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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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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宏木对薇薇安的倾慕和短暂相处,还不足以让他对抗父兄的意思。他整个人呆住,只是迷茫和莫名其妙,明明昨天大家在一起玩得那么快乐,转瞬之间,居然成了陌路。

他忍不住流下泪来,觉得委屈和万分不舍。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薇薇安的母亲不是冯太太,她还是她啊,长辈的战争为什么要由薇薇安来承担战祸呢?

郭宏木想到,薇薇安如果知道自己被退婚,一定比自己难过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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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团哀伤的雾气笼罩着冯氏大屋。

鸟鸣声像之前无数个早晨的鸟鸣。薇薇安却读出了里面的嘲讽。那一种热闹的絮语,似乎在讨论她的悲剧。

它们会将她的悲剧传出去,带到槟城的各个角落,再传到整个马来西亚。没有哪个体面人家再能看得上她,一个被郭家拒婚的可悲女人。

从妾室的肚子里降生便是悲剧的开始。之后是他从小多病的大哥终于在刚成年不久,因为一场疟疾而一命呜呼。

冯太太已经是半疯,这是冯家不宣的秘密。薇薇安在懦弱的姨娘跟冯太太没有硝烟的斗争中长大——不能算斗争,姨娘只是逆来顺受。

她是天下头一号的大善人,有时居然可怜起冯太太失去唯一儿子的境遇。感念冯太太待她也不全是坏的,起码她许可她做老爷的妾室,让她生下一个女儿。

这栋阴暗的大屋,承载太多怨念。所有人都想逃离。

于是,冯禧年在别处又纳了两个妾,生下几个孩子。薇薇安也想嫁得远一点,最好离开大马,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

古老的种植园和冯氏上了年纪的祖宅,最好被岁月掩埋。

冯禧年最宠爱这个女儿,娇惯她,她想要的没有不满足的。渐渐长大,薇薇安暴躁、自私、骄纵,也自悯。人人说她的个性像极了冯先生。

他的父亲指望这个唯一成年的女儿能给冯家带来更多的尊荣和利益。不惜花大价钱送她去西方念书。

然而,这一切都白费了。西方的学问、东方的气质都不能改变她的血统。郭家像遇上什么肮脏的东西,避之唯恐不及。

“薇薇安,我以为西方的墨水可以改变你低贱的血统,是我想多了。我的错。”

暴怒之后,冷静下来的冯禧年以极冷酷的语调平静地对他的长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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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起床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两天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呢?”薇薇安的侍女说。

她用托盘拿来了面包、咖啡、巧克力、鸡蛋、椰浆饭和印度煎饼,希望总有一样可以勾起冯小姐的食欲。

咖啡的香味氤氲在房间里,薇薇安空荡荡的肠胃一阵痉挛。她弓着身子,用手捂住小腹,以抵抗那阵痉挛。

侍女赶忙送上一杯热水,“小姐,胃痛了是不是,喝一点热水吧。”

侍女扶薇薇安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薇薇安定了定神,就着侍女的手,喝了点热水。她转头瞥了一眼几案上的食物,分不清那阵痉挛是出于疼痛还是饥饿。

终于,她有气无力地说:“把吃的……拿过来吧。”

求生的本能大过因耻辱产生的厌世和自残。她死了岂不遂了那些人的愿?

侍女赶忙把食物拿得近些,热情地说:“小姐,面包是刚刚烤好的,春姨娘亲手做的。还有巧克力,工人刚刚送来,这是最新鲜的巧克力。从采摘到发酵、烘烤、研磨,最后进磨具成型、包装,从冯家的种植园到冯家的工厂,只需要十天时间。现在槟城的人都喜欢我们这里出产的巧克力,种植园的可可豆不够,还要去别的种植园买呢……”

侍女还在絮絮念叨,薇薇安吃了点椰浆饭和鸡蛋,面包却没有吃。终于有一点力气,肚子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去打点水来,我要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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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恢复了旧日的习惯,每日里仍是去山间散步,有时连侍女都不带,独自远足。这样过了几天,一天,她经过冯家的巧克力工厂。

浓郁的巧克力味在山间弥漫,这里离冯氏大屋很远,是薇薇安留学时冯禧年置办的产业。薇薇安此前还没有来过。

听侍女说冯氏生产的巧克力很受欢迎,除了卖给本地人,冯老爷还计划卖去西方。

薇薇安走进工厂,这是一处现代化的流水线车间,从挑选可可豆、清洗、发酵到烘焙、研磨都有专门的机械。工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在流水线上各司其职,辅助机器生产。

这套机械进口自德国,投入很大。好在产出不错,冯禧年没有压错宝。

薇薇安看着井井有条的工厂,闻着略带苦涩的可可味,慢慢踱步。

古老的种植园也在进行改革,原材料被送进小型的制糖厂、橡胶厂、水果加工厂……多几道工序,价格便高出几倍、十几倍,划算得很。

只是投入不小,自薇薇安爷爷那一代开始,就积攒财力,进行所谓的产业化升级。

薇薇安无喜无悲地看着工厂里的工人,他们娴熟动作,似乎化作流水线上的某个螺丝,与机器融为一体。

这样不需要思考太多的人生,薇薇安居然有些艳羡起来。如果她不是冯氏的女儿,只是某对农民夫妇的女儿,习惯耕作和浣衣,日子会不会更开心些。

蓦地,她在人群里看到一双眼睛,她记得这双眼睛!

爬树偷窥的马来人被分派到碾磨的工序上,他需要操作巨大的搅拌机,将可可豆的硬壳磨去。马来人将发酵、烘焙过的可可豆倒进机器,在隆隆的磨壳声里短暂休息,就是这个瞬间,他看到了激起他欲望的那个年轻女人。

他的眼睛跟住她,在她脸上和窈窕的身段上逡巡,又躲闪开,像看到美女蛇。美则美矣,却致命。

马来人瘦许多,皮肤贴在脸上,显得苍老。薇薇安上下打量她,眼神肆无忌惮。

那场烈日和暴雨中的折磨让他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他被安排进这家工厂继续工作。

这是冯禧年的意思。上个月操作搅拌机的工人不小心轧断两根手指,工头不得不下令停工,找来机械师拆卸机器,从里面挑出血淋淋的断指,像挑出可可豆里树叶、树枝一类的杂物。

如果马来人蠢一点,迟钝一点,或者打一个瞌睡,他或许也会失去手指,甚至整条胳膊。

总会有办法的。人活着就是稳定而确定地走向死亡,意外又时时有。当他失去身体的一些部位,或许才能真正了解冯氏的手段。到那时,他还能怨毒地幻想冯家女儿的裸.体吗?

薇薇安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厌恶马来人了。她身上也有马来土著民的血统,对,正是这血统让人轻贱,连他的父亲都觉得耻辱。但是,为什么这就贱了?

贵和贱不过是居上位者构建的概念,为的是让下位者臣服、温顺,甘心接受他们被奴役和支配的命运。

她的父亲既然觉得耻辱,当初为什么要脱裤子,跟一个“贱种”赋予她生命?总不可能是割橡胶的女工强迫他的吧?薇薇安滑稽地想,心情突然很好。

这些马来人让她觉得亲近,在此之前,薇薇安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认同、亲近,以及吸引,那或许是来自原始基因的召唤。

半晌,薇薇安走近那个马来人,一步一步,婀娜多姿。对上那双黑色瞳仁,她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恐惧或胆怯,在隆隆的碾磨声中,她在马来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马来人的瞳孔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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