在握,进城只怕更乱。事实上据传,黎宗道当即将全城可调配军队全部派往城西,对贺郡王防守竟比对胡兵更厉!
如此一来,胡人反得了渔翁之利。三方对峙了两日,北墙将士军心涣散,加之城内胡贼以圣驾为质,里外夹击,终将北门攻陷,就此便将见午帝与太子挟离炎京。
经此一役,胡贼亦损伤惨重,我各地勤王部队陆续赶来,胡人自知占领炎京既无可能亦无必要,既将炎帝劫出,此战已达目的,当即收兵返北而去。”
“可恶!可恨!”小武咬牙切齿,“气死我了,竟敢这么对我们大炎天子!那接下来怎么办,不追吗?”
“追击即使能给予胡兵痛击,亦难保皇帝太子无恙,更何况城中兵马皆在全力抵抗贺郡王猛攻,原无追击之意。
炎京此时群臣无首,幸而正宫黎皇后因临盆在即,留于宫中未同往此次祭祀,侥幸躲过一劫。然听闻皇帝与嫡子皆被胡贼掳走,亦是晴天霹雳,失血早产,皇胎不幸夭亡。
危急至此,黎皇后仍不得不忍痛于病榻之上接权稳定局势,要知此黎氏正为枢密使黎宗道之女,父女同心,阁中众臣亦心中各有算盘,几乎一致认定当务急中之急的,便是全力抵御城西外贺郡王,以免其趁乱造反。
见午帝仅有黎皇后所生周述一子,时纵览周氏宗室,论资历、才能、威望,皆无有出贺郡王其右者,迎贺郡王回京主持大局在天下看来本是最顺理成章的事。亦正因如此,黎氏家族绝不肯放权,于是朝中一边下令以举兵谋反定罪贺郡王周澜,一边翻查宗牒,须寻得一个合适的宗室子弟临时代权。几番衡量,目光便落在了居于我琴州的淮郡王府上——”
“淮郡王?我琴州竟有个郡王,怎么从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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